第三卷 將變 燙傷
柳綠臉上的笑容登時就被她嚴肅的表情嚇到立馬消失了,她唯唯諾諾的不知道要不要重複一遍,只低下了頭,不敢直視澹臺夏了。
這對於澹臺夏而言,的確是個很壞的壞消息。
此前夜昭雖然建立了這座奢華無比的宮殿,也讓裏面的僕從都改口稱他為王,但澹臺夏總覺得着那些事情還很遙遠,她前段時間沉浸朗星給的秘籍,沒有怎麼琢磨他們的進攻速度,又那一日被夜昭的話給打擊到,整日悶悶不樂無暇想這些。
難不成,澹臺夏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難不成是被她刺激到了,所以這幾日的速度一日千里。
不會吧,她順着這個思路想了想,這個夜昭不會是對她一見鍾情吧!
她咋舌,不能吧,她什麼也沒做啊,這夜昭怎麼能這麼快就喜歡上了她呢?
柳綠等了許久,澹臺夏沒有別的動靜,她心裏有些打鼓,抬起眼眸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澹臺夏,就見她臉色五彩斑斕,一會兒黑一會兒白,精彩極了。
她心裏控制不住的開始揣摩澹臺夏的內心活動,大約是,通過她的消息能推算出要定了封后的日子吧。
柳綠頓時有些心驚,這位姑娘看着天仙一般,平日裏也甚是平易近人,原來她想事情都是如此的快速又長遠,她都要好好琢磨一會兒才能明白的道理,她竟是片刻之間就懂了。
於是她趕緊收斂了心神,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等待着澹臺夏的吩咐。
澹臺夏想,自己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把日子定了她就更不好脫身了,於是她急忙對着柳綠說:“去,快去請大祭祀過來,說我有問題想請教大祭祀。”
柳綠的表情有些為難,澹臺夏看在了眼裏,心裏明白了定是夜昭對着他們還有別的吩咐,肯定是又針對了一番朗星。
這可不行,澹臺夏站了起來,急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腦子裏卻還是一片空白,什麼計策都沒想出來。
“姑娘,姑娘,飯菜來了。”桃紅不知道這些,她領着三四個婢女,一人手上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是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澹臺夏剛嗅到,肚子就很誠實地發出了咕嚕嚕的叫聲,她捂住了肚子,眼底出現了一絲尷尬,但還是端着架子對着桃紅說:“嗯,放下吧。”
左右也不差這一頓飯的功夫,澹臺夏想,在婢女們把香噴噴的飯菜放在了桌子上之後,她就有些迫不及待動了筷子。
柳綠見澹臺夏吃的有些急,怕是真的餓壞了,自己站在門口待了一會兒,便悄悄下去了。
澹臺夏這一頓飯吃了時間不長,帶她吃飽之後,腦子更是遲鈍的連轉都不會轉了。
這樣下去不行,她心裏有些着急。
“桃紅。”她喊了一嗓子。
桃紅就在外面等着,聽見澹臺夏一喊,就趕緊應答了一聲進來了。
“你去找人通報夜昭一聲,我有事找他。不行不行,這樣,桃紅,我最信任你,你幫我親自去跟他說好不好。”澹臺夏的表情十分凝重,好似真的有很是要緊的事情一樣。
桃紅有些茫然,她顧不上主僕之分,傻愣愣的問了一遍:“姑娘是說,讓我去找王過來一趟?”
“嗯!”澹臺夏肯定的點點頭,接着拉着桃紅的手,情深意切的說著:“桃紅,這裏只有我只和你最熟,當然這件事也只能拜託你做,你也知道,夜昭好幾天沒來看過我了,我……”
她說著說著大眼睛就冒起了一層水霧,好似馬上就淌出來眼淚,桃紅見她這個模樣,心裏面本就對她有着的三分憐惜又達到了頂峰,立刻就拍着胸脯保證道:“姑娘你放心,我定會將王帶過來見您!”
“我相信你。”澹臺夏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就目送着桃紅一溜煙跑了出去。
她表情又是一變,手中拿着一杯盛滿了水的茶杯,桃紅剛剛沏好的,她咬了咬牙,沒有什麼表情的就對着自己裸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衣服上潑去。
“來人!”待做完這一切,她看着白嫩的皮膚上一片通紅,痛感太過強烈,她竟然感受到了一絲麻木。
守在門口的婢女立馬就推開門進來了,澹臺夏抖着一片通紅的手,眼裏的淚立馬就淚如雨下,她生氣的用另外一隻手把桌子上的茶具都掃在了地上,頓時一片叮噹咣啷。
“姑娘恕罪!”這些婢女都膽小得很,連頭都沒敢抬,聽着澹臺夏這一通發泄,直接就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恕什麼罪,我的手被燙傷了!快去給我找個郎中來!”她看着嚇得瑟瑟發抖的兩個婢女,心裏面有了點數。
其中一個婢女抬起頭看了一眼澹臺夏的手,就趕緊站起來轉身跑了出去,另一個見她扭頭就跑,自己登時就有些慌。
澹臺夏卻冷靜異常,她說道:“你去給我倒一盆冰涼的井水過來,一定要涼,快!”
婢女得了令,趕緊爬起來就要轉身離開,澹臺夏又喊了一句:“把柳綠找來。”
待屋子兩邊的人都被她支走之後,她推開了門,兩旁的侍衛立刻轉過身朝她行禮,澹臺夏着實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一下子被嚇到了,拿起沒被燙的另一隻手捂住了胸口。
“真嚇人。”她拍着胸口順順氣,然後舉起自己被燙傷的手對着兩個人說道:“我的手被燙了,你們一個人去幫我打點涼水過來,另外一個去幫我找個人過來幫我換衣服。”
侍衛聽了她的吩咐,你看我來我看你,一時間都沒有行動起來。
澹臺夏也不着急,她只哎呦了兩聲,侍衛們便摸着鼻子各自走開了。
但她知道,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人,在暗地裏,夜昭肯定也安排了人手,不過澹臺夏現在看不見他們罷了。
她出了屋門,在小院子裏轉悠了一圈,出乎她意料的是,這裏的僕從比她預料的要少很多。
難道夜昭就這麼看不起她?覺得這些人就能把她看住了?笑話,她這麼多年的話本不是白看的好不好!
她這麼想着,卻沒有貿然行動,等到柳綠匆匆趕來的時候,她坐在屋子裏面,手靠近冰塊的位置,正發著呆。
“姑娘您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她身後跟着一個婢女,澹臺夏聽着聲音扭頭看去。
“你來了,快幫我換下衣服,都濕透了,好難受。”她嬌嬌的說著。
柳綠是一等女使,自然不會做這些事情,她對着身後的婢女點了點頭,那女子就低頭頷首來到了澹臺夏的衣櫃前。
“我想事情呢,就忘了手上拿着東西,不留神就被燙到了。”她不甚在意的說著,然後吹了開始紅腫的皮膚,嘟囔了一句:“喊她們去請個郎中怎麼這麼費事?”
柳綠瞧了一眼她被燙到的地方,心裏的疑惑立馬就放下了,她帶着三分怒氣說道:“定是那些偷懶的又在路上歇着了,姑娘莫急,我去催一催。”
“哎哎。”澹臺夏卻喊住了她,一臉不解的問道:“這種小事怎麼能讓你親自去催,便是吩咐幾個人去就好了。”
柳綠心裏為難,這院裏本來沒什麼人手,現下又被澹臺夏支走了幾個,哪裏還有什麼人。
但她絕對不能讓澹臺夏知道,便行了個禮,說道:“她們哪裏曉得哪個郎中擅長醫治這些,只恐請錯了人,又要讓姑娘你等了。”
那邊衣櫃前的婢女已經捧着衣服在一旁候着了,澹臺夏還是同柳綠講着話:“你這話有些奇怪,這燙傷本就是小傷,哪怕是剛入門的小葯童都能開出清涼止痛的藥方,哪裏就要專門去學了。”
柳綠的話被拆穿,她沒有表現出來尷尬,反倒是順着澹臺夏的話繼續說道:“姑娘說的沒錯,但您是金枝玉葉,身上的皮膚嬌貴着呢,奴婢可得照看仔細了,連一點兒疤痕都是不能留的。”
澹臺夏佯裝思考了一番,點頭道:“你說的也對,留了疤痕確實難看,那邊麻煩你了。”
“姑娘說的哪裏話,那奴婢便去了。”
澹臺夏隨意的點點頭,待柳綠出去把門關好之後,她便跟着侍女去了裏屋換衣服了。
“好疼啊。”這裏氣候很熱,所以衣服也相對來說很是輕薄,但是當輕紗拂過澹臺夏手臂上紅腫的地方的時候,她還是被疼的驚呼出聲。
“奴婢該死,姑娘饒命!”她嚇得立馬就跪下了。
澹臺夏小心的吹了吹被燙到的地方,隨口吩咐了一句:“你去給我找塊乾淨的帕子,浸了涼水過來,敷在上面能稍微好些。”
婢女聞言有些怔愣,因着柳綠來之前說過千萬不能讓澹臺夏離開她的視線,是以她的這句話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澹臺夏眼睛的餘光見她沒有動,就立刻補充了一句:“算了算了,我忍一忍便是。”
她嘴上這麼說著,卻還是疼的眉頭緊蹙,臉頰消瘦,無端的惹人憐愛。
婢女咬了咬牙,從地上爬起來說道:“姑娘稍等,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