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托瑞亞
第十九章塞托瑞亞
——我能跟着你嗎？
“拉斐爾是個愛花的人，其中矢車菊是他最喜歡的花。”
少女彎下了腰來，摘下了幾朵開得正艷的矢車菊。
“塞托瑞亞是這個國家的名字，而你知道它的原意是什麼嗎？”
太宰治沒有回答，而少女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是矢車菊啊。”她微笑道。
從空間中取出一條白色的緞帶，少女溫柔地將那些剛摘下的藍紫色花朵束成一束，並打上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我剛剛從另一個世界回來，勢單力薄，而對方是一個國家的皇室——”
一邊整理着花束，少女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
“——對方的單子連揍敵客家族都不敢接，而正面剛的話，我連伊爾迷都打不過——”
“——上一個敢去暗殺這個國家皇帝的，曾經被譽為世界第一殺手的傢伙，現在墳頭的草都有兩米高了——”
“——而若論智謀，對方智囊團里的人也不一定都比我差。”
捧着花束，她走向拉斐爾的墓碑——
“但是，最後的贏家一定是我。”
太宰治有些隱約地猜到她要做什麼了。
——有種武器，你一旦能拿起它，那麼這世上無人可阻擋它的威力。
——哪怕是世界最強也不行。
將花束放到墓前，少女轉身欲走，太宰治的話語卻讓她微頓了腳步——
“我能跟着你嗎？”
“你要明白，我是不會接受你的追求的。”
只停頓了一秒不到的時間，少女繼續向前走着，連頭也沒有回。
“但你要去哪裏是你的自由。”
在即將踏出莊園的那一瞬間，她如是說道。
——————
艾利克斯很有才華。
同樣一件事情，普通人可能需要一周的時間才能將它勉強辦好，而他只要三天時間就能完美完成。
但是他的父親只是一個補鞋的平民。
所以，他只能作為那些花一周時間可能也辦不好事的人的下屬，仰人鼻息，並且一輩子大概也只能這樣了。
只因為他們是貴族子弟。
他的好友勸他認命——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嘆復坐愁？”
他很明白，以他的身份，做到這個芝麻綠豆官已經是他的頂峰了——
上面的路只對貴族開放。
——“這個官職雖小，但也挺好的，最起碼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擔心被卷到什麼大的紛爭里去。”
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也不錯，他寬慰自己道。
——但他就是不甘心。
——“心非木石豈無感？吞聲躑躅不敢言。”
艾利克斯獨自一人坐在日落河畔。
落日西沉，微風拂過，將河面上金紅色的光影揉碎。
他默默地凝望着這黃昏晚景，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價格低廉的煙。
一邊想着今天中午在那個腦子裏彷彿都充滿了脂肪的上司那裏受的氣，他一邊用打火機將煙點燃，然後猛吸了一口。
艾利克斯向來嚴謹自律，且潔身自好。這是這個年輕人第一次抽煙——
理所當然的，他被嗆到了。
在他咳嗽的過程中，身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猛然回頭，一個陌生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後，三四十歲的樣子，手裏夾着和他一樣的煙。
“年輕人，煙可不是你這樣抽的。”男人對他微笑道，“介意讓我借個火嗎？”
“不介意。”他悶悶地說道，將打火機遞給了他。
塑料殼的廉價打火機上躍出了一朵小小的火花，男人用食指和中指輕巧地夾着煙，煙頭輕吻了一下火焰。
艾利克斯發現對方的手很漂亮。
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男人吸煙的姿勢有種莫名的滄桑感。
他也和艾利克斯一樣坐了下來。
“你看上去似乎有什麼煩惱。”
男人側過頭來看着他，眼角的細紋里溢滿了友善的笑意，還有一股飽經世事的滄桑。
“介意與我傾訴一下嗎？說不定我能給你一些比較好的建議。”
男人的五官很平凡，但是那雙眼睛卻極為漂亮，像古老深邃的星空，又像靜靜流淌的河流。
在這雙彷彿有魔力的眼睛的注視下，情不自禁地，他將他一直以來的不甘與近日所受的委屈都傾吐了出來。
“這樣啊……”
靜靜地聆聽着，對方的神情變得若有所思了起來。
艾利克斯突然清醒了過來——
有些話是只能在心裏喊，而不能隨意抱怨給人聽的。若是讓有心人聽到了，他可能連這個芝麻綠豆官都當不成。
——這個世道對平民太苛刻，走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放心好了，我只是一個聆聽者而已。”
望着年輕人逐漸警惕起來的眼神，男人笑着掐滅了煙頭。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我恐怕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可以給你了。”男人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
“但是我能給你一個很好的機會。”
男人微笑着，夕陽在他的眼底靜靜流淌——
“你可以稱呼我為‘安格斯’。”
——————
柯林永遠不會忘記安格斯，那個被稱之為“夢魘”的惡魔——
四年前。
如水的月色下，無人的草地上，一扇印有奇異花紋的門憑空出現。
門把轉動，柯林幾乎是從門裏面摔了出來。
“呼，呼——”
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衣袖擦着額頭上的冷汗，他覺得自己近乎要虛脫了。
然而只休息了兩分鐘不到，那不詳的紅光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柯林的瞳孔一陣收縮——
那個惡魔從紅光中從容地走出，衣着乾淨整齊，與他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不跑了……要殺要剮，你給個準話吧……”
他身子一軟，直接癱倒在了草地上。
他的念能力是“傳送門”，可以憑空拉開一扇能通往任何一個自己留下過標記的地方的門。
但是無論他傳送到哪裏，這個惡魔總會在一分多鐘后隨之出現在他的面前，從容地像貓戲老鼠。
“殺，剮？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聽了他的話之後，惡魔詫異地挑了挑眉。
森冷的月光在他的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他俯下身來，那長長的陰影便偏了過來，將癱在地上的柯林籠罩，猶如某種不詳的怪物。
然後他笑了起來，遞給了柯林一方乾淨的手帕——
“我只是想聽聽你唱歌而已。”
凝視着從紅茶中裊裊升起的熱氣，已經是男爵的柯林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怎麼突然想起那個惡魔來了。失蹤了四年，他估計早已經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小角落凄涼地死去了吧。
——“這麼漂亮的嗓子，為什麼不選擇站在舞台上呢？”聽完他的歌聲，惡魔好奇地問。
“我可是魏斯男爵之子，是一個塞托瑞亞貴族！”聞言他漲紅了臉，“怎麼能從事這種平民的職業呢？”
“行吧行吧，”他輕輕地笑道，“某種程度上來說，擁有這些天賦，不為人知也是你的幸運了。”
“既然聽了你的歌，那麼就讓我來送你一個小禮物，作為報答吧。”
惡魔如是說著，然後——
把他拎到了流星街，強迫他紋上了象徵幻影旅團成員的蜘蛛紋身。
他一個光明世界裏的小可憐就這麼被推入了一個巨坑。
神特么的報答。
從對過去的回憶中醒來，柯林輕輕地抿了一口紅茶，開始規劃下午的行程。
然後他看到了霧氣，如同從過去的記憶里飄出來一般的霧氣。
柯林瞪大了眼睛。
——一隻手悄無聲息地從他的背後探了出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記得我嗎，柯林小可愛？”
惡魔的聲音從過去來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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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小天使們，你們掉的是這個清純少女呢，還是這個滄桑大叔呢，亦或是那個惡劣的大魔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