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葯
——那是一切痛苦的開端。
畫面消失在了青年冒雨離去的背影中，湛藍的大海在溫柔的陽光下鋪開，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
太宰治站立在海面上，微微起伏的海浪輕觸着他的褲腳，卻奇異地未令他墜入深海。
他好奇地跺了跺腳，這輕盈的觸感讓他覺得自己彷彿站在一團棉花上面，而不是微瀾的大海之上。
一回頭，太宰治便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不，這個時候應該用女孩兒來形容比較恰當——
她此時莫約十三四歲的樣子，臉頰上還帶了點嬰兒肥，形容略有些狼狽。
——他確信這場景顯示的是她很年輕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不過他判斷的依據並不是外表，而是她的眼睛——
明亮，樂觀，充斥着陽光與青春的氣息，像初綻的花朵一樣鮮活美麗。
而他如今所認識的葉藏青，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永遠深邃寧靜，有如不見底的深海。那些偶爾出現的，或喜或怒的情緒，就好比是海面上微微泛起的波浪，海底卻永遠寂靜而又晦澀，連陽光都無法涉足。
“接下來我們應該往哪裏逃呢？”
此時的少女正與另一位戴着兜帽的人坐在一艘小船上，她的笑容里飛揚着自信——
“逃？作為兩個沒有身份證明而又無家可歸的人，我們真的能永遠逃過身為世界貴族的天龍人的追捕嗎？”
雖然說著喪氣的話，但她的笑容里可沒有一絲一毫的頹喪——
“更何況，你願意一輩子都像喪家之犬那樣戰戰兢兢地活着，惶惶不可終日嗎？”
“那我們要怎麼辦呢？”
那個戴着兜帽的人問道，聲音是極好聽的少年音。
“鬧出那樣大的動靜，還重傷了一個天龍人，我們現在大概是舉世聞名了吧？”
陽光落進了少女的眼底，讓那雙漂亮的眸子如藍寶石般瑰麗，熠熠生輝。
“這會讓我們很難隱匿，但也未嘗不能成為助力——”
少女攤了攤手，笑着說道：“對那些傲慢的傢伙們不滿的可不止一兩個人呢。”
“摘下來吧，”她俯身過去扯掉了少年的兜帽，使對方那近乎綺麗的容貌就此暴露在了陽光下——
“我們為什麼要逃呢？”
——————
畫面再度轉換。
同樣是大海，同樣也是船。
只不過這一次是晚上，而船也比上一次的要略大一些。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皎潔的月光在海面浮動，海上的月影就好似從天上飛下來的明鏡，層雲堆砌，猶若在海面上築起高樓。
長大了一些的少女趴在船舷上，眼角含着與月光一樣朦朧的笑意。
“今晚月色真美啊。”
她輕嘆道。
那容色綺麗的青年就站在她的身旁，垂眸看着她，靠得極近。
“是啊，”他喟嘆道，“月色真美呢。”
此時，太宰治就站在他們身前的海面上，沉沉地看着那個已經成長為青年的少年，渾身散發著檸檬的清香。
驀然間，他睜大了眼睛——
一把刀刃泛青的匕首從青年的袖口滑出，被他毫不猶豫地送進了少女后心。
少女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早該察覺到的，”烏黑的鮮血從少女的嘴角溢出，“那些傢伙給你許諾了什麼？”
“抱歉，”青年不忍地閉上了眼睛，“我太想要一個安逸的生活了。”
“呵呵——”少女低低地笑了起來，流出的鮮血越來越多了，“那真是很抱歉啊，我可能不能如你所願了。”
她的臉上泛起了不詳的青色，連聲音也斷斷續續了起來——
“更何況……我不喜歡……半途而廢。”
翠綠的光芒在少女面前綻開，一本印着奇異花紋的書在光芒中憑空出現。
平靜的海面上突然颳起了一陣涼風。
“請……賜予我……永生……”
少女氣息微弱地說道。
隨着最後一個字的落下——
金黃色的秋葉紛紛而下。
傳說中凝聚了某位煉金大師畢生所學的書聽聞了少女的請求，嘩啦啦地翻動了起來。
青年察覺到了不妙，他變了臉色，伸出手想要抓住前方翻動的書頁——
但是已經晚了，那本古怪的書忽然消失了，少女一口吞下了手中突然出現的藥丸。
“享受死前最後的安寧吧。”
少女笑着，然後從船上一躍而下。
流動的海水帶走了她，少女沉睡在了波濤之中。
那致命的傷口漸漸癒合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周身突然泛起奇異的金光，然後便開始了墜落——
但卻並非墜落到了海底。
她落在了一片垃圾山上。
那蝶翼般的長睫微微顫動，少女悠悠轉醒。
望着那灰濛濛的、被污染了的天空，她愣了愣。
身邊的薯片袋上印着完全陌生的文字。
少女坐了起來，慢慢抱住了膝蓋——
“這算什麼……我還不如直接死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她大笑了起來，身邊覓食的烏鴉被驚動，紛紛地飛上了天空。
笑着笑着，淚水沿着面頰淌了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她拎起旁邊一把鏽蝕的菜刀，狠狠地扎向自己的心口——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我為什麼不去死啊？!
隨着那把刀的沒入，太宰治感覺自己的心也似被扎了一樣。
手一松，菜刀又落回了地面，少女捂着臉哭了起來。
“我還沒有帶大家見識到真正的自由呢……”
“我還沒報仇呢……”
好可憐。
真可憐啊。
太宰治什麼都明白了。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他上前一步，輕輕地，輕輕地將哭泣的少女攬在了懷中——
少女在他的懷中化為了飛灰。
在她消失的時候，四周湧起了白霧。
一雙深沉的，帶着淡淡疲倦的藍眼睛出現在了漸濃的霧氣之中。
“非常抱歉，太宰先生，”百年歲月的滄桑洗去了那雙眼睛裏所有屬於少女的純真，“我顧慮不周，影響到了你的睡眠。”
“祝你接下來有個好夢。”
天旋地轉，太宰治的意識脫離了少女的夢境，回到了自己的軀殼。
望着手邊黑色封皮的《葉藏青傳》，他長長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而在另一邊，少女揉着自己的眉心，也嘆了口氣——
知道自己的精神紊亂的時候可能會無意識地把周圍的人拉入夢中，所以她在夢境裏面設下了好幾個禁制，以防止此類事件的發生。
沒想到異能是無效化的人也能被拉進來，真是讓人頭疼。
……算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去，他看了也就看了吧，反正馬上就要離開了，再大的麻煩也跟我無關了。
——————
太宰治一夜未眠。
如果說之前只是喜歡的話，那麼現在他可以說是徹底地淪陷了——
如山嶽般堅毅，如海洋般包容，卻又如琉璃般易碎。
強大而又脆弱，絕望而又希望，冷酷而又溫柔——
這些複雜而又矛盾的特質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再加上那他在夢中才得以窺見的，如迷霧一般的過往。
太宰治終於明白為什麼當他纏着繃帶露出憂鬱的微笑時，會有那麼多的女性為之瘋狂了——
因為藝術往往誕生於矛盾與神秘。
他突然想到了傳說中沉沒於洋的亞特蘭蒂斯，想到了渺遠又而未知的璀璨星空，想到了種種不知真假的美麗傳說。
——未知的神秘往往能令人心生嚮往。
因為那裏有想像馳騁的草原。
然後他又想到了細嗅薔薇的猛虎，想到了巴黎聖母院裏敲鐘的卡西莫多，想到了斷臂的維納斯——
人們同樣喜歡矛盾的事物。
就像那隻夜鶯的愛情，用鮮血與生命澆灌出的玫瑰被人當做垃圾扔掉。
就像一朵蓮花的美麗，從最骯髒最惡臭的地方生長出纖塵不染的潔白。
——美好的事物被命運碾作泥土，絕望的污泥中卻生長出希望的花朵。
多麼矛盾啊，又多麼美啊。
——她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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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真的很慘了。
穿越時間線:
16歲穿越——海x王（4年左右）——獵人（8年左右）——文野里的z國（55年）——睡了70年飄到橫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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