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石頭和狗蛋
李純對老頭多看了一眼，他感覺這個老頭很不一般，可以他人皇的修為，在他的治下，不可能看不出一個老頭的深淺。
再三確認之後，李純打消了心中那份念頭，拱手一禮后，便去書坊內找囡囡去了，因為實在是太入神了，當李純來到囡囡身邊，她都沒有反應。
清澈的眼睛，盯着書里的內容，炯炯有神，在她的旁邊還放了一盤瓜子，她時不時的還會拿上一把，往嘴裏放。
在她的身邊，已經剝了一地的瓜子殼，看的李純直搖頭，他沒有打攪囡囡，幫她幫身邊堆積成“山”的瓜子殼，全都清理掉，坐在一旁等待了起來。
看了許久，囡囡終於把手中的這本雜文看完了，她伸了伸懶腰，隨手就拿身邊的瓜子，卻發現身邊有一個人：“哎呀……”
看到人皇在她身邊等着，囡囡嚇了一大跳，她只見過李純一次，但經常聽母親說起，因為皇后經常來楚家跟她母親嘮嗑，所以她見皇后的次數，比見李純可多了去了。
因為她父親的關係，所以囡囡對李純沒有想像中的畏怯，反而覺得很親切，但這一次她感覺自己好像闖禍了，在李純面前有些戰戰兢兢。
“是娘叫陛下來抓我的嗎？”囡囡苦着臉說道，“陛下能不能不要抓我回去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個安靜的地方，我不想回去。”
看到自家的兒媳婦，一下就提出這麼多要求，李純苦笑一聲，摸了摸他的腦袋瓜，說道：“怎麼，你又闖禍了？”
“嗯。”囡囡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大前天我往梁先生的夜壺裏，放了幾張符籙，然後……然後被母親知道了，我……”
“……”李純看着她無言以對，他自然知道梁先生，那可是楚家的首席教諭，負責整個楚家子弟學業，“你這個小調皮鬼，你知道梁先生德高望重，能得他教你，那可是你的榮幸呢，你居然往他夜壺裏放符籙，該打。”
囡囡一臉委屈，她低着頭，一副認錯的樣子：“我知道錯了陛下，要不然陛下回去跟我娘求求情？啊，不對啊，陛下是人皇，不可能去求我娘的，嗚嗚嗚……”
“行了，別裝了。”李純沒好氣道，“你娘不會揍你的，我到時候跟皇后說一聲，但你得趕緊回家，要不然你娘要擔心了。”
“謝謝陛下。”囡囡湊上去，就在李純臉上親了一口，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又低下了頭。
“別叫陛下，聽起來多生分，叫伯伯吧。”李純摸着她的小腦袋瓜子。
“可是，我娘說了，陛下是真龍天子，不能對陛下無禮。”囡囡抬起頭，小聲的說道。
“你爹才是真龍，我可不是什麼真龍。”李純沒好氣道，“聽我的，就叫伯伯，我給你一面令牌，以後要是闖了禍，就到宮裏來。”
囡囡立時大喜，她接過令牌，激動的說道：“有了這令牌，以後我就能隨意進宮了？”
“是的，小調皮鬼。”李純說道，“不過，我提醒你，興慶宮不能隨便亂闖，因為裏面住着一個連伯伯的都不能忤逆的人，要是被她抓住了，小心打你屁股。”
“啊，是陛下的母親嗎？”囡囡問道。
李純沒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好了，我要走了，要是闖了禍就來宮裏，別到處亂跑，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囡囡點了點頭，突然神情凝重的問道，“人皇伯伯，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李純說道。
“我爹什麼時候回來啊？”囡囡突然苦着臉，低着頭小聲的說道，“我想他了，我想讓他回來。”
李純一聽，頓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想了許久，說道：“你爹很快就會回來了，只要你學乖一些，快點回家。”
“可是……我已經很乖了，我娘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可是每天我在門口等着，爹爹就是不回來。”囡囡眼中噙着淚水。
“別哭。”李純蹲在他面前，“你爹一定會回來的，他跟我說過，他一定會回來，到時候還會給囡囡帶上很多禮物。”
“我不要禮物，我只要爹爹回來……嗚嗚嗚……”囡囡突然大哭了起來，李純看着她這個樣子，心底非常難受，只能把她抱在懷裏。
哭了好久，囡囡突然擦乾了眼淚，說道：“人皇伯伯，我會懂事的，以後我再也不氣我爹爹了，我再也不直呼他的名字了，我再也不威脅他了，你告訴爹爹讓他回來好不好？”
“好，我幫你轉告他。”李純認真的說道。
“我們拉鉤。”囡囡伸出了手指頭。
李純與她勾了勾手，囡囡這才放心了下來：“人皇伯伯，你回去吧，等我看完了書，我就回去跟梁先生認錯。”
囡囡轉身拿起書架上的一個玉簡，然後專心致志的看了起來，李純掃了一眼，發現這玉簡不是剛才看的那種雜文，而是關於大唐帝國的編年史。
原本準備離開的李純，打消了念頭，他坐到囡囡身邊，說道：“你最喜歡裏面的哪一個時期？”
“太宗時期。”囡囡激動的說道，“那是大唐帝國的開始，也是走向鼎盛的時候，如果沒有太宗皇帝，就沒有天策長城軍，我太姥爺，就不會是長城軍的大元帥了。”
“原來如此。”李純明白了，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女孩子家的，看看詩詞歌賦多好，看這些做什麼，難道你還想長大了以後，領軍打仗不成？”
“我想啊。”囡囡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想去長城軍，太爺爺哪裏我去了，那裏不好玩，我想去太姥爺那裏，看看那片爹爹曾經戰鬥過的草原。”
李純心底一緊，問道：“是你自己想去，還是有人讓你去的？”
身為人皇，李純雖然不喜歡鬥爭，但並不代表他不了解鬥爭，楚家已經不遜色於古世家，如今楚易不再，如果有人想害囡囡的話，他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哪怕這個人，是楚易的幾個妻子，即便他不直接出手，也會讓皇后出面。
囡囡卻搖了搖頭，很敏感的感覺到了李純話里的意思，笑着說道：“人皇伯伯別擔心，不是別人想讓我去的，是我自己想去的，二娘和三娘對我都很好，到是我娘，對我一點也不好，自從二娘和三娘生了石頭和狗蛋之後，我娘天天就照顧着他們，到是二娘和三娘，一直都想着我。”
說到這裏，囡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老氣橫秋的說道，“我有時候都覺得我不是我娘親生的。”
“呸。”李純敲了她腦袋一下，卻捨不得用力，“你腦袋瓜子裏都想什麼呢，你娘看着不疼你，實際上最疼你，石頭和狗蛋可沒你在你娘心目中的地位高，只是她心底想着，你要是個男娃估計就完美了。”
“所以，我不是男娃。”囡囡苦着臉說道，“但男娃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以後讓石頭和狗蛋繼承家業，我代表楚家出去領軍打仗。”
“所以，你就想去長城軍？”李純問道。
“是啊，長城軍里，才能夠磨出鐵漢子呢，我就要去長城軍，況且，我都還沒見過太姥爺呢，他都給我寫了好多信，叫我去長城軍。”囡囡美美的說道。
李純拿她實在沒轍，自語道：“起什麼名字不好，偏偏起個木蘭，這天下太平的，哪裏有仗打。”
李純開始為自己未來的兒媳婦擔憂了，到不是怕楚木蘭長大了，一身本領，把他兒子給壓住了，而是覺得在這種太平盛世里，不需要給囡囡這麼大的壓力。
“木蘭好啊，人皇伯伯覺得木蘭這個名字不好嗎？”囡囡問道，“狗蛋和石頭，到現在都只有小名呢，只有我有呢。”
“行了行了，你個小調皮鬼。”李純拿她沒辦法，“跟你爹一個德性。”
“我爹也好。”囡囡不滿了，“人皇伯伯不許說我爹的不好，不然……不然以後我就欺負你家的太子爺。”
“……”李純。
李純離開的時候，囡囡留在書坊里看書，他離開的時候跟囡囡拉了鉤，不許告訴她母親，她在書坊里藏着。
李純回去后，把囡囡在書坊里的事情，告訴了皇后，皇后立馬派人去告訴了周玉琢，這也不算是他告訴了她母親。
囡囡自然不知道，自己被這個親切的人皇伯伯坑了一把，她看完了幾大本書後，覺得有些累了，正準備站起來，只見書坊的主人，那個斯文老頭拿着茶走了過來。
囡囡一口喝了下去，突然問道：“你認識人皇伯伯？”
“天下人，誰不識得人皇。”斯文老頭拿回了茶杯，說道，“餓了吧？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囡囡卻沒有像前兩天那樣，興奮的報菜名，反到是生出了警惕。
“呵呵。”斯文老頭微微一笑，“因為你秦國夫人給了錢啊。”
“……”囡囡無言以對，這才知道母親一直都知道她在這裏。
她想了想，本來準備回去給梁先生道歉，可走到門口，又轉了回來，報了一大堆的菜名，說道：“今天我不回去了。”
斯文老頭微微一笑，去了廚房，囡囡卻沒有心思看書了，她轉了一圈，緊跟着跑去了廚房，看到斯文老頭在做菜，又問道：“你怎麼什麼都會啊？”
“什麼都會一點。”斯文老頭糾正道。
“不對，你是什麼都會，不是都會一點，就好像你知道很多書里都沒有的事情。”囡囡一臉崇拜的說道。
“活得久了，自然什麼都懂了。”斯文老頭說道。
“那你活了多久了？”囡囡又問。
“很久很久。”斯文老頭不假思索的說道。
“那你以前都在做什麼？”囡囡問道。
“在流浪。”
“流浪？”
“對，四處流浪。”
“那你活了這麼久，一定比我爹活的還久，你可以告訴我，我爹的事情嗎？”
“可以。”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