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奇怪的夢
於是只能費力的拉起莫建業的手,大滴的眼淚啪嗒啪嗒掉落在莫建業的手掌上。
莫建業把另外一隻手搭上去,很輕很慢的拍了拍她的手。
然後抬眸看了看莫曉曉,輕聲說道:“曉曉……你呀……少任性一些……要聽話。”
“好,爸爸,我知道了爸爸……”莫曉曉拚命止住眼眶的眼淚,跪坐在床前。
莫皓晨掙脫開司禦寒的懷抱,抽泣着跑過來,大大的眼睛裏面瑩滿淚光。
“爸爸,你怎麼了爸爸,你不要這樣。”
小孩子對生離死別不大敏感,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清楚爸爸生了很重很重的病,這段時間都很少陪他玩,也很少和他講話,只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
莫皓晨有些固執的搖晃着莫建業的手臂,好像這樣搖晃着,莫建業就會真的沒事一樣。
“皓晨啊,”莫建業喊他,聲音稍微大了些,仍舊想要以一個父親的姿態教育他,只可惜實在力不從心了。
所以到最後莫建業只能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朝着莫皓晨說道:“以後,要聽媽媽的話……爸爸等你足夠厲害的時候,就會好起來,回家看你。”
“嗯…好,我知道了爸爸。”
莫皓晨有些恍惚的點了點頭。
可能不大懂,但是也不傻。
莫皓晨已經到了一定的年齡階段,感性世界裏知道接下來大概會發生什麼。
接下來的事情,他當然沒有看到。
莫曉曉也沒有看到。
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女最後的執着。
見證了莫曉曉結婚,之後大概也沒什麼遺憾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還沒有親眼看到孫子。
算了,莫建業想,反正有司禦寒在,他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最後還是讓莫曉曉抱着莫皓晨離開了。
莫建業的咳嗽劇烈而且疼痛,柳紅玲緊緊的攥着他的手。
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還有沒有交代清楚的事情。莫建業有些急促的抬頭,大口大口的喘息,模糊不清的朝着司禦寒說道:“禦寒……曉曉,我就交給你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請求……”
“我知道莫氏和司氏無法相比……但是至少我把它經營到現在……皓晨還小……莫氏如果沒人管理的話……咳咳……”
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完,莫建業就又一次咳嗽起來,腹痛難耐,咳了滿手的血。
“建業!”
柳紅玲有些凄厲的叫着。
“遺書……卧室……”
費勁的吐出寫四個字之後,莫建業再也說不出話了,那些事情終究是沒有交代清楚,不過還好,之前已經寫好了遺書,事無巨細的交代妥當,一輩子的事情,也就這麼恍惚過去,止於此了。
只是可惜,做過太多錯事,還沒有來得及一一彌補。
短壽也是應該的吧。
莫建業用力的攥緊那隻握着柳紅玲的手。
像是笑了一下。
柳紅玲已經哭的有些哽咽了,只能抽噎着發出單音節字:“不要……不要走……”
可是命運啊,也不是說停止,就要停止的。
莫建業攥住柳紅玲的那隻手,最後還是一下一下的,緩緩鬆開了。
他離開的面容安詳。
柳紅玲的哭泣逐漸無聲。
只是趴在他的身體上,眼淚不斷從眼眶裏面湧出來。
有醫生走進這裏。
恍如隔世。
……
梁硯名,你曾經主動過的。
翻山越嶺。
之後得償所願。
好久不見了,晏白。
我還是喜歡你。
……
晏白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他夢到學長來找他了。
他也沒有問學長為什麼來。
已經多長時間沒見了?
三個星期?四個星期?
晏白記不大清。
晏白沒有讓學長在自己的那個家裏住,也沒有讓學長在這間公寓裏住。
晏白幫學長重新訂了酒店。
真是奇怪了。
夢裏的學長也很奇怪,晏白也很奇怪。
只不過是坐了一趟從學長那裏到自己這裏的地鐵,才多短一段時間呀,學長累的彷彿征戰百年。
晏白什麼都沒有說,乖巧的幫學長訂好房間,安置行李,整理衣物。
你瞧,我這麼聽話,當初他同樣沒有捨得對我說出一句喜歡。
已經多少年了。
夢裏的晏白自暴自棄的想。
“好了,先這樣吧,有其他事情的話再聯繫我。”
夢裏的晏白說出這句話,如釋重負。
夢裏的晏白本來都要走了,可是在看到學長細碎的劉海長的都有些遮住眼睛的時候偏偏忍不住心軟,手指鬆開又收緊,最後不要臉的準備拿出手機準備幫學長叫個外賣。
你看,自己還是這個樣子,喜歡學長這件事情,似乎已經變成了習慣一樣。
“留下來吧。”
夢裏混混沌沌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學長從背後抱住晏白,下巴抵住晏白的肩窩,晏白覺得有些癢。
學長的聲音好像變了,沙啞,頹喪。
學長不再是以前那副溫暖的簡直都要把黑夜都照亮的樣子了。
或者學長只是太累了。
可是夢裏的晏白一根一根的掰開學長的手指。
學長的指腹和記憶中一樣,乾燥而溫暖。
如果是之前的話,他大概會放開我的。
可是今天不同。
他又固執的重新抱住我,然後收緊。
夢裏的晏白特別特別奇怪。
學長更加奇怪。
不過好在,學長終於放開晏白了。
晏白小口小口的呼吸着。
學長那樣對晏白,讓晏白恍惚覺得,就好像不久之前他們還在一起並肩打籃球一樣。
可是其實,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了。
“學長……”晏白努力擠出笑容來,也不知道究竟好不好看。
他想他該走了。
他擠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來,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隱忍仍舊像是習慣。
“留下來吧。”
學長重複這句話。
晏白終於抬眸看他,眸底濕濕的,眼尾紅紅的,像是跨越了這麼長的歲月時光而來,面前的晏白,依然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可是有什麼東西,冥冥之中已經變了,晏白不大清楚,但是他可以模模糊糊的感受到。
他在夢裏拒絕學長了。
縱然學長一次又一次的讓他留下來。
他拒絕學長,緩慢但是冷靜。
就像是手動停止了這個已經持續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