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蒙面和尚
火已撲滅,棺槨被焚燒殆盡,老財的屍身雖沒燒盡,但也已經是面目全非,冒着大火熄滅后的白煙。
老財妻哭喊着撲在老財身上,劉平一臉嫌棄的看了看老財焦黑的屍身,擺了擺手說:“先把老財的屍骨送回宿海縣下葬!”
“不行啊!不能下葬!”河六四極力掙扎。
“住口!”劉平喝道,“你們兩個意圖燒屍,想必老財的死肯定與你們兩個有關係!來人!先把他們兩個關起來!等安頓好老財的身後事,再把他們兩個報官處置!”
劉平的隨從把二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押着他們就要走。
小武奮力掙開束縛,對着身旁拳打腳踢,大喝道:“劉平!你無憑無據就要關押我們,你是想藉機除掉河六四嗎?”
“除掉他?”劉平輕蔑地看了看河六四,“除掉他與我何益?”
“因為郭老爺想把這座島交給他打理!所以你懷恨在心,要除掉河六四!”
劉平聞聽此言,不怒反笑,罵道:“呸!我是什麼身份?會和這個狗東西爭?我早就看出你們兩個有所圖謀,才及時出來阻止你二人!”
小武大笑一聲問道:“既然你早就看出來了!那你說!剛剛你跑哪兒去了?”
“我!”劉平沒想到小武會這樣問,一時語塞,眼珠一陣亂轉,想了想之後才說道:“我剛剛是去你們寢舍查找證據!”
“哈哈哈!”小武仰天大笑,“我看你是去庫房了才對!”
劉平的臉上湧上一絲陰狠,冷冷地看着小武。劉平方才的確便趁人不注意,帶着隨從鑽進了庫房,直到老財的棺材被抬走了才出來。
見劉平低頭不語,小武繼續說道:“我親眼看見你進去,財哥還沒發喪,你去庫房做什麼?”
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甚至有人對着劉平指指點點,劉平腦子裏此時正飛快的運轉着,想要找個說辭。
他可是代表郭儒清來的,在弔喪的時候去庫房,無論如何都有些說不過去,畢竟老財是庫管,難道他要老財出殯之前盤點貨物?
劉平惡狠狠地看向小武,他全然沒想到小武竟然全都看見了,更沒想到小武會直接戳破此事,讓自己陷入為難。
河六四趁勢掙脫束縛,走到老財妻身旁。
“嫂子!財哥已經燒成這樣了,不如燒乾凈吧!”
老財妻看了看一臉陰毒之色的劉平,涕淚橫流的點了點頭。
人群依舊圍在不遠處指指點點,沒有上前,畢竟連老財妻都同意了,他們也不好說什麼,況且劉平是郭府大管家,他們也得罪不起,此時兩不相幫,才是最好的選擇。
河六急忙跑到船邊,看了一眼被燒的焦黑的老財,強忍悲痛,招呼小武幫忙。
忽然,河六四一愣,只見老財的右手不知什麼時候舉了起來,在自己的胸口握拳,姿勢與他剛剛死時一模一樣。
河六四驚詫不已,昨晚在給老財洗身的時候,右手已經被放了下去,此時怎麼又舉起來了?
難道,是老財自己舉起來的?
河六四伸手抓住老財的胳膊,想把握在胸前的右手拿下來。
可沒想到這條胳膊如鋼似鐵一般,紋絲不動,任憑河六四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濟於事。
小武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河六四也是毛骨悚然,喘着粗氣說道:“財哥,你就安息吧!”
沒想到這句話說完,老財的手竟然真的軟了下來,任由河六四輕輕放在身側。
河六四來不及多想,趕緊伸手搬屍體。
就在這時,小武忽然直勾勾的看着河六四身後,大喊:“小心!”
河六四餘光中猛然發現身後出現一個黑影,當即想也不想的閃開了。
一把鋼刀擦着河六四的身體砍下,劈在了船身上,其力道之大,竟然把船身砍的一晃。
河六四驚恐的看着來人,居然是劉平的隨從。
劉平上島時帶了八個隨從,全都攜帶武器,河六四怎麼也想不到,劉平竟然會讓人殺自己,隨即怒喝道::“劉平!你想幹什麼?”
劉平走到近前,壓低聲音兇惡地說道:“我辛苦上島,就是衝著這具屍體而來,怎麼容你焚燒?”
河六四一愣:“你什麼意思?”
“哈哈哈!河兄弟深受老爺賞識,看來也不過如此,什麼狗屁聰慧過人!”劉平由笑轉怒,惡狠狠的說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河六四怒不可遏。
“六四!財,財哥他。”小武的聲音忽然傳來。
河六四看向小武,只見他渾身抖如篩糠,頭上更是冷汗直流,正示意河六四看老財。
順着小武的目光看去,只見一把鋼刀,深深地劈在了老財的頭上。
河六四看着渾身焦黑,死的不能再死的老財,愣了,這一次是真的愣在當場。
老財的頭顱被劈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剛剛已經被放下去的右手,居然又一次舉了起來,握在胸口!
老財妻這時走了過來,見到自己的夫君竟然被人兜頭一刀,開始發狂一般哭鬧,披頭散髮的廝打着劉平。
隨從急忙把老財妻拉開,劉平驚怒不已,咬牙切齒的喝道:“把她們母女帶下去!把河六四跟小武也關起來!快!”
這一次,河六四不再反抗,就連劉平的喝罵,老財妻的哭喊也好像聽不到一般,獃獃的任由別人捆綁帶走。
河六四活了二十年,短短兩天之內,見識了一件又一件怪異之事。
而這一次,竟然是一個死透了的屍體,自己舉起手來。
河六四等人被押走之後,劉平對着前來送葬的工人們說道:“老財的妻女太過悲痛,已被我送回家中靜養,老財的身後事就由我來負責。告訴你們!老財的死,乃是河六四與小武蓄意謀殺!現在他二人已被我關了起來!你們不準私放他二人!官府到時來緝拿他們,你們也千萬不要胡言亂語,否則要受無妄之災,明白嗎?”
眾人被劉平兇狠的神色嚇的齊齊一退,急忙點頭轉身離去。
等到所有人退去,劉平喃喃自語:“屍體燒成這樣,不知道怎麼和尊使交代!”
然後,劉平看了看老財的屍體,憂心忡忡地帶着隨從,和老財的屍身駕船離去。
離島幾里之後,大船收起船帆,飄浮在海面上。
劉平來回踱步,時不時四下張望,頭上儘是冷汗。
忽然,一個光頭從船邊浮出海面,正是昨日那個蒙面和尚。
蒙面和尚輕輕一躍,跳到了船上,劉平和一眾隨從見到此人,倉惶跪倒:“見過尊使。”
“起來吧!屍體呢?”蒙面和尚問道。
“呃,尊使這邊請!”劉平擦了一把汗說道,引蒙面和尚走到了船尾。
蒙面和尚上前一看老財焦黑的屍身,搖了搖頭:“哎喲,怎麼搞成這樣了?”
劉平急忙跪倒,顫抖着說:“尊使饒命!我等也未曾料到啊!都怪島上那兩個臭小子!他們不知從何處得到高人指點,說要燒屍!趁小人不注意就...”
蒙面和尚一聽,來了興緻:“高人?什麼高人?”
劉平語塞:“小,小人也未曾探聽到。”
蒙面和尚搖着頭輕佻地說:“你這辦事也太不力了!”
劉平聞聽此言,當即頭如搗蒜,哭喪着說:“尊使饒命!尊使饒命啊!”
“行啦!”蒙面和尚擺擺手,“我讓你辦的事辦成了嗎?”
“成了!”劉平連連擦汗,“小人已在庫房所存的糧食中,下了尊使賜的聖葯。”
蒙面和尚點了點頭,語氣欣慰的說道:“毒藥就毒藥,還聖葯,真是個馬屁精,凈撿好聽的說!不過也總算是辦成了一件事!”
劉平訕笑:“尊使所託,小人自當竭盡所能。”
“我告訴你們啊!”蒙面和尚邊說邊從懷裏拿出一根,通體發綠的釘子,放在手中把玩,“教主說了,這座島稍加改動便是個極陰之地,以後就在這座島上養鬼種,鬼種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劉平忙道:“請尊使賜教!”
蒙面和尚一副教書先生的模樣,搖頭晃腦的說道:“剛剛身死化成鬼的魂魄,就是鬼種。這人吶!有生辰八字,八字屬陰的人若是橫死,就極易化作厲鬼!你帶回來那塊黑炭就是個八字屬陰的人,絕對的凶神惡煞的材料啊!結果被你搞成這副樣子,嘖嘖,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劉平聽的心驚肉跳,卻也好奇的問道:“小人愚鈍,可這人死之後,屍身腐爛,是燒是埋,有什麼影響嗎?”
“說你笨你還不愛聽!”蒙面和尚假怒,用手中的釘子輕輕敲了一下劉平的腦袋,嚇的劉平急忙低下頭。
然後蒙面和尚繼續繼續說道:“教主養鬼,用的是陰煞之氣,你把他屍身搞成這樣,徒增他的怨氣,以後不好**啊!”
劉平有些不安的問道:“那,那該怎麼辦?”
“平息它的怨氣咯。”蒙面和尚答道。
劉平更加感到不安:“不知如何平息?”
蒙面和尚一副憧憬的神態,說道:“害人咯!先讓上人身,然後害死個百八十個,最好是有仇的全害死!這樣一來,怨氣平復,就只剩煞氣了。”
“那麼說,老財害死島上的人,就能平復怨氣了,對嗎?”劉平問道。
蒙面和尚搖搖頭:“嗯,不夠!”
“不夠?”劉平疑惑。
蒙面和尚笑眯眯地衝著劉平說道:“還得加上這一船人!”
說完,蒙面和尚將手中的綠色釘子猛地釘在了老財的眉心上,然後高高躍起,落進海中。
老財焦黑的屍身如同裝了彈簧一般,忽地直挺挺的站起身,一蹦一跳的向著劉平而去。
蒙面和尚騎在鯨鯊身上,看着大船高聲說道:“你們為聖教捐軀,以肉身飼鬼種!我會稟明教主的!”
說完,轉身準備離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大把釘子,信手一揮,鐵釘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
隨即,海面忽然浮上來八九頭鯨鯊,方才蒙面和尚甩出鐵定,竟然絲毫不差的擊中每頭鯨鯊。
蒙面和尚點了點頭:“這樣就有備無患啦!這幫傻子,聽完鬼種的秘密還想活着?真是夠笨的!”說著,催動胯下的鯨鯊,破浪而去。
而被鐵釘射中的鯨鯊驟然發狂,圍在了漁船周圍,將跳船逃生的人全部咬死。
而劉平第一個就被老財的抓住,活生生擰下了腦袋。
最後,大船被鯨鯊一次又一次的掀上半空,摔得支離玻碎,老財與劉平的屍身,全都沉入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