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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雪芽兒轉身想回二先生的院子,剛轉過東側小門,她便又提着空尿壺倒退着進入走廊,而且神色顯得很緊張。眨眼功夫,大家都看見女主人吉彩荒緊繃著臉,雙目緩慢向四方搜索,在東側小門的門洞裏現身了。可能丫環和小廝怕女主人已經聽到他們跟大先生一起公開議論二先生,所以一個個都收住口舌,變得啞雀無聲。吉彩荒走出小門。這事兒就燕巨大一人不知,他背對着彩主兒,嘴裏依然埋怨說:“老過的肥料是白澆了,都作廢了。”等發覺大家不僅都不作聲,身下腳步還在往遠處移動時,才覺着自己背後可能出了點事兒,這麼想,便不敢冒然回頭,而且越想越敏感,越想心裏越不安,彷彿在身體背後有一個萬丈深的冰谷在向自己散發寒氣,氣流冰冷透骨,使自己動彈不得。“大清早是不是還沒睡醒,頭裏昏,腳跟都釘在這邊院子裏聽好戲呢?先生不像先生,下人不像下人,合起來想唱哪齣戲?都想輕看二先生,一群狗屁東西。”女主人吉彩荒開始大罵。燕巨大此時真的相信在自己身後出現了一個大冰谷。回頭,只得回頭,去向彩主兒賠笑臉,因為彩主兒才是吉府全體人員頭頂上的九重天。在走廊外院子裏聚集着的幾個傭人早已逃開。彩主兒見走廊里只剩大先生和自己了,說話聲放低,可眼神卻更凶:“你行,你大先生肥水足,不枉為男人。”接下來話音更輕:“還說自己肥水足呢,昨晚上,口中的氣呼嚕呼嚕喘了半宿,從*里只滲出幾滴白漿兒來,又把老娘的興頭勾了起來,又沒把老娘撫平,真把老娘懸吊在了半空中,一個活靈靈的女人被男人吊在半空中是什麼滋味,你知道嗎?你這個縮頭烏龜。”“我沒說自個兒肥水多。”“你說了,什麼肥水不肥水的,說了一大堆,又說肥水,又說老二壞話,在門那兒我全聽見了,聽得真切、仔細。你現在跟我在一起,除了用手用嘴舌還行,就沒別的本事了,*里白漿兒一點都沒有,跟你做女人,可是要吃苦頭的。縮頭烏龜。”說完,吉彩荒轉過身,往走廊一頭走去。一座冰山移動,移動到走廊下,出門,消失不見了。

我在餐廳吃過早飯,本來要去書房寫點東西,結果卻在走廊里走了一段,遇上了老過那壺尿液。書房這時剛有一點太陽光鑽進來,在靠南面的書桌上,被太陽光刷過一尺來寬一條閃亮帶,其餘地方都還很暗,昨天掛在書房牆上的一幅晚清名家的畫作,其全貌還不能被看清。我拉出椅子,把桌面上的雜物移開,騰出空處,打開抽屜,取出一疊紙,這疊紙顏色泛黃,紙面光滑細膩,甚是養手,再去書房一角放洗臉盆的木頭架子上搬蓄水用的水盂,將水盂放在桌子右上角,後來一想,忘了,自己已經習慣使用鋼筆,不用蓄水研墨,省力了,於是再度起身將水盂放回到木頭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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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脂四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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