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影軒一過來，就看到季曉彤和王爺聊的正歡，跟調酒師打了聲照顧，坐到季曉彤身邊，拿起調酒師遞過來的檸檬水，喝了一口，酸甜爽口。

影軒看了一眼王爺，就問季曉彤“今天哪玩去了”

“遊樂園，下回帶你去，可好玩了”季曉彤嘻嘻哈哈的笑着。

“好……王爺……”影軒試探的叫了一聲，以前都沒這感覺，怎麼今天見面這麼尷尬呢？

“叫我祈寒吧，這裏沒有什麼王爺，你在這裏幹什麼工作？”祈寒微微一笑，他可能是這個世界除了季曉彤以外，自己最熟悉的人了，命運真是奇怪，明明以前沒有什麼交集的人，現在卻有可能，是勝似親人的存在。

“好……說起來咱們能來到這裏還真是幸運，我以前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過的這麼舒心，以前，我都以為可能會死在哪裏，而不被人知道呢……”影軒想起過去，他隱藏在暗處的日子，不能發出任何聲音，那怕爬到身上一條蛇，一隻老鼠，都不能發出聲音，影衛，說白了就跟影子差不多，平常的時候隱於暗處，需要的時候，就要立刻衝上去護主，從小接受的教育也都是，主人是自己的一切，為主人死是至高無上的榮譽，等等……等等……

“對啊……我兩年前穿過去的時候，剛到那個孩子身上就被她爹給賣了，開始是要賣去妓院的，後來是來買我的人牙子看不過去了，把我賣給影閣，雖然說在影閣的日子很苦吧！但是總要比妓院強吧！你們那個時代，是真不把人當回事啊……你知道嗎？祈寒……做你的影衛的時候，我有好多次都想殺了你，我就想……是不是殺了你，這個惡夢的日子就能到頭了……唔……唔……”季曉彤趴在桌子上，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臉，心裏所有的委屈，總要有個突破口，否則，可能會憋死。

“曉彤姐……”影軒看到季曉彤這麼難受，他心理也有些不是滋味，說白了，他們的命運有點同病相憐，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親人長的什麼樣子。

“讓她說……不要阻止她，讓她說……這些她肯定憋了很久了，讓她說吧……”祈寒摸着季曉彤的頭，心疼的就像是要揪在一起，他可以想像的出來，那時小小的她，在影閣是怎樣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邊的，自己是她的痛苦之源嗎？

季曉彤抬起頭，扒了一下頭髮，眼眶紅紅的，雙眼無神的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她又接著說“祈寒……也許那段時間我恨你，可是後來我也看開了，你知道嗎？如果你不是個好人，是個為禍世間的壞蛋，我可能就會一下解決了你。可是……你不是，你不是啊……我看着你為國操勞，為民奔波，我看着也難受啊……我就想，其實你也沒有比我好到哪去，甚至比我還累，我就覺得吧！這麼一想，我就不想殺你了，其實我以前也特別喜歡英雄，我以前還想着，將來要嫁給一個兵哥哥的！我真的下不了手……你都那麼累了……那麼苦了……我怎麼還能殺你啊……我不能……對不起……祈寒……對不起”祈寒一把抱住季曉彤，季曉彤哭的撕心累肺，他很慶幸自己遇見她，他很慶幸自己以前的君子之風，他也很慶幸他能跟着她過來……跟着她……陪着她……照顧她，如果她想要這條命，給她又何妨……

“曉彤……曉彤啊……不哭了……你說了，都過去了，那就讓它過去吧……咱們以後都好好的，以後你想吃什麼，想玩什麼，我都陪着你……”祈寒雖然沒流淚，但是眼睛也紅了，季曉彤哭着哭着，就開始抽泣，趴在祈寒的懷裏慢慢的睡著了，就連睡著了，季曉彤也還委屈着……

影軒跟司徒夜打了聲招呼，請好了假，就和祈寒一起送季曉彤回家，季曉彤躺在祈寒的腿上，睡得很香，身上蓋着祈寒的風衣。

“她今天很累了，這一下爆發，讓她身心俱疲。”代駕開着車，祈寒看着夜晚的霓虹燈一盞一盞的往後倒，晃的祈寒有些頭暈，祈寒喝了酒，為了安全，影軒說什麼都不讓他開車。

“是啊……她這麼多年都很累吧！她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吃的怎麼樣，尋常女子戴的珠花什麼的，她都有嗎？”祈寒有些急迫的問着影軒，影軒是跟她一起的，應該對她知道的很多。

“吃的還行吧！我們這行能吃飽就行，對食物從沒要求過什麼，有時候，任務一來，連飯都來不及吃，至於珠花什麼的，哪家的影衛會戴這個，影衛主要目地就是隱藏，像是能暴露目標的東西，我們一律沒有，說白了，那些年她活的跟男人沒什麼兩樣。”影軒看着外面，霓虹燈一閃一閃的，真的很美。

“呵呵……你們說的什麼影衛，是啥意思？”代駕光聽他們叨叨，但是沒聽明白說啥？

影軒頭也沒回，隨口說到：“我們在對台詞……”

“哦……難怪，我就說現在哪來的影衛啊……原來是對台詞啊……”代駕目不斜視的往前開，祈寒看了看，好像快到了。

影軒把門打開，祈寒抱着季曉彤往樓上走，進入卧室，祈寒把季曉彤輕輕放在床上。看到季曉彤亂糟糟的頭髮，還有哭花的臉，祈寒拿來一條毛巾，用溫水投了投，擰乾給季曉彤擦臉，季曉彤睡得很熟，祈寒這麼折騰，她都沒有醒，折騰完，祈寒給季曉彤蓋好被子，走到樓下。

影軒坐在沙發上發獃，看到祈寒從樓上走下來，趕緊站起身“你今晚還回去嗎？要不要去我那裏湊活一晚”

祈寒往樓上看了一眼，走過來，坐在沙發上，頭靠在沙發靠背上，解開兩顆襯衫口子，這才大呼一口氣“我今晚睡這裏，沒有客房，我就在沙發上睡一宿”

影軒也沒多說，走上樓，打開另一個房間，打開電燈，從柜子裏拿出新床單鋪在床上，又拿出一床新被子和枕頭，鋪好被子，影軒下樓叫祈寒“你上去吧，我把床鋪好了，你就睡客房裏吧，曉彤姐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先回去了，對了，我去給你拿一套睡衣吧，那一間就是浴室，你洗個澡再睡吧。”

祈寒點點頭，不一會影軒送來一套睡衣，祈寒目送影軒離開，走上樓，去浴室泡了個澡，換上睡衣躺在床上。閉上眼，就想起季曉彤哭紅的雙眼，輾轉反則睡不着，祈寒走出房間，來到季曉彤的卧室，看着裏面微弱的燈光，祈寒走了進去，季曉彤呼吸均勻，睡得很沉。祈寒坐在地上，看着季曉彤的眉眼，看着她的唇，他知道這樣不合適，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想這麼看着她。

清晨，陽光照射進來，季曉彤伸手擋了一下眼睛，緩了一會，才慢悠悠的起來。季曉彤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才開始打量自己，自己的衣服沒有換，還是昨天的那一件，季曉彤忽的想起來，昨天晚上，她好像喝酒來着，腦子轟的一下，她想起來了，昨天她都幹了什麼。

季曉彤趕緊去浴室，洗漱完后，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衣服，出來后，她本能的要去廚房做早點，剛到廚房，就看到桌子上擺好了早餐，桌子上還有張小紙條，“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一樣都買了點，你起來要是涼了，你自己再熱熱吧！”

季曉彤把紙條放在桌上，走向食物，桌子上豆漿，油條，包子，豆腐腦，燒餅什麼的都有，這傢伙，這是要撐死我嗎？

季曉彤吃完早點，收拾完廚房，走到二樓，又上床接着睡，酒還沒全醒，腦子還有點暈，再睡會。睡到十點半，照例起來做午飯，然後去院子裏叫影軒。

過了一會，影軒過來了，影軒好像有心事，有點心不在焉的。

“怎麼了，你怎麼魂不守舍的？”季曉彤遞給他一碗飯，自己也拿着碗坐下。

“沒啥……”影軒扒拉着飯，沒有想吃的慾望。

季曉彤輕嘆一口氣“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沒有……”影軒看着桌上的菜，不知在想什麼。

“那就說，在這裏你沒親人，咱們現在就是親人，你有什麼難處，咱們一起想辦法”季曉彤用眼神鼓勵着影軒。

影軒嘆了一口氣“曉彤……你以前說，要我做你男朋友的……”

季曉彤腦子一下就炸了，不過也就只有一瞬間，理清了頭緒，季曉彤就握住影軒的手“影軒，你愛我嗎？我承認，那個時候我是說過這話，那時也許只是臨死前的心愿吧……可是我確實說了”

影軒看着季曉彤，茫然的問道“愛……什麼是愛……”

“影軒啊……你看，你連是不是愛我你都不知道。影軒，其實我大可以藉著這個誓言來栓住你，約束你。可是我不想啊……影軒……你那麼好，我怎麼可以利用你的單純呢？影軒，你去找找看吧，如果你確定自己愛上我了，那麼，我就做你女朋友。影軒，人生是你自己的，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讓自己後悔，不要着急說，你愛我這樣的話，這樣對你不公平，你去尋找吧……千萬不要讓自己後悔。不論你愛上誰，都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怕對方傷心，就不敢拒絕，你要知道長痛不如短痛，你一時的憐憫，也許會害了你們兩個人，不愛，就要乾脆的拒絕，知道嗎？”影軒有些似懂非懂，不過心裏好像豁然開朗，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土而出，心裏酸酸脹脹的，卻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