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奇怪的邀請
郝爽把特陶廠這一眾領導的反應看在眼裏,感覺到分外好笑。
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瓷支撐軸裝置而已,有必要擺出這麼大陣仗嗎?
他自然是不會陪着孫貴山、龔志明他們乾熬,與其在實驗室受這個罪,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到省圖書館去逛一逛,看看裏面有沒有外文非金屬材料方面的期刊,自己也好了解一下現今這個階段世界最先進的陶瓷技術究竟處於哪個水平。
可是就在郝爽準備出門的時候,赫然發現孫貴山出現在他的房間門口。
“我說孫廠長,”郝爽笑了起來,“這麼關鍵的時刻,你不在實驗室守着,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麼?”
孫貴山知道郝爽這是故意在取笑他。因為之前郝爽已經勸過他很多次,讓他該幹嘛幹嘛,等四天之後到實驗樓看最後結果就行,沒有必要天天泡在實驗室里守着。
可是孫貴山與自己人生中第一個二等功近在咫尺,又如何肯離開?更何況他親自守在實驗室,以倒計時的方式等待着最後一刻成功到到來,聽起來是不是充滿了神聖的儀式感?記者寫新聞報道的時候,這一段情節必然也值得大書特書。
這時候聽到郝爽取笑自己,他就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說道:“郝專家,你以為我不想守在實驗室嗎?是耿廳長有事找你,讓我帶你過去,我沒有辦法,才從實驗室離開的。”
“耿廳長有事找我?”郝爽眉毛輕輕一挑,問孫貴山道:“他說了是什麼事兒嗎?”
“我問了,他沒有告訴我!”孫貴山搖了搖腦袋,“說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好吧!”郝爽點了點頭,“既然是耿廳長有請,那就去一趟吧!”
他要幫助郝國慶干出一番事業,註定就要留在天中省。向陽坡粘土礦雖然目前主業是粘土,但是郝爽坐擁領先這個時代幾十年的陶瓷技術,肯定會幫助郝國慶調整向陽坡粘土礦的經營局面,以後往陶瓷領域發展。
而耿曉方作為天中省輕工廳系統的一把手,全省的陶瓷產業都在他的管理範圍之內,郝爽如果跟耿曉方打好了關係,那麼以後向陽坡粘土礦在陶瓷領域的發展之路必然會順暢許多。
故此聽說耿曉方請他過去,郝爽當然是不會推辭。
於是他就跟隨着孫貴山坐上他的那輛上海牌轎車,往輕工廳方向開去。
耿曉方作為省輕工廳廳長,住在省輕工廳家屬院廳長樓,跟前面的職工家屬樓比起來,這棟三層高的廳長樓外表看着雖然不起眼,但是內部的裝修卻是是煥然一新,用的都是天中省最新的建築材料。
一排粗大的水曲柳把廳長樓跟前面的職工家屬樓間隔開來,此時柳樹枝條上剛剛綻放出嫩黃的柳芽,在春風的吹拂之下,柳枝輕輕搖曳,煞是婀娜多姿。
兩年前,耿曉方從京城到天中省輕工廳來上任,因為廳長樓的住房一直沒有騰出來,所以只能住進了輕工廳招待所。後來廳後勤處費了好大勁兒,給出了一大堆額外優惠的條件,才把前任廳長的遺孀給勸走。
耿曉方的老婆孩子都留在京城輕工部,自己一個人在天中省工作,其實住在輕工廳招待所的套間也非常方便。住的舒服,吃的也精細,更有服務員每天幫他打掃衛生。就他個人意願來說,根本就不願意搬進廳長樓,且不說他要背負一個趕走前任廳長遺孀的惡名,更重要的是,前任廳長就是因為心臟病發作,沒有來得及送到醫院,直接在家裏猝死的。
作為黨員,耿曉方雖然不迷信,但是對於死過人的住房,總不免有些忌諱。
但是沒辦法,位置決定一切。那間住房他如果不住,誰又敢住呢?他雖然是輕工廳一把手,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以他這個一把手的意志為轉移的。
就好比眼下這件事情,從耿曉方的來說,他是十分不情願乾的。但是處在他的這個位置上,又不得不幹。沒辦法,就是這麼一個規律。
地位高了,相應的個人自由空間也就變小了。尤其他還是空降到天中省的京官,很多事情都必須照顧到本地官員的情緒,否則工作就不好開展了。
見孫貴山把車開進了一個家屬院,郝爽就有些奇怪,問孫貴山道:“孫廠長,不是要去輕工廳見耿廳長嗎?”
孫貴山一笑,說道:“對啊,我們就是要去見耿廳長啊!”
“那怎麼不去輕工廳?”郝爽問道。
“呵呵,耿廳長這時候沒有在輕工廳,而是在家裏。這是輕工廳家屬院,耿廳長住在後面的廳長樓!”孫貴山解釋道。
郝爽眉毛不由得輕輕的皺在一起。
這就奇怪了,正常上班時間,耿曉方要見自己,不選在輕工廳的辦公室,而是選在自己家裏,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孫貴山的司機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他熟練地把車繞過家屬院那一排水曲柳,直接把車停在後面廳長樓最東邊一樓小院的門口。
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已經站在那裏笑臉相迎。
“孫廠長,你動作好快啊!”一邊說著,年輕人一邊把手伸向郝爽,“這位一定就是廳長今天的貴客,郝爽好專家了!我這幾天可不少聽廳長誇讚您!”
“這位是……”郝爽把目光看向孫貴山。
“這位是耿廳長的專職秘書齊永輝。”孫貴山連忙向郝爽做了介紹。
“齊秘書,你好!千萬不要叫我什麼郝專家,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小郝,都可以!”郝爽素來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道理。他對領導身邊的秘書司機,往往要比領導本人還要恭敬。
因為在很多時候,領導身邊這些秘書司機,往往能夠影響的領導對一個人或者一件事物的好惡。
當然,正要掰扯開,憑藉這郝爽領先這個時代幾十年的技術實力,又怎麼會怕這些人?但是對他來說,能把這些人變成自己的助力,又為什麼非要把這些人變成自己的阻力呢?
說話禮貌一點,態度恭敬一些,又不費什麼力氣。
“呵呵,廳長就喊你郝專家,我又怎麼敢喊你小郝呢!”齊永輝使勁兒跟郝爽握了握手,然後對孫貴山說道:”廳長就在裏面等着,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