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不為人知的往事1
159不為人知的往事1(4212字)
蘇芊繪突然被自己的想法一怔,蔣碧渝不會跟她爸爸當年還曾經有過一段難忘的回憶吧?她為自己的這種想法一怔,又想起了韓將臣說過的話,她們姐妹跟蘇淺的關係都很好,他的外公怕他們青梅竹馬,日久生情,還早早地把韓將臣的媽媽許配給了韓將臣的爸爸,而亞瑟的媽媽,十六歲的時候就送到了法國去留學……
天,不會是真的吧?她又偷偷地瞄了瞄身邊雖然盡量保持鎮定,但是明顯地有些緊張的蔣碧渝,唉,門第差距,原來上一代便是這樣的結果,到了她這一代不是也一樣,雖然蘇淺早年靠自己白手起家,奮鬥出了一片天地,可是到頭來,還是以破產告終,他最後老來和蔣碧渝再相見,也依然是一個豪門貴婦,一個是平民百姓!
蘇芊繪有些感慨,便也不再觀察蔣碧渝了,專心開車,她的電話卻在此時響起來了,她忙按下耳機接聽鍵。
“喂?嗯,在車上呢?吃飯?不要吧,我還有事情呢,嗯,先回家,然後去醫院……”蘇芊繪接聽電話,竟然是韓將臣打來的,約她晚上一起吃飯,但是她這些天哪有時間跟他出去吃飯呀,除了上班就是跑醫院去照顧亞瑟,可是韓將臣粘她更緊了,他除了上班,就是想辦法要跟她見面,有時甚至陪着她在醫院看看亞瑟,蘇芊繪嘆氣,知道他的心意后,她也知道當年蘇淺很有可能對韓家做過的錯事,讓她充滿了對韓將臣的愧疚感和些許的好感,但是她並沒有想要答應他什麼,他此時來電話,亞瑟的媽媽還在一邊,她本來就懷疑亞瑟出車禍跟她腳踩兩隻船有關係……她不安地偷眼看了看身邊的蔣碧渝,果然她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打電話,蘇芊繪頓時臉紅了一片,更低聲音地道。
“芊繪,我讓家裏的廚師給亞瑟沌了補湯,你不用去醫院的,我讓素素送去了,法蘭克來了,纏着素素去看電影,素素找借口去看亞瑟,他竟然也跟着一起去了,你不用去醫院,一會兒我去蘇家別墅接你,我們倆去吃飯吧……”韓將臣竟然輕快地道,並且安排了他們倆的行程,讓蘇芊繪無奈。
“不要吧,我這邊有事情呢!一會兒一定要回醫院……”
“那我也去接你一起去醫院……一會兒去蘇家別墅找你!”他仍然堅持。
“不要……我真有事情的……”她無奈不能說直白了,蔣碧渝在一邊,但是韓將臣非常執着,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做了決定,還撂了電話。
掛了電話,蘇芊繪臉上的紅暈沒退,不敢看蔣碧渝,不過想想她不希望她和亞瑟在一起,她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她也不會生氣的。
“是誰呀?將臣?”蘇芊繪想繼續保持沉默,蔣碧渝卻突然開了口。
“哦……哦……是的,他找我有點事情……”蘇芊繪有些意外,不過倒坦然,料想她不會反應太激烈,這樣也好。
“將臣很喜歡你?”她又問。
“我……我們倆早退婚了……”
“可是,他現在又因為你跟歐家沒有訂成婚?”
“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是他的事情……”她窘迫。
“五年前……我不知道他會那麼地為難你,我也好多年不跟韓家往來,要是知道你和你爸爸有困難,我會幫忙的……”她半晌沒言語,可是猝然說出的話,嚇了蘇芊繪一跳,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臉刷地一下又紅了個透,她……什麼意思?她……知道五年前韓將臣對她做的那麼殘酷的事情,還是知道亞瑟……
“亞瑟這個混小子這五年來都沒正經交過女朋友,直到遇到那個日本姑娘才算是正式交往,我就知道他在中國一定遇到了很讓她難忘的女孩,他又來中國沒多久就把你帶回法國,我想你一定是五年前就遇到了他吧?”她又接着道,讓蘇芊繪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臉紅得跟番茄沒什麼兩樣了。
“你喜歡他們兩個哪一個多一些呢?”她又若有所思似地笑着道,讓蘇芊繪差點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vidy夫人……”
“哦,到了,就是這裏吧,蘇家別墅?你是不是要進去等將臣?”蔣碧渝此時倒是比起她鎮定了很多,讓蘇芊繪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便將車子開進了花園車道,下了車。
“小姐,回來了?”李媽已經熱情地迎了出來,卻意外一起下車的蔣碧渝,登時有些愣愣地看着優雅華貴的不相識的人。
“李媽,我家的老阿姨,這位是……亞瑟的媽媽……”蘇芊繪趕忙介紹。
“蔣……蔣小姐?”李媽雖然不認識蔣碧渝,但是顯然她是知道她的。
“嗯,你好!”蔣碧渝未見得多不客氣,反倒是主動伸出手跟她握了握,讓李媽有些局促不安起來,看着蔣碧渝那氣度,她突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李阿姨,vidy夫人是來見爸爸的,可以嗎?”蘇芊繪還是有些遲疑地問李媽,因為其實這些年都是李媽在蘇淺的身邊,她更了解蘇淺的情況的。
“哦……哦……沒問題的……跟我來吧……”李媽便在前面帶路,蘇芊繪有些不知所措,是該跟上去,還是該在門口等韓將臣,一時有些迷惑。
*
蘇家別墅的一樓大廳里,空空曠曠,落日的餘暉將一室照得有些昏黃,淡藍色的窗帘沒有拉上,蘇淺坐在輪椅上背對着玄關的門,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蔣碧渝在李媽的指引下進了屋子,開門關門的聲音不大,但是蘇淺還是聽到了進來的是兩個人的聲音,“芊繪不是要照顧亞瑟嗎?怎麼才回來呢?”他迴轉了頭,卻在一片夕陽的映照下意外地看到了蔣碧渝不太清明的臉,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一瞬間的愣神,這跨越四十來年的再相遇,竟然是那樣地意外又順理成章。
“碧渝?”四十年滄桑歲月,蘇淺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蔣碧渝也看到了他雖然上了年紀,卻仍然風華猶在的那張臉。
“淺哥……”
李媽馬上退出了一樓客廳,緩步地走上了樓梯,這裏……是需要他們單獨相處的。
“我……就知道你會來!”蘇淺搖着輪椅,想要向她而去,蔣碧渝已經急步走了過去,迎上了他,眼中那抹含着淚的神彩濕了顏。
“嗯……亞瑟出了車禍,我……不可能不來的……”她走到了他的身邊,卻有點膽怯了,看着他也同樣上了年紀的臉,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當年那樣離不開放不下,卻被迫分開的感觸也已經變得僵硬了,她有了亞瑟的爸爸,而他……曾有過蘇芊繪的媽媽。
“亞瑟……長得好像你呀,一副標準中國人的模樣,我真是沒想到呢……”蘇淺握住了她扶在他輪椅上的手,當年纖白如玉的手已經粗糙,當年修長柔軟的大手也已經生硬。
“嗯,我也沒想到,你……是不是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了他是我的兒子?”她淚水含在眼眶裏,隱忍着沒有流出來,曾經為他流過的那麼多的淚水,她以為她早已經再哭不出來了,可是現在看來,淚水還在,只是心已經讓她哭不出來了。
“嗯,真像呀,我沒想到一個這樣像你的男孩子會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說是我女兒的男朋友,並且情深意篤,呵呵,真是意外呀……”他扯了扯嘴笑了笑,平復下再見她時是那股激動情緒。
“可你的女兒卻生得不像你呢,要不是知道了她是將臣當年退過婚的蘇家千金,我都沒想到她是你女兒呢……”
“嗯,是不太像,她像她的媽媽多一些……”
“她媽媽……是你在自己創業時認識的?”她頓了一下,仍然心下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在他提起他的亡妻時那種眼中的真情曾經只屬於她一人的,但是……
“是呀,三十多年前,你被蔣伯伯突然辦理了退學,去法國讀書,我當時感覺自己的世界都要崩潰了,因為我們倆身份差距那麼大,因為我們倆偷偷地接了吻被發現,竟然就要讓我們分開,門第,門第真的很折磨人呀!”他感慨地捂了捂臉,神情愴然。
“淺哥……對不起,我爸爸真是太過分了,我知道他反對我們在一起,可是沒想到他會做得那麼絕,我是後來才聽韓大哥說的,他還打了你兩巴掌呢……”她感傷地道,眼中的淚水晶瑩可見,他們倆都想起了當年那一樁往事。
五十多年前,蘇淺的爸爸媽媽都是蔣家的僱工,蘇淺的爸爸是蔣副市長的司機,蘇淺的媽媽是家裏的廚娘,蔣碧涵是她們的爸爸未結婚前生的私生女,蔣碧渝的媽媽才是蔣夫人,但是蔣夫人在婚後還是善良地接納了已經母親去世的蔣碧涵,蘇淺在蔣家出生長大,他比蔣碧涵大一歲,比蔣碧渝大四歲,雖然是僕人的孩子,但是蘇淺在蔣家同蔣家姐妹都非常要好,從小他就像大哥哥一樣照顧她們倆,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不讓任何男孩子女孩子欺負她們倆,蔣家姐妹因為是同父異母的關係並不太好,但是她們跟蘇淺都非常要好,漸漸長大,也都喜歡上了蘇淺,蘇淺喜歡的是妹妹蔣碧渝。可是無論他喜歡的是哪一個,蔣家也都絕對不允許的,在蘇淺十九歲時考上了大學,兩姐妹因為對他的愛情的爭執也達到了白熱化,就在那年蔣碧渝十六歲生日那天,他們兩個人忍受不住在花園裏接吻被蔣父發現,也就造成了蔣父的勃然大怒,他不但立即把大女兒強行跟韓將臣的爸爸訂了婚,還把小女兒硬送到法國去讀書,甚至不允許她隨便回國,也把蘇淺狠狠地打了兩巴掌罵了一通,再不准他進蔣家門。
從那以後蘇淺和蔣碧渝就再也沒見過面,蔣碧涵在父親的逼迫下,畢業就嫁進了韓家,然後生下了韓將臣,但是她和韓將臣的爸爸並不幸福,經常吵架,後來韓老頭實在不忍心兒子再那樣地工作生活兩相不順心地夾擊下而讓他離了婚,並且跟韓素素的媽媽結了婚,生下了韓素素,蔣碧渝在法國留學期間遇到了亞瑟的爸爸,他瘋狂地追求她,開始蔣碧渝不肯答應他,可是時日久了,亞瑟的爸爸又是法日混血兒,熱情而直接,交往中難免強行親熱,結果發生了關係,亞瑟就在她的肚子裏不期而至,她也就在半推半就的情況下,答應了嫁給他,因為結了婚,因為跟姐姐和爸爸的疙瘩都很深,她索性這麼多年一次也沒有回過國,甚至亞瑟想要去中國,她也一直在阻止他,直到五年前,vidy家的全球戰略市場決策敲定了中國這片土地,亞瑟才會翩然而至……
“唉,都過去了,我畢業后努力地工作,還在韓大哥的幫助下自己創業,希望能夠打造自己的一片天空,改變我們倆的不平等地位,想要再跟你有可能……可是……我才剛剛創業兩年,竟然聽碧涵說你已經結婚了……”蘇淺感傷當年的遺憾,但是事過境遷,一切也都已經成了定居。
“對不起,淺哥,我知道你很努力地想要能夠配得上我娶我,可是……那時在法國,亞瑟的爸爸成天纏着我,我不理他,拒絕他,他還是不放棄,我爸爸知道vidy財團的繼承人在追求我,更是一百個贊成,還偷着跟亞瑟的爸爸說,中國的女孩子都很守貞潔,只要做了那種事情,就萬無一失了,亞瑟的爸爸當年年輕氣盛,因為我百般拒絕,更是認定了我,終於有一次……晚上約我吃飯,我糊裏糊塗地第一次喝紅酒,竟然就醉了,他把我帶回了家,我……亞瑟爸爸知道我是第一次,更是立刻就向我求婚,我不答應,他就成天纏着我,結果很快我就懷了孕,沒辦法只好嫁給了他……本業我以為他那樣大財團的法國男人,不會忠誠地對我一人,沒想到婚後這三十年,他竟然一直對我很好,甚至連一個女人都沒找過,我……還是很感動他的深情的,慢慢地還是愛上了他……”她嘆息地敘述過往,雖然有過恨和怨,但是最終還是接受了屬於她的那份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