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死亡開始

第1章從死亡開始

天空暗沉，似有雷電在便利店外轟隆鳴響。

一個瘦巴巴看似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蹙緊眉頭倒在店內，顏色深到發紫的嘴唇開開合合，呢喃不清。

仔細聽來，似乎是‘爸、媽救我……救……好疼……熊寶寶……救，我怕……’，斷斷續續的細弱聲音里充滿了恐慌和絕望。

奇怪的是，便利店內空無一人，門外的大街上倒是聚集了不少群眾，隱約傳來行人的呼喊聲，“報警，快，撞死人了，快叫救護車。”

“這是便利店的店員吧？天啊，年紀輕輕的真可憐！”

“怎麼那麼大的酒味，哎喲，這個司機喝酒了！”

“造孽呀！一車人哪！”

誰也沒有發現便利店裏躺着一個舊病發作的小姑娘。

微弱的燈光打在那張精緻漂亮的小臉上，像是被蒙上一層灰，她穿着一身嫩黃色的小熊睡衣，呼吸微弱的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牢牢抓住一隻有小臂高度的毛絨布熊，指節因為用力泛着青白。

一陣電閃過後，黑紫色的唇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這個小姑娘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店中。

唯一與其相伴的布偶熊那雙無機質般黑黝黝的眸子忽然一閃，天空再次轟鳴巨響，整個天似是被閃電撕裂般，那本該無呼吸的身體竟然慢慢的，有了微弱的起伏……

【叮，捕獲到瀕死靈魂，開啟輪迴之門】

程雙是被這道機械提示音吵醒的，意識猛然回歸，死亡的痛苦讓她弓起身，大口大口努力的喘着氣，細細的指尖拚命的撫順着胸口，在氣息稍微均勻時，她拽着布偶熊倉皇的爬向了滾到角落裏的藥瓶，手忙腳亂的倒出葯。

然而，吃藥的動作卻戛然而止。

腦子裏乍然間闖入了數不清的記憶片段，她頭疼欲裂，因為從小到大都是葯不離身，讓她忍痛之際本能的把藥瓶揣回褲兜。

做完這個動作后，再也忍不住，瘦小的身體依靠着收銀台滑落的坐到了地上，表情疼得極盡扭曲，雙臂摟住布偶熊像是摟住了生命中最後的希望。

十二歲的靈魂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在暈過去的那一刻，程雙終於接收完了這些記憶。

融入靈魂中的另一位到訪者也叫程雙，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姐姐，她的世界已是末世，在痛苦掙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后，人類徹底滅絕，而她的靈魂碎片不知因何，被遙遠的程雙所吸收容納。

小姐姐程雙看着自己的家鄉荒蕪一片，看着親友一個個死去，她再也沒有獨活的勇氣，殘留在小姑娘內心中的一顆眼淚也隨着靈魂的融入，蒸發殆盡。

程雙再次蘇醒時，臉頰上滿是淚水，心臟依然悶悶的不舒服，但已經比之前好的太多，她扯着衣袖抹去淚水，和另一個人共情的情感也漸漸收攏。

她比小姐姐要幸福多了，小姐姐年幼時星球就爆發了末世危機，極其不易的長大成人，而她則是在父母和姐姐的嬌養保護下成長到了十二歲。雖然因為先天性心臟病，讓她比同齡孩子弱小，可毋容置疑她是幸福的。

程雙想到什麼，抱着布偶熊跌跌撞撞的奔向與便利店員工休息室相連的小衛生間。衛生間裏有一面鏡子，她墊着腳，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平時病蔫蔫的蠟黃皮膚竟然生出了幾分紅潤，齊肩的髮絲雖然還是有些發黃卻擁有了健康的光澤。

那雙和媽媽幾乎一樣的桃花眸不在是迷迷濛蒙的狀態，如今似水汪汪的葡萄珠，充滿了活力，整張漂亮的小臉脫離了孱弱，有了種重生的健康青春之美。

這是靈魂增強的力量所帶來的！

她捂住胸口，默默感謝着小姐姐的好心饋贈。

猶豫了一下，她並沒有選擇給父母打電話，自從幾年前姐姐失蹤后，他們一直生活的戰戰兢兢，唯恐最小的女兒因病也離開他們。

闖過了生死一關，程雙迅速成長起來，她已經知道什麼叫報喜不報憂，小姐姐的經歷令她增添了許多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的閱歷。

便利店外的大落地窗透出了天空的顏色，陰陰沉沉沒有一絲光線，濃霧遮天蔽日般蓋住了宇宙星辰。

整個世界像是變了個模樣。

程雙不安的張望着，落地窗外無人、無聲，之前的嘈雜如夢似幻。

恍然間，她回憶起暈倒前的畫面——小姐姐滿是同情和解脫的眼神，以及那道在意識里炸開的機械音。

輪迴之門是什麼？

很多事情她不曾接觸過，而闖入腦海中的記憶碎片告訴她，未知的事物總會令人敬畏和不安。

出了衛生間，從休息室的儲物櫃裏程雙翻出自己的書包，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正是上午十點，但窗外的天氣倒像是深夜，霧氣昭昭，如同一個隱形的野獸張着血腥大口潛伏在暗處，等待吞噬無知莽撞的人類。

她開始搜索最新的頭條，準備看一看關於突如其來的濃霧有沒有官方的解釋，但手機信號微弱，始終無法聯網。

小姑娘嗒嗒嗒的跑到了懸挂式的電視機前，打開遙控器按鈕，屏幕顯示出一片雪花並提示信號中斷。

心中的不安翻滾起來，她握緊拳頭，再也忍不住的撥通了爸爸媽媽的手機，可惜，另一頭傳來的是嘟嘟嘟的忙音狀態。

她心裏急壞了，立刻想到向店裏打工的哥哥姐姐尋求幫助。

出了休息室，燈光不知何時變得非常刺目，晃的她雙眸一酸，這時一道人影從最外側的貨架處一閃而過，伴着門口自動回復的歡迎光臨聲，身影吞入霧氣中。

程雙趕忙追了過去，大聲喊道：“別走……”

久不運動的小姑娘一時沒能準確的預估自己的行動力，變得輕鬆的雙腿邁的太快，等到回過神時，恍然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便利店。

在轉身，四周灰濛濛的，遙遙可見店裏微弱光芒在遠處照耀着昏沉的天空，像是誤闖入夢境的螢火蟲。

她只是往門外跨了一小步而已。

那遙遠的燈光似乎和她相隔了至少半站地。

這種詭異的氛圍下，繼續冒險顯然是不理智的。

抱着布偶熊，小姑娘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寸步難行。

她想順着燈光的指引回去，只可惜，剛一邁步，便利店的方向傳出一道凄厲的慘叫，如同貼在身旁，聲音震痛了耳膜。

灰濛濛的霧中帶着一絲潮冷的水氣，沒什麼味道，可總有種令人呼吸不順的感覺，程雙無法分辨是因為自己先天性心臟病的原因還是這些濃霧搞得鬼。

她的嗓子乾涸的厲害，緊張下呼吸都快屏住了。更不用說眼前馬上發生的一幕，幾乎令她心跳驟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