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更衣室內外

下午自習課，班主任郭鴻雁到班級宣讀《課外興趣小組報名須知》。為了落實國家對素質教育的要求，實驗中學規定每周三下午為課外興趣小組活動時間，每個同學必須選擇一個小組參加，活動小組的內容覆蓋數、語、外、物、化、生、史、地、政、音、美、體，所有科目。大家都很興奮，結伴討論着要加入哪個小組，最受歡迎的是音美體三個“小科課”的小組，報名人數非常多。

其實，說是“課外興趣”活動小組，內容還是離不開高中的各個科目，嚴格地說，只能算是“課內拓展”活動小組。本來嘛，像實驗中學這樣的省重點高中，終究不可能讓學生每周都浪費一整個下午寶貴的學習時間在“無用”的課外活動上，但為了配合教委的要求又不得不搞這樣一個活動小組，也就只能在內容設置上動一些腦筋了。

郭鴻雁看着音美體小組報名爆滿，而其他“正經”科目的報名人數寥寥無幾，非常無奈。這顯然不符合校領導的要求，動員會上領導已經說了，各活動小組人數必須基本一致，杜絕“小科課”活動小組爆滿的現象。她只能動用班主任的權威，硬性規定：由於音美體活動小組名額有限，只有音美體特長生可以優先加入各自特長的活動小組，並且可以推薦一人參加同一小組，其他同學則只能選擇剩下的那些小組。

這個規定一宣佈，班級炸開了鍋。有的人趕緊跟班裏的音美體特長生拉關係，希望能得到推薦；也有的人質疑規定的公平性；但大多數人還是乖乖地選擇了自己相對感興趣的科目重新填寫了報名表格。

郭鴻雁解釋道：“因為音美體特長生涉及到高考特長加分問題，所以必須參加活動小組加強自己的特長，故而有優先權。另外，他們可以用比較專業的眼光推薦自己認為有本專業天賦的同學一起加入，也能夠發掘更多同學身上的潛力，爭取通過三年的勤學苦練，最終同樣能夠贏得高考加分。”

排球特長生薑超拍拍文磊的後背：“磊哥，一起打排球吧！我們隊裏現在缺個二傳，我看你條件不錯，練練沒準兒能成。”

姜超不知道其實文磊是有鋼琴特長的，他本應參加音樂小組。但是文磊想，鋼琴已經彈了十年，實在是厭倦，況且這個所謂的“愛好”不過是繼承母親的夢想，倒不如去打打排球，或許能培養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愛好，於是就答應了。

體育興趣小組是這樣的：有體優生也有體育小白，如果教練感覺誰能出成績，他就能成為正式的校隊隊員。

許鳶舉手問郭鴻雁：“郭老師，咱們學校的田徑教練去北京進修了，田徑小組暫時不開，我可不可以先參加別的小組？”

郭鴻雁答：“可以。”

姜超一聽趕緊攛掇許鳶：“鳶哥也來打排球唄！我們還缺個自由人呢。”但是話一出口才想起來，許鳶雖然像個假小子，自己也調侃她為“鳶哥”，但她畢竟是個貨真價實的女生，也不可能參加男排比賽啊。

許鳶白了姜超一眼，順手拿起桌上剛發下來的學生證，翻開它懟到姜超眼皮子底下：“睜開眼睛看看，性別：女！老子是女的！怎麼參加你們男排？”

姜超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你自己聽聽，還自稱‘老子’，‘老子’怎麼可能是女的？”

文磊也笑了，對許鳶說：“要不你參加女排吧，我看你挺適合打排球的。”

許鳶一聽文磊這麼說，心裏樂開了花，但表面上還要假裝矜持一點，問道：“大超，排球難不難學？”

姜超一看有戲，心想反正男女排都在一起訓練，大家在一塊兒多熱鬧。他不惜貶低自己，也要把許鳶忽悠進來：“一點都不難！你看我這麼笨手笨腳都能打，鳶哥這麼聰明伶俐，肯定沒問題！”

許鳶點點頭，表示同意。其實她就是隨口一問，在文磊開口說她適合打排球的時候，她就已經做了決定，即使姜超說難，她也不會退縮。

許鳶拍了拍前桌王馨寧的肩膀：“馨寧，一起參加排球小組啊！”

文磊知道，女生小團體有個特點，就是特別喜歡整齊劃一，她們愛穿一樣的衣服，戴一樣的髮夾，買一樣的文具，一起追星，一起吃飯，一起上廁所，有時候，甚至喜歡同一個男生。許鳶既然決定參加排球小組，自然要拉上王馨寧和文淼一起。

但是王馨寧搖搖頭：“我得參加美術小組，咱們學校的肖老師是全市最好的美術特長指導教師，每年都能帶出四、五個考上清華美院的學生，我考到實驗來就是為了能跟他學習。”

“哦，那好吧，還是考清華美院重要，加油！我再問問文淼。”許鳶稍微有點失望，但是比起馨寧的光明前途，這又算得了什麼？

還有一個人，也同樣有些失望，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

這時，課間休息的鈴聲響起了，郭鴻雁宣佈：“大家先休息，下節課上課就把報名表交上來。”

課間，有個同學從外邊進來，對許鳶說：“許鳶，門口有個帥哥找你。”

許鳶奇怪：“帥哥？誰呀？”

那個同學說：“好像是七班的，長得有點像王力宏。”

許鳶心想：七班的？白昂？他像王力宏嗎？還真有點。

在大部分人眼裏，白昂的確是個大帥哥，還是少女最容易迷戀的冷酷霸道、放蕩不羈那一款。可許鳶總好像選擇性失明一樣，她的視線從來注意不到白昂的容貌，或者說，在她眼裏，白昂的缺點掩蓋了他英俊的相貌。

許鳶走出教室，看見白昂正斜倚着走廊的牆壁站着，深藍色的校服外套隨意地耷拉到手肘位置，露出裏面潔白的襯衫，有一種午睡過後的慵懶。許鳶這次特意認真地從頭到腳看了看白昂。嗯，面如冠玉，稜角分明，星目劍眉，明眸皓齒，身高腿長，的確是個標準的帥哥。但是為什麼以前總覺得他莫名的面目可憎？看來人對外貌的判斷的確容易犯主觀主義錯誤。

白昂發現許鳶在看自己，感覺很奇怪，他走過來拍了拍許鳶的腦袋：“喂，看什麼呢？”

“哦，沒什麼。”許鳶回過神來，“你找我什麼事？”

白昂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田徑小組不開，你報什麼？”

許鳶沒想到他竟然是專門來問她這個問題的：難道他想跟我報一樣？對呀，讓他也報排球小組，這樣就可以多和文磊接觸，說不定兩個人彼此了解之後就能和好了。就這麼辦！

這樣想着，許鳶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奸笑，說道：“我報排球，你可別跟我學啊！跟人學，長白毛。”說完吐了吐舌頭，跑回了教室。

白昂看着許鳶的背影，心想：排球嗎？排球就排球吧。哼，許鳶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