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新史記·太宗本紀》(后元)終章
文鼎十五年,已經逃到呼揭山的匈奴單于庭發生政變,軍臣被異母胞弟伊稚邪刺殺,自號單于,也就是後來的伊稚邪單于。
得知匈奴發生了單于的兄弟刺殺單于的狀況,太宗皇帝遣使斥責,並派安北都護府都督何未央西進,討伐伊稚邪。
夏四月,安北都護府發騎兵十萬,從姑且水西出草原,逼近了呼揭山。
無可奈何之下,伊稚邪單于帶着僅剩的部眾和牧畜,進入了後來的西域。
在此次戰鬥中,曾經因為罪惡被廢黜爵位的周勃之子周亞夫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朝堂百官提議給周亞夫加官進爵,太宗皇帝思考了很久,還是沒有答應。
周勃原本是開國功侯,被太祖高皇帝封為絳侯,卻在呂太后駕崩的時候在長安作亂,太宗皇帝好幾次都饒恕了周勃,但周勃依舊死性不改,最終在家引咎自盡。
太宗皇帝認為,周亞夫是周勃的兒子,肯定和周勃一樣,腦後有反骨,所以一直壓制着周亞夫的官職。
後來發生的事也說明,太宗皇帝的預測十分準確。
文鼎十六年,太子妃剩下皇長孫,也就是後來的孝宣皇帝,太宗皇帝十分高興,並親自給皇長孫起名:彘。
皇長孫出生時,太子已經二十六歲了,太宗皇帝對朝臣百官說:男子沒有年過二十還長不大的,我在二十歲的時候,已經在皇位上坐了八年,如今太子加冠成人已經過了六年,應該負擔起應有的責任了。
於是下令太子監國,朝中所有的大小事務由太子處置,遇到重大的事情或者解決不了的事情,再由太子請示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勞苦一生,直到這時才過上了輕鬆地生活,每天都抱着皇長孫在長安城內戲耍。
文鼎十七年,太宗皇帝第三次開科取士,實際上所有的事情都有監國的太子操辦。
這一次考舉中,總共有超過十五萬的士子參加,其中通過第一輪、第二輪考試的幾萬人,基本都被新設立的水衡都尉任用為官吏。
文鼎十八年,南越王趙佗突然病逝,王孫趙胡繼為南越王,並上表長安,請求長安認可。
監國太子得到消息,在請示太宗皇帝之後回復趙胡:從高皇帝鼎立漢室以來,諸侯王就從來沒有不朝覲長安的道理,之前趙佗年事太高,車馬不便,現如今,趙胡卻再也沒有不朝長安的道理了。
春二月,南越王孫趙胡從南越國都番禺城啟程,在夏六月抵達長安。
趙胡朝覲長安的同時,將跟隨趙佗前往嶺南的前秦將士遺骸也帶了回來,太宗皇帝親自主持了接待,並按照國葬的禮儀,把這些遺骸葬在了驪山腳下。
之後趙胡奉上了南越疆域的詳細地圖,朝堂百官便提議,為死去的趙佗蓋棺定論。
太宗皇帝苦思許久,最終說道:南越王趙佗,奉先秦始皇帝的命令征服南越,對於諸夏的功勞都是可以看得見的。
王趙佗以武立身,以武立命,以武為諸夏開疆拓土,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於是朝中百官共議,謚趙佗為南越武王,太宗皇帝賜下黃腸題奏、金縷玉衣各一,太后也賜下了不少冥器。
文鼎十九年,南越內附,太宗皇帝封南越王孫趙胡為余水侯。
文鼎二十年,閩越、東越內附,太宗皇帝就讓梁文王劉恆的第三個兒子劉參去嶺南為王,以原本南越的國土為封土,以原本的南越國都番禺為王都,號越王。
文鼎二十一年,龍首渠、六輔渠、白渠,以及漢中地區的褒斜道基本完工,由御史大夫賈誼主持的鄭國渠拓寬、清理、另開支流的工程也終於結束。
經過這次拓寬之後,鄭國渠和行開拓的支流能灌溉的田畝多出了上萬萬畝,彙集關中百餘萬戶家庭,再加上龍首渠、六輔渠、白渠等水利設施,關中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具備了種植水稻的條件。
褒斜道的完工,則是讓關中的漢中地區與蜀郡之間的交通變得暢通了起來,蜀地的名產如蜀錦、玉石等物品,開始大量流入關中,天下其他地方的商品也開始進入蜀郡。
在確定鄭國渠的工程沒有出現紕漏之後,太宗皇帝召集百官共議,最終決定敕封主持此次工程的御史大夫賈誼徹侯之爵,封土為賈誼的故鄉洛陽城附近的平陰縣,食邑一千戶。
文鼎二十二年,丞相酈寄的任期滿,從丞相的位置上光榮退休,被賜予了贊拜不名的榮譽。
冬十二月,拜御史大夫賈誼為丞相,尚書令晁錯為御史大夫,已經成為大農的公孫弘為尚書令。
文鼎二十三年,太宗皇帝頒佈冊立詔書:以皇長孫劉彘為太孫,改名為徹。
這時,皇長孫才六歲。
世宗皇帝是在六歲時被冊立為太子,孝宣皇帝更是在六歲的時候被冊立為太孫,再加上孝懷皇帝也同樣是在六歲被冊立為太子,八歲登基,如此三次下來,皇長子年滿六歲冊立為儲君的規則,也成為漢室的傳統。
直到三十年後,年剛三十六的孝宣皇帝病逝時,太子已經早於孝宣皇帝死去,孝宣皇帝沒有別的子嗣,孝文皇帝的其他子嗣也都已經失去,衛太后就按照兄終弟及的規則,把太宗皇帝的次子劉弗陵召入了長安。
那時,蒙王劉弗陵已經年近六十,得知衛太后想要讓自己入繼大統,劉弗陵惶恐的說道:我已經是個即將死去的老人,如果染指神聖,恐怕會辜負太祖高皇帝的江山。
於是衛太後下令,由蒙王劉弗陵的嫡長子劉嬰入繼大統,是為孝昭皇帝。
在蒙王劉弗陵死去之後,孝昭皇帝追尊生父劉弗陵為孝烈皇帝,奉孝文皇帝劉賀為親父,為孝文皇帝建世宗廟;並奉孝宣皇帝劉徹為長兄。
文鼎二十四年,孝惠皇帝的第五個兒子趙王劉太薨,太宗皇帝哀痛不能自已。
朝臣百官通過商議,最終向太宗皇帝彙報:愛民好治曰戴;典禮不愆曰戴;無過,好民治。
於是,將劉太謚為趙戴王,並將趙國的土地分為九部分,將劉太的十四個兒子其中八人封為諸侯王,將趙國的一半土地化為郡縣。
文鼎二十五年,楚王劉戊病逝,原本應該有長子繼承王位,並由其他幾個兒子裂土為王,但在劉戊死後,有人舉報劉戊生前又不符合倫理的舉動,太宗皇帝聞之大怒,令人徹查,發現確實如此後,下令廢黜楚國的宗廟,並將劉戊的所有兒子處死。
文鼎二十六年,故安侯申屠嘉病逝,太宗皇帝派丞相賈誼代為吊喧,並追尊申屠嘉為太師。
文鼎二十七年秋六月,太宗皇帝病重,於是招來了丞相賈誼、御史大夫公孫弘、尚書令晁錯,並叫來了記錄遺詔的史官,還將監國太子和太孫叫到了身邊。
在遺詔中,太宗皇帝寫道:我在十歲的年紀,就接過了孝懷皇帝肩上的重擔,做天下數千萬百姓的牧治者,在過去這四十多年中,我實在是誠惶誠恐,生怕哪裏做的不好,會有損先祖父太祖高皇帝、先皇考孝惠皇帝、先兄孝懷皇帝的遺德,敗壞了漢家的江山;
幸好有無數勇敢的將士在北方揮灑血汗,有許多飽讀詩書的文學之士在朝中運籌帷幄,輔佐我治理天下的百姓,抵禦外族的入侵,才讓我僥倖沒有孤獨歷代先皇的重託,沒有讓天下百姓的生活變得更差。
君主一個人犯了過錯,不能讓天下人代自己受過,天下任何地方出現的罪過,責任都在我帝王身上;為了抵禦北方的匈奴人,天下百姓在過去幾十年省吃儉用,用剩下來的一枚枚銅錢,堆出了我漢家在草原的一次次勝利。
窮兵黷武是我的錯,獲得的武勛,則全都是天下人的功勞。
在過去四十幾年當中,我讓以前的少府,現在的民工部憑藉糧食專賣、鹽鐵專賣積攢了許多錢財,實際上並非是我貪圖享受,實在是心疼天下百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所以希望能為天下百姓減輕一些負擔。
現如今,我已經要離開人世,到九泉下面見歷代先皇,所以做出幾個交代,如果有什麼過錯的地方,希望天下百姓能看在我多年勤政,沒有犯什麼大錯的份兒上,不要記恨我。
——我一生雖然沒有什麼大的過錯,但也沒有什麼很大的功勞,死後的喪葬事務一切都從簡安排,朝臣百官、功侯武勛、宗親諸侯最多只能哭靈三天,尋常的百姓只能哭七天。
——我的墓葬中,不允許放入任何金、玉、珠等貴重的隨葬品,只需要一些竹簡、木瀆,和一些陶俑陪葬就可以了。
——我死去之後,以太子劉賀繼承皇帝的位置,皇太孫劉徹為太子。
史官將遺詔寫好,交給太宗皇帝過目、用印之後,遺詔被叫到了丞相賈誼的手中,太宗皇帝則將太子、太孫、皇后留在了身邊。
文鼎二十七年秋七月乙亥日,太宗皇帝在未央宮駕崩。
當日晚,太子劉賀在朝臣百官的陪同下在未央宮繼位,接受了百官的朝拜納誠。
次日清晨,孝文皇帝劉賀頒佈詔諭:尊皇后何氏為太后,冊立太子妃李氏為皇后,皇太孫劉彘為太子。
秋七月壬午,太宗皇帝被下葬霸陵。
秋八月,掌控細柳營的周亞夫突然在長安周圍調動兵馬,孝文皇帝大驚,長安又沒有可用的將領,孝文皇帝於是請出了已經賦閑在家的祖父何廣粟。
早在太宗皇帝駕崩之前,太宗皇帝就已經對周亞夫有所防備,所以已經提前給何廣粟做下了交代。
得到孝文皇帝的指示,何廣粟便帶着孝文皇帝的符、節,以及太宗皇帝御賜的寶劍,來到了霸陵以西的山林間。
次日,何廣粟率領孝康陵衛,也就是之前的材官都尉,鎮壓了周亞夫的叛亂。
秋九月,周亞夫在詔獄餓死,孝文皇帝命令太常,在功侯薄中去掉條侯,並明言:從今往後,只要是姓周的人,就不得為百石以上的官員。
次年冬十月,孝文皇帝改元元年,年號永昌。
下令大赦天下,並賜天下為人父者爵位一級,酒肉各十斤,並出內庫錢,收容天下死於國家事務的英烈後代。
永昌元年冬十一月,孝文皇帝頒佈詔諭,徹底取消了漢室的農業稅,將口賦從三人一算降到了六人一算,每人二十錢,並承諾永不加賦。
而漢室的丞相位置,則是在孝文皇帝永昌七年,賈誼榮退之後由晁錯接手,到孝文皇帝駕崩后的孝宣皇帝五年,晁錯榮退,又公孫弘接手。
在公孫弘之後,漢室徹底取消了丞相制度,原有的三公九卿制,也按照太宗皇帝先前交代的三星六部制所取代。
在我看來,太宗皇帝為人親和,仁慈,與人寬厚,卻又不失王者的霸氣,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明君。
唯一讓我感到遺憾的是,太宗皇帝早年受法家、墨家的荼毒太深,從而導致了對儒家的很大成見。
不過好在太宗皇帝並不是一個僅憑喜好的人,對於賈誼、汲黯、顏異這樣真正的君子,太宗皇帝也總是能任用,看人用人的水平,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優秀了。
太宗皇帝在位四十餘年,對於漢室的強盛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貢獻,除了將北方的匈奴人驅逐到西域一帶,為後來將匈奴驅逐到大宛以西打下基礎之外,對於民政民生的貢獻也是十分卓著。
在個人道德方面,太宗皇帝尤其注重孝道,也總是以孝道教導太子、太孫,這對於漢室後來始終堅持不懈的以‘孝道治國’為國策,有着非常深遠的意義。
在選擇繼承人的時候,太宗皇帝也嚴格按照立嫡立長的規則,很早的就立下太子、太孫,讓國家很早就安定了下來,而不是被奪嫡的事攪的暗流涌動。
對於有功的將士,太宗皇帝也不吝嗇賞賜,對陣亡將士的家屬,更是窮盡一切的補償,這一切都是完美的君王典範應該做的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太宗皇帝對於外戚太過放縱,讓何廣粟、何未央,以及秦牧這樣憑武勛幸貴的外戚太過於囂揚跋扈,敗壞了功侯貴勛之間的淳樸風氣。
但也正是因為有了何氏外戚,孝文皇帝才能順利擊潰逆賊周亞夫的陰謀,在未央宮繼位,在孝文皇帝登基之後,何氏外戚也做了不少好事,家風也比以前內斂厚重了許多。
從這個角度來看,或許太宗皇帝真的是明見萬里,連何氏外戚後來的變化,都沒有逃過太宗皇帝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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