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耗時間
慕寧萱抬起頭,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掐着日子算,還有兩個多月她才能出宮。
“郡主,宮裏出大事了。”小芙神情有些慌張。
“怎麼了?”慕寧萱明知故問道。
小芙說道:“太子薨了,是勤政殿那邊剛剛傳來消息。”
慕寧萱叫小芙幫她找一件素服穿上,準備去福寧殿—皇後娘娘那裏。
不過慕寧萱也是知道,馮媽媽這會子應該正在趕來。
馮媽媽一進門,見慕寧萱換上了素服,忙問道:“郡主,您這是要去哪兒?”
慕寧萱緩緩道:“福寧殿。”
馮媽媽當即放下心來:“郡主明智,太子薨逝這事怕是還未傳到太後娘娘的耳里,您要是貿然過去,若是嚇到太后,可是大罪。老奴聽說現在皇後娘娘傷心的緊,見是不會見您了,但咱們請安慰問的心意還是要到的。”
慕寧萱點了點頭:“走吧。”
福寧殿外站着許多人,多是後宮嬪妃和公主們。
皇後身邊的連姑姑站在宮門口招呼着一眾前來求見皇后的嬪妃、公主、以及知道消息從宮外匆匆趕來的大臣官眷們。
慕寧萱走到連姑姑面前,請求面見皇后。
連姑姑輕聲道:“寧萱郡主,皇後娘娘現在傷心的很,太醫正在給皇后把脈,您先回去吧。”
慕寧萱向連姑姑說了幾句客套話,讓皇後節哀,注意身體之類的,便準備回去了。
“萱兒。”慶明公主向慕寧萱走了過來。
慕寧萱對着慶明公主屈膝行禮,口中道:“明姐姐安。”
慶明公主將慕寧萱拉到一旁,小聲問道:“皇祖母可知道了?”
慕寧萱搖了搖頭:“怕是不知,我還未去太后那裏。”
“這事瞞不住,總是要告訴的。”慶明公主輕輕嘆息道。
“明姐姐節哀,太子哥哥定不捨得明姐姐傷心。”
“你可知道太子哥哥是怎麼死的嗎?”
慕寧萱搖頭裝作不知。
慶明公主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太子哥哥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的?誰敢害當今太子啊!”慕寧萱裝出驚訝狀。
“當然是那些個狼子野心的,看吧,父皇一定會徹查到底,定會將那個人揪出來的。”慶明公主冷冷道。
***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慕寧萱又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了~
小芙急急的跑進來,臉色煞白道:“郡主,不好了!剛剛蘇姑姑派人來說,太後娘娘知道太子薨逝的消息,直接暈了過去,現在太醫們已經聚集在慈寧宮給太后診治,到現在還沒醒,太後娘娘怕是不好了,您趕緊過去瞧瞧吧。”
慕寧萱起身更衣。
小芙一邊給慕寧萱穿衣服一邊八卦道:“奴婢問了,說是太後娘娘昨夜一直睡不安穩,後半夜就沒睡了。蘇姑姑扶太后出去透氣的時候,無意中聽見外頭值夜的兩個小丫頭碎嘴,這才知道的。那兩個碎嘴的丫頭已經被官家下令拉出去仗斃了。”
慈寧宮內殿。
太后閉着眼睛躺在床上,臉上蒼白泛青,毫無血色。
妃嬪、公主、皇子們都已經陸續趕了過來,官家焦躁的來回踱步。
皇后跪在最前頭,慕寧萱默默跪在最後面,她只是被召進宮中陪侍太后的臣子女兒,這個時候,既不是出風頭的時候,也不是可以偷溜的時候。
來的人越來越多,慈寧宮內的哭聲一片,官家心煩不已,大聲呵斥道:“哭什麼?太后還在呢!給朕出去跪,別在這裏打擾太醫診治!”
一瞬間,整個慈寧宮鴉雀無聲,只聽見太醫們診治的聲音,以及眾嬪妃公主皇子們輕輕移動腳步退出內殿的聲音,空氣中充斥着緊張的氣氛。
過了許久,張太醫出來,跪在官家面前,緩緩道:“回稟皇上,太後娘娘醒了,身體已無大礙,只是還有些虛弱,不能受大刺激。微臣去配些安神補氣的湯藥給太后服用。”
官家鬆了口氣,點頭允准,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皇后見官家眼下一片烏青,神色十分倦怠,不忍道:“皇上批了一夜摺子,一直沒休息,趕緊回去歇歇吧,臣妾會留在這裏盡心服侍太后的。”
官家微微點頭:“好,朕先進去看看母后。”
見到官家,太後有些激動,官家急忙扶住太后,“母后,您要保重身體啊!”
“崇兒...崇兒真的沒了嗎?”太后說話十分吃力。
官家難言悲痛的點了點頭。
太后潸然淚下:“是怎麼沒的?”
“兒臣還在查!”官家如實說道。
“一定要好好的查!”太后一字一句說道。
“是,兒臣知道的,母后好生休息,兒臣晚些時候再來向您請安。”
***
太後身體三五日便好轉過來,精神尚可。
慕寧萱與往常一樣,日日晨起去太後宮中請安,其餘的時間大都在慈寧宮內幫太后抄寫佛經。
慕寧萱又是連續抄寫六天了,胳膊酸痛不已。
用完早膳。
蘇姑姑道:“太后,宋公公回來了,身邊還帶了一個人。”
太后出聲道:“一起傳進來吧。”
過了片刻,蘇姑姑領着宋公公和一個穿着再普通不過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慕寧萱心裏知道這個中年男子就是原來的松和酒樓老闆。
宋公公跪了下來,那中年男子見狀也跟着跪了下來。
“太后,這個人是大理寺那邊抓的殺害太子的嫌犯。”
太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冷冷道:“大理寺就抓到這麼一個?”
“不是,大理寺在全城搜捕嫌犯,只要是那天見過太子的人,都抓了。”宋公公如實說道。
太后皺了皺眉頭,嘲諷道:“大理寺真是越來越會做事了。”
宋公公指着中年男子,道:“啟稟太后,此人名叫陳松,是松和酒樓的老闆,太子回府前便是在這酒樓吃的酒,因這陳松有不在場的證據,所以大理寺把他放了。”
“既如此,你特意帶這個人來是何緣故?”太后目光落在那個中年男子身上,疑惑道。
“昨日夜裏,奴才正巧碰到這廝正鬼鬼祟祟從松和酒樓後門出來,奴才留了個心眼,跟着他,竟一路走到了晉王府。”
“晉王府?老三的府邸?”
“是的,太后。這廝進去後足足待了一個時辰才出來。他回去途中,奴才趁着沒人將他抓了,審問一番,有些收穫,便立即將他帶過來了。”
宋公公對着身旁的中年男子厲聲道:“陳松,太後娘娘在此,還不老實說來。”
陳松趴在地上對着太后一連磕了幾個響頭,聲音發抖道:“太后饒命,小的不是兇手,小的沒有殺害太子。
小的只是私下裏幫晉王將一美貌女子獻給太子,謊稱那女子是小的遠方表妹,但那女子到底是何來路小的着實不知啊。昨夜晉王讓小的過去,給了小的不少銀票讓小的趕緊離開京城,再不得出現在京城內。”
“美貌女子?”太后聲音森冷。
陳松嚇得面如土色,結巴了起來:“是,看...看着挺...挺柔弱的,不...不像是能動刀殺人的樣...樣子。”
宋公公見陳松廢話連篇,接話道:“稟太后,陳松並沒有把那女子是晉王的人這事告訴大理寺,大理寺那邊到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那女子現在何處?”
“還在大理寺關着,不過她有不在場的證據,太子府的下人們能證明她不在場,不久應該就會被放出來。”宋公公如實答道。
太后思忖片刻,揮了揮手。
蘇姑姑心領神會,對着宋公公道:“這個陳松暫關押起來,關於那女子的事,找個不相干的人去大理寺那邊稍微點一下即可。”
“是。”宋公公得令,便帶着陳松下去了。
這一世慕寧萱依舊需要太後手裏的密書,於是又如上一世一樣長舒一口氣。
太后瞥見慕寧萱像是如釋重負的樣子,不禁好奇問道:“萱兒,你嘆氣作甚麼?“
慕寧萱解釋道:“太后,萱兒剛剛一直在擔心。”
“哦?你擔心什麼?”
“畢竟這酒樓老闆是嫌犯身份,萱兒擔心他萬一會些個拳腳功夫,衝撞了太后您,可不得了,所以萱兒剛剛一直懸着一顆心。”
太后含笑:“若是他真的有行刺哀家的舉動怎麼辦?”
“萱兒當然會第一時間擋在太后您的前面。”慕寧萱不假思索道。
太后微微欣慰道:“好孩子,你能有這份心就夠了,放心吧,哀家身邊的都是做事可靠之人。”
慕寧萱乖巧的點了點頭。
太后目光微凝:“萱兒,今兒你也聽了,這事你怎麼看?”
“太后,萱兒蠢笨,不敢胡言亂語。”慕寧萱低頭跪了下來,這屬於朝政上的事,哪是她一個十四歲小姑娘能胡亂置喙的。
“無妨,你從小在這宮裏長大,這算是家事,儘管說說你的看法,說不好,哀家不怪你。”
“是。”慕寧萱將頭抬起道,“萱兒覺得那女子的嫌疑很大。”
慕寧萱故意往三皇子身上引,若是太後娘娘能直接出手解決掉三皇子,那真真是極好的。
“為何這樣說?”
“三哥哥一直覬覦太子之位,或許…”慕寧萱試探着說道。
太后眸色深邃,只看着慕寧萱並不說話。
“皇上駕到!”
“皇上萬福。”慕寧萱請安道。
“起來吧。”皇上微微抬手,接着屈身向太后恭敬道:“兒臣拜見母后,今日朝中事多,來的有些遲了。”
太后頷首道:“皇帝早膳還沒用吧,俗務再多,也要按時吃飯,皇帝要仔細自己的身子。”
“是,兒臣知道的。”皇上走到太后旁邊的坐榻坐了下來。
“哀家今日叫皇帝來,原本是想叫皇帝一起聽聽暗查的結果。不過此案牽扯甚廣,撲朔迷離,還需細查。”
皇上無奈道:“早朝大理寺那邊說是還沒有線索。”
“都幾天了,一點線索都沒查到,大理寺要好好整整了,沒一個可用之人。”太后明顯不悅。
皇上沉吟道:“母后可有什麼推薦的人選嗎?”
“眼下臨時換人也不妥,不如找個人從旁協管,就當歷練。”
“母后的意思是在皇子中選?”皇上有些意外,但隨即瞭然,想了想,又道:“那就讓晉王協管吧,皇子們中屬他最為年長,與朝中臣子也熟絡,打交道容易些。”
太后打斷道:“老三用不得,他曾送過一女子給太子,那女子還沒洗脫嫌疑被放出來,他有嫌疑在身,派他查不妥。皇帝在老五,小六這兩個中選吧。”
“那就老五吧。”皇上隨口道。
在皇上眼中除了太子和三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太后對於皇上讓五皇子協管這事沒有什麼異議,繼續道:“另外,皇帝有空去瞧瞧皇后,這幾日她來請安,哀家見她臉色不好。“
“皇后傷心鬱結,兒臣不忍去見她,每每見她,必提及崇兒,她哭得傷心,兒臣也不忍心。”皇上目中閃過一絲疲憊。
太后嘆了口氣,“皇帝自己決定吧,好了,哀家有些乏了,皇帝回去吧。”
皇上欠了欠身,便退出了慈寧宮。
太后屏退宮中諸人,將慕寧萱留了下來。
“萱兒,你可知為什麼哀家讓你知道這些事?”
慕寧萱自然知道,但此時她只能搖頭和上一世一樣說道:“萱兒不知。”
太后淡淡笑道:“哀家身邊子孫眾多,但各個端的是金枝玉貴都有私心。所以哀家選中了你,你聰明機警,父親又是平昌侯府的慕侯,身份也最為合適。哀家現在正經問你一句,你可願意誓死效忠於哀家。”
慕寧萱當即跪了下來,“太后,萱兒自小在您身邊長大,命都是太后您的,自當效忠。”
太後點了點頭:“哀家要交給你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要將一封密書交予你保管,若我朝發生重大變故,你要挺身而出,將密書公佈天下。”
見慕寧萱神色無異,太後繼續道:“另一件是要傳給你一本香籍,這段時日哀家會手把手教會你。待你出宮后,要接手哀家在宮外的所有商鋪,你要答應哀家,每年所賺銀錢的一半都必須上繳國庫,至於剩下的那一半便可都歸你自己所有。
至於哀家為什麼會有這本香籍,你永遠都不許追根溯源。今後任何人問起,你都不可說是哀家給你的,你可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