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曾琉香出嫁的那天早上,不甘,憎恨,怨氣爬滿了她的臉,早就決定的十里紅妝,現在雖然有了,可是曾琉香卻高興不起來,她看着自己那平坦的小腹中孕育的,暫且看不出來的生命,絲毫沒有半分的喜悅跟為母的自覺。
她恨,恨肚子的孩子在不應該出現的時間裏出現,恨自己成為了那麼多人的笑柄,更恨她所嫁的那個人,不是傾風明月鳳傾竹,而是陰風潮土鳳羽凝。
她成了所有人的笑柄,然而,她卻無能為力到什麼事情也做不來。
“妹妹……”曾春翔看着曾琉香那因為委屈而爬滿淚水的臉,然而他卻跟曾琉香一樣,無法給曾琉香一個滿意的答覆,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法。
曾琉香見曾春翔前來,不管臉上的淚水與紅妝撲倒了他的胸口。
“哥哥……哥哥,我還委屈啊,我不想嫁!”
曾春翔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抱着曾琉香無聲的安慰。
“哥哥……”
“妹妹……”
“我不甘心,不甘心,都是她的錯,她的錯!”
曾春翔抬起頭看着曾琉香帶着淚水的臉,隨後他聽到曾琉香道:“如果甘娜死了就好了……”
“……”
“如果甘娜死了,我也許就不會那麼不甘心了!”
…………
曾琉香最終如願以償的嫁入了鳳陽王府,可惜她的新郎官,不是夢寐以求的鳳傾竹,而是不堪一擊鳳羽凝。
因為曾琉香已經懷孕了的緣故,鳳羽凝無法跟她同床共寢,洞房也沒什麼好鬧的,成親當夜,倆個都心不甘情不願的撩開蓋頭,喝了交杯酒,隨後鳳羽凝就走了。
剛開始成親的兩三天,大家還算和諧,到了第四日,曾琉香就開始與鳳羽凝爭吵起來了,鳳羽凝被曾琉香毆打了好幾次,剛準備還手,曾琉香就捂着肚子說自己的肚子疼,整個鳳陽王府因為曾琉香與鳳羽凝倆個人,雞飛狗跳的十分熱鬧,而雙方卻依舊恬不知恥的一個勁的折騰。
就在鳳陽王府因為那對新婚夫婦的爭吵而鬧的昏天暗地的時候,京畿之中又出現了件大事,長襄王府突然傳來噩耗。
甘娜出城上鳳台寺,準備住宿幾天時,夜晚,名極一時的鳳台寺,全寺上下百口人,一夜之間全部遇害,據說被人發現的時候,遍地都是被殺死的寺內僧人,鮮血流淌不直,甘娜也忽然消失無蹤,等到找到甘娜的屍體的時候,已經是鳳台寺被人滅寺的第三天了,甘娜是在懸崖邊上的亂石堆里找到的,當時她衣衫凌亂,死不瞑目的橫死於此,手裏頭還緊緊抓着,當日在鳳台寺為鳳傾竹求來的平安符不放,經過短暫的調查,甘娜生前曾被人侮辱過,後用兇手勒着脖子窒息而死。
鳳傾竹接到這個消息之前,他正是書房裏,聚精會神的抄寫佛經,春都急急忙忙的跑來,向鳳傾竹稟告了甘娜遇害去世的事情。
聽到甘娜的死訊,蘇鶯歌忽而覺得腳下一軟,隨後反射性的盯着坐在書桌前抄寫佛經的鳳傾竹。
鳳傾竹停住抄寫的手,從蘇鶯歌的眼神中查找到了一些端倪,他問:“你以為是我下的手?”
蘇鶯歌搖了搖頭:“不是。”
如果是鳳傾竹下手,就算讓甘娜死掉,也不會在臨死之前派人侮辱她,他再怎麼卑鄙無恥,也不至於這麼下流的手段都用在手無寸鐵的甘娜身上。
但是,甘娜的死卻跟鳳傾竹扯不傾關係,她知道的,甘娜是個好女孩,鳳傾竹也是這樣想,但是甘娜好歸好,他自始至終卻沒有一刻,是真心實意想要娶甘娜進門的。
鳳傾竹應該早就料到了甘娜會死,也許就算甘娜不會死,遲早有一天,鳳傾竹也會親自下令命人殺死她。
甘娜一直以來都只是各種各樣勢力鬥爭中的犧牲品。
鳳傾竹放下了筆,既然知道了甘娜遇害的消息,他就不能再在這裏很有閑心的抄寫佛經,立刻吩咐春都下去準備馬車,他要前往長襄王府。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為了顯示自己是聽到突如起來的噩耗,迫不及待的前往長襄王府,鳳傾竹連衣服都沒換,甚至連披風都不披的直接走了,臨行前鳳傾竹卻停了下來,轉過頭對着蘇鶯歌說:“不是我。”
“是。”
她不知道為什麼鳳傾竹非要跟她解釋,他明明知道甘娜就算不是他親自下的手,也跟他依舊有關係。
蘇鶯歌就這樣的送着鳳傾竹走了,她看着疾馳的馬車,卻無動於衷的什麼也做不了,她早就有預感甘娜會死,但是那種預感,她卻連當著甘娜的面前說上一句提醒也沒有。
她埋怨不了任何人,因為殺死甘娜的兇手之一,也有她,即使她沒動手,光是在旁邊一直看着,什麼也沒做,她也依舊罪惡滔天,撇不傾關係。
甘娜的遺體已經送回了長襄王府,她被收拾打扮的依舊乾淨與漂亮的躺在桐木做的棺材之中。
甘娜生前被人曾經侮辱過的事情,只有查案人員以及家屬知道,可是鳳台寺被人滅寺,甘娜的屍體三天之後才在其他的地方被人找到,即使是那些不熟知案情的無關人員,大概也都猜測到了甘娜生前到底都遭受到了什麼樣的侮辱,然而死者為大,卻沒有一個人敢當面說出口,即使是稍後談論,除了可惜,同情之外什麼都幹不了。
鳳傾竹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他的臉色慘白,神情又很痛苦與憎恨。
長襄王摸了一臉失去愛女痛楚的淚水,將甘娜臨死前緊竄在手中的,特意為鳳傾竹而求來的平安符塞給他。
鳳傾竹無言的接過了平安符,就那樣雙眼獃滯的看了許久,隨後身體歪斜,腳步不穩的暈了過去。
鳳傾竹再次生病了,無論別人怎麼叫也叫不醒,長襄王府本來就夠亂的了,只能把鳳傾竹重新送回鳳陽王府了。
鳳傾竹的悲傷不已,讓前來弔唁的人十分感動,京畿城中的平民百姓也為鳳傾竹感到同情,明明再過不久,鳳傾竹就要跟甘娜成親了,結果在此之前竟然發生了這種讓人傷心的事,鳳傾竹據說重病不治,正處於瀕死狀態,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熬的過去。
別人被這假象所騙毫不知情,只有蘇鶯歌知道,鳳傾竹這是裝出來的,因為他現在的狀態就跟上次故意用龜息功,陷入假死的狀態是一樣的。
他正在用不知名的手段,訓練他的那套炎天神功,成功之後,他非但不會死,反而會功力大增,本人也會越來越健康,沒準還能把體內的一線天的寒毒,也跟着一同化解了。
如上次一樣,蘇鶯歌緊緊相隨,一步也不離開鳳傾竹身邊的照顧他,然而這次假死的時間很短,五天之後,鳳傾竹就醒過來了。
鳳傾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蘇鶯歌扶着他從床上坐起來,鳳傾竹的功力尚未恢復,但是臉上卻有了幾分的血色,與上次不同。
倆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竟一時之間也沒什麼話。
蘇鶯歌伺候他洗漱完畢,將甘娜已經入土為安的事告訴他了。
“嗯。”
甘娜的死,以及著名的鳳台寺被滅寺,引起了京畿中的軒然大波,不止是京畿官員,長襄王府以及安陵帝,連平民百姓也對那殺人兇手趨之若鶩,西京是崇尚佛理的國家,鳳台寺又遠近聞名,不管到底是為了安撫長襄王的喪女之痛,還是百姓的怒火,安陵帝都必須抓到個兇手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才行。
此案被安陵帝全然交託至了刑部,奉命刑部尚書蘇權一個月之內,尋找殺人真兇,期間京畿內外的兵力,衙門全權交給蘇權動用,然而這幾天的時間,蘇權還是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鳳傾竹傾醒的消息傳至於京畿內外,所有人都為鳳傾竹闖過了鬼門關而感到高興的時候,鳳傾竹傾醒過來的當天,就一身白衣,頭戴白帶的去了長襄王府。
甘娜雖已入土,長襄王府卻依舊因為甘娜的死,而籠罩股一股悲傷的氛圍。
鳳傾竹再次踏入長襄王府,對長襄王的喪女之痛表示哀悼,同時也對長襄王說道,甘娜雖未進門,卻已是他的妻子,鳳陽世子妃的頭銜非甘娜莫屬,即使將來他繼承了鳳陽王的爵位,鳳陽王妃的名號,也只有甘娜一個。
人都已經死了,要那種虛名又有什麼意思?但長襄王卻被鳳傾竹的真情所感動。
鳳傾竹舉天發誓,一定要找到殺害甘娜的罪魁禍首,為甘娜的在天之靈報仇雪恨。
甘娜的頭七回煞,鳳傾竹又再次前來,此次蘇鶯歌也跟着鳳傾竹一起來了。、
蘇鶯歌給甘娜的靈位燒了香,也磕頭拜了拜,雖沒什麼迷信鬼神之說,蘇鶯歌在甘娜的靈位之前,還是真誠的希望,這個可愛的,又善良的好女孩,下一輩可以投胎一個安穩之家,一輩子無憂無慮,快快活活的活着,只是……
不要再成為那些權利鬥爭中的犧牲品了,只要一輩子安全無虞,幸福快樂,比什麼都要重要。
雖是甘娜的靈位前,鳳傾竹還是向長襄王表明了自己甘願與甘娜**的意向,在長襄王的見證下,由蘇鶯歌手持甘娜的靈位,代替甘娜與鳳傾竹舉行成親拜堂之禮。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蘇鶯歌手持着甘娜的靈位,如同機械般的與鳳傾竹對拜,直起腰,抬起頭時,她冷漠的看着鳳傾竹裝出來的那一副哀痛的模樣。
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冷血無情至了極點,即使安娜因為他的緣故被人殺死了,他也沒忘記苦情作秀,榨乾甘娜僅剩的價值。
鳳傾竹與蘇鶯歌告辭了長襄王府,臨走之前,鳳傾竹再次向長襄王表明,自己會以甘娜的夫婿的緣由,儘快查傾此案,給甘娜討回個公道。
回程的馬車之中,蘇鶯歌一直都在心不在焉,鳳傾竹看了她一眼笑道:“因為我很冷血無情嗎?”
蘇鶯歌這才抬起頭看着鳳傾竹的臉,她看着他臉上掛着的笑容,以及那抹笑聲顯得幾分凄涼。
蘇鶯歌嘆了口氣,鳳傾竹收住了笑容,他不笑了,也沒覺得有什麼可笑的。
“唉……”又是一聲嘆息,鳳傾竹怔怔的坐在那裏,看着蘇鶯歌靠近他,喃喃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對面道:“沒什麼大不了的。”
關於甘娜之死以及鳳台寺的事,鳳傾竹主動向安陵帝請纓,協助刑部一起接手,整整調查了大半個月,這才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被抓到的幾個殺人犯,是江湖上的某一殺手組織,而且該組織還給鳳傾竹有極大的淵源,就是曾經被豫南王況奉儀買兇殺鳳傾竹,然而卻根本就沒成功的落雁閣。
落雁閣的殺手表示,鳳台寺是他們滅的,因為組織給他們的命令,就是剿滅鳳台寺,至於甘娜為什麼會死,他們也毫不知情,到不如說當時也壓根就沒有在鳳台寺里見到有女眷,至於到底是誰下的命,讓他們將鳳台寺上下殺個雞犬不留,他們也毫不知情。
安陵帝聽后大怒,將那些行兇的殺手全部處斬,又下令滅掉落雁閣,殺手雖死,但是所謂的落雁閣,卻像是早就知道安陵帝會拿他們動手似的,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彷彿一夜之間就被人滅了一樣。
這件事情中實在是透露着詭異,連鳳傾竹都覺得很詭異,安陵帝命令傾風明月樓去找落雁閣的形容,然而卻依舊還是無功而返。
安陵帝想不通,連鳳傾竹也想不通到底是誰下的手,甘娜也就算了,這鳳台寺找誰惹誰了?這也能忽然被人看不上給滅了?
但是落雁閣出手屠殺了鳳台寺是事實,這落雁閣曾經還跟豫南王有過關聯,鳳傾竹想到也許是豫南王在背後指使的,但他立馬就打消了念頭,他認為鳳台寺這事與豫南王無關,甚至他覺得在這鳳台寺的事件中透露着一股不祥的預感。
安陵帝也是如此,疾病纏身困擾他不由自主,現下又鬧出了這麼一件事來,他只能把豫南王當成背後兇手。然而因為沒有證據,他只能在心裏頭暗自把豫南王給記下了。
鳳台寺被滅之事已經有了答案,現下最為重要的則是解決甘娜之死的問題。
安陵帝給的一個月的期限已經快到了,平時看似穩重的蘇權,也跟着急迫了起來,眼看甘娜被殺的案件就這樣的停滯不前了,一日,在坊間有兩個潑皮無賴,酒後失德的忽然美滋滋的提起,他們曾經糟蹋過了一個官小姐,後來將她掐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