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外甥
紀明容想起自家那個不中用的外甥,恨鐵不成鋼之餘,也有幾分鄙夷。她對丈夫道:“那楊家姑娘也是可憐,臣妾想為她家裏人討個賞。”說罷,長嘆一聲,面色凄凄。
長孫治也很是抱歉,心中暗怪南容賀太過風流,也想到南容夫人那溫婉柔順的個性,唉,還是自家夫人剛烈的個性好,好歹能教出好孩子來。這樣一遷怒,對南容夫人那裏的溫存也不怎麼留戀了。看着妻子略微疲累的面容,他很是心疼,握着她的手道:“阿芙,你幸苦了。朕這些日子都陪着你。”
紀明容臉上微現紅暈,長孫治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那個小秀女,而他,似乎只是那個一心要納她進宮的新皇,年少衝動、意氣風發。
女子的皮膚依舊白嫩,面容秀麗,長孫治撫摸着她的臉道:“阿芙,我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燭光照耀着那芙蓉花顏色的被褥,上面的龍鳳圖樣不斷起伏。
第二日上朝,魏帝宣佈,選河東林氏之女為太子妃,博陵崔氏之女為側妃,過去伺候太子的兩個侍妾各賜黃金百兩、錦緞十匹。
朝臣自宰相紀仁以下,紛紛恭賀太子娶得佳婦。而在後宮,紀皇后穿着朝服,公佈太子妃、側妃人選,眾妃紛紛道賀,恭喜帝后得媳。
而此時的太子長孫敬,剛從司衛少卿楊家回來,看到了自己的表哥南容賀在調戲他之前見過的慕容婉兒。
“公子,奴要去尚儀局送今日新寫的詩文,還請公子讓奴過去。”慕容婉兒敢怒不敢言,不知道這個貴公子到底想做甚。南容賀英俊清秀的面容上露出輕浮:“你長得不錯,姨丈怎地不納你進後宮做個才人?便如我姨娘那般。”
慕容婉兒臉上微現怒色,但想到此人是天後的親外甥、太子表兄,她一個小小宮女,才剛脫罪籍沒多久,怎能得罪?她正在想該說什麼,南容賀卻一把奪過她的詩稿,道:“寫這些做甚?你不如找個靠山,一輩子吃喝不愁。”慕容婉兒十分着急,這可是她認認真真寫的,她能夠得天後青眼,全靠她的這幾張紙。她踮起腳去搶,卻搶不到,只見她快要氣哭了,清秀可人的面容紅如蜜棗,而南容賀卻頗有玩意,抬着手不讓她拿到,像是看着一個獵物。
長孫敬快步走過去,南容賀沒發現他在自己身後,還在把玩婉兒寫的詩文:“你想要也可以,夜裏來我房裏,本公子教你寫文,如何?”慕容婉兒又氣又急,去他那裏做甚?他肯定是想要欺辱自己!她看到太子走到這個花花公子身後,心中大喜,佯怒道:“你到底給不給我?!小心我告訴天後!”
南容賀舉得更高,笑道:“你這丫頭枉有才名!一點兒也不聰明,我可是……”突然感覺右手一空,詫異轉頭,身後卻沒人,他又轉過頭,長孫敬已經奪過慕容婉兒的手稿,走到她身邊,交還到她的手裏:“拿好。”
慕容婉兒十分感激,擦擦眼淚,給長孫敬行禮:“見過太子,多謝太子。”長孫敬隨手指了一個手下人道:“你送她去尚儀局。”那人躬身領命,跟在慕容婉兒身後。慕容婉兒本要拒絕,但轉念一想,這人如此蠻橫輕浮,又在宮裏住着,她還是保命要緊。
雖說南容賀俊美不下太子,站在那裏,也算玉樹臨風,但慕容婉兒此時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看着太子,心中升了一股親近之感。拿着手稿,未曾向南容賀行禮,忍着不去瞪他,快步離開。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對錶兄弟,只見長孫敬對她點點頭,她心中忽然安定不已,酒窩微陷,嘴角上揚,笑容溫暖而和煦。
南容賀臉色難看地看着他二人那一瞬間的對視,慕容婉兒走得甚快,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他問道:“表弟喜歡這丫頭?真可憐了那林家姑娘。”
長孫敬冷冷道:“不過是路見不平。那孩子聰穎伶俐,深得母后看重,表兄還是不要招惹為好。”南容賀想起姨母對自己的疼愛,滿不在乎地道:“做一個宮中女官,還不如做我南容家的侍妾。”長孫敬十分看不起他,又為婉兒不平,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表哥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他突然懶得和這人說話,和他多說一句,就是在侮辱自己。但想起死去的楊家姑娘,他未過門的妻子,他眼神瞬間變得凌厲,南容賀不知怎的,竟嚇得心中一顫。長孫敬往後退了一步,道:“表兄風流多情,但也應當適可而止,宮中所有女子都是天皇天後的人,你沒資格動。”南容賀強撐着笑道:“宮女算什麼?連太子妃我都不放在眼裏。”長孫敬哼了一聲,轉身不去看他和自己相似的眉眼,聲音堅定而威嚴:“你若再對我的人或者宮中的無辜女子做這些事情,不管外祖母如何庇護你,我都可以先殺而後奏。我是東宮太子,你再受器重,也不過是外戚。”說罷便離去了,南容賀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個淡黃的背影,他身後跟着十多人,氣派無比。相比之下,自己身邊的那幾個家奴根本不算什麼。印象中那個怯懦又幼稚的表弟怎麼了?他是皇后和楚國夫人最疼愛的孩子,南容家唯一嫡子,憑什麼太子看不上他?
哼,不就是有皇子的身份在嗎?他母親也得天皇寵幸,也有了身孕,同樣都是紀家嫡女,生出來的兒子會比姨母的骨肉差么?等他們知道了,有的他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