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他回來了，對嗎？

車速飆到一百八，顧藺疇的眼神好似淬了毒一般，緊盯着前方，呼嘯而過的車子，帶着震懾人心的聲音。

誰都不知道，當今晚顧藺疇遇上程思怡的那一刻沉寂的心突然復蘇的那一刻，他有多激動。

當程思怡攀上他的脖子，一聲一聲喊着‘藺疇’，一聲聲告訴自己當時他的離開讓她有多心痛的時候，他有多心動。

要不然自己又怎麼會……

顧藺疇想着，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盤上，副駕駛上放着的一大堆程思怡愛吃的點心此刻怎麼看着都顯得特別地礙眼。

顧藺疇伸手，一把拽過裝着點心的袋子，直接扔出了窗外。

頓時，車窗外，點心漫天飛舞，然後紛雜地落在了顧藺疇的車后，離揚長而去的車子越來越遠。

*

程思怡坐上出租車的那一刻，眼淚依舊肆虐，模糊了視線。

“姑娘，你去哪裏？”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程思怡，問道。

程思怡報了宋紫宇的住址之後，就閉上了眼睛，不想再去想任何的事情。

顧藺疇對她來說是深深扎在心底的倒刺，原本時間久了，一直不去碰觸，她都以為這根刺已經消失無蹤了，可是，她到底還是太天真了，這根刺不但沒有消失，相反，已經因為扎得太深而拔不掉了，輕輕一碰，就是攪心地疼痛。

車子一路平穩地開到了宋紫宇住的公寓樓下。

“姑娘，到了。”司機在路邊停下車，回頭見程思怡還是閉着眼睛，便出聲提醒道。

程思怡這才急忙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付了錢，下車。

因為手機沒電了，所以也沒有辦法和宋紫宇聯繫，程思怡只能自己直接上樓去。

宋紫宇家住在五樓，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爭吵聲就傳入了耳中。

“思怡真不在我這兒，你趕緊走吧，別煩我。”門口，宋紫宇一邊說著，一邊把鄭承笙往外推。

鄭承笙一把扣住了門，“你別騙我了，她在A市除了你這兒哪還有地方可以去，她肯定在裏面，你讓開。”

鄭承笙說著，用力一把把宋紫宇推開，就往裏闖去。

程思怡愣愣地站在原地。

這個樣子的鄭承笙好陌生，陌生地程思怡覺得自己都好似根本不認識他。

那個溫文爾雅，噓寒問暖的謙謙君子，難道只是個假象嗎？

“鄭承笙。”程思怡走向前，叫住了鄭承笙。

鄭承笙顯然沒想到程思怡會在外面，立刻轉過身，快步走上前，“思怡，你去哪了，這麼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鄭承笙走到程思怡面前，仔仔細細地看着，那模樣就好似真的把程思怡當成掌上明珠一般，可是原本關切的眼神在看到程思怡脖子上一抹不深不淺的淤痕時，變得有些莫名起來。

但是也只是一瞬間，鄭承笙就把他那股情緒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思怡，你回來了就好，既然沒事了，那我們也別打擾紫宇了，回家吧。”

鄭承笙看着程思怡，一臉的懇切，說道。

他和程熙嘉分開以後，就去了程思怡的住處，敲了許久的門沒人應，打了許久電話都是關機，就急急趕來了宋紫宇這裏，沒想到程思怡卻現在才回。

心中早已不是滋味，可是鄭承笙卻依舊裝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體貼入微。

“你自己回吧，思怡今天住我這。”宋紫宇說著上前，一把拉過程思怡說道。

白天程思怡看到的一切，宋紫宇自然也都看到了，一想到自己之前還一直勸程思怡忘了顧藺疇跟鄭承笙好好過日子，宋紫宇就覺得自己絕對是瞎了眼了。

鄭承笙聽着宋紫宇的話，整個臉都陰沉下來了，但是礙於程思怡在面前，他不好發作，只得繼續看向程思怡，“思怡，我不知道你今天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聽話，先跟我走吧。”

鄭承笙說著，伸手按了電梯，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鄭承笙幾乎是將程思怡給拖進電梯的。

宋紫宇剛想衝上來，程思怡無力地搖了搖頭。

逃避是最沒用的，鄭承笙既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那麼自己和他是再也不可能過下去了，既然過不下去了，跟他說清楚也好。

*

出了公寓，外面不知何時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來。

程思怡渾然不覺，走進雨中，緩步向前走着。

鄭承笙目光一暗，快步跟了上去。

“思怡，你今天怎麼了？”臉上依舊是無懈可擊的體貼和關心。

“鄭承笙，你演技可真好。”程思怡淺笑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說出口的話卻如這雨絲一般沁涼。

鄭承笙臉色微變，“思怡，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今天做了什麼好事，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程思怡說著，聲音就拔高了些。

一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她就覺得噁心。

是，一開始她確實是利用了鄭承笙。

五年前，顧藺疇的突然消失讓她傷透了心，而恰好這個時候，鄭承笙開始無微不至地關心她，有好幾次，自己喝得爛醉，也是他把自己給帶了回去，卻沒有趁人之危。

她不是石頭，她雖然不愛鄭承笙，可是她還是被這些一點一滴的事情感動了，正拼盡全力想要接受他。

五年了，就在她下定決心要把自己嫁給他的時候，他卻給自己上演了這麼活色生香的一幕。

“你都看到了？”鄭承笙再出口，聲音冷了不少。

雨勢漸大，他隔着雨簾，看着程思怡，聲音有些縹緲。

“那是宋紫宇上班的酒吧，我看到不正常嗎？你去那裏不就是想做給我看嗎？”程思怡看着鄭承笙大聲問道，雨點砸在臉上，襯得她臉色略顯蒼白。

鄭承笙身子微微一晃，怪不得程熙嘉非要去那裏……

再次抬頭，鄭承笙臉色冷了不少，“看到了也好，反正你遲早是要知道的，”鄭承笙頓了一下，看向程思怡，“五年了，我以為我能走進你的心裏，我以為就算你是冰塊，我也能把你焐熱了，可是現在，我放棄了，我累了。思怡，真的，這五年以來，我真的太累了，你每次喝醉，喊的都是他的名字，求他別離開，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會痛……”

鄭承笙還在說著什麼，可是後面的話，程思怡卻是一句也聽不進去了，耳邊只剩下了磅礴的雨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鄭承笙走上前，看向程思怡，“他回來了，對不對，你身上這個，是他留下的吧。”

鄭承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顯得無比凄涼，還帶着一些自嘲的意思。

程思怡下意識地伸手摸向鄭承笙說的地方。

鄭承笙苦笑了一下，轉身，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