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樣談生意?
屋后的雞剛叫過一遍,屋裏窸窸窣窣響起穿衣服的聲音。
草草吃了早飯,兩人匆匆趕到村口的黃果樹下,等老劉頭的牛車上縣城。
兩人趕到的時候,樹下已經有三三兩兩等牛車的人聚在一起說著話。眾人互相打過招呼,又各自吹牛去了。
村口這棵黃果樹至少上百年的歷史了,即使3個大漢也不能將其合抱。村裡人有個大事小情都喜歡在這樹下開個會,算是村裡最熱鬧的地方了。
由於昨晚兩人折騰得太厲害,吳軍夫妻倆在樹下找了個石凳子坐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吁…吁…”老劉頭驅使牛車的聲音越來越近,吳軍猛然驚醒,拉着翠華站起來。
上了車,付過錢,牛車緩緩行進起來。翠華靠在吳軍肩膀上睡著了,吳軍一路上頭一點一點的,頗為難受。
好容易熬到了鎮上,天色已經大亮。
吳軍搖醒翠華,兩人下了牛車,約定好中午在集市口等着坐牛車回去。
城裏就是不一樣,這麼早人群卻早已是熙熙攘攘。
道路兩旁擺着各種攤位。有賣各種山菌野味的、賣蒲扇的、賣糧食的,琳琅滿目,讓人花了眼。
隨着人流量的增多,叫賣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冰糖葫蘆,好吃的冰糖葫蘆嘞。又大又甜不好吃不要錢!”
“走過路過的父老鄉親們,過來看啊,過來看,今年最流行的衣服款式啊,便宜賣啦便宜賣啦!”
翠華拉着吳軍在人群中穿梭着,看着這繁華的景象,心裏的底氣又增加幾分。
翠華在兩家賣調料的攤位前停了下來。選好調料,講定價錢,攤主承諾以後量大還可以優惠。
由於離吃午飯的時間尚早,兩人又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吳軍手裏又多了幾個包裹。直到太陽正當空了才朝美食一條街走去。
兩人來到飯館林立的街道,並沒有急着進去。而是站在街口觀察了一陣,才選了一家裝修中上,生意一般的店子進去。
“媳婦兒,你為什麼選這家?我看這家不是最漂亮的,生意也不是最好的。為什麼不選最好的那家呀?”
翠華笑了笑,“裝修好的,一般都是大酒樓,我們沒有廚師的經驗,別人不一定願意冒險接收。
那生意最好的,不缺咱這個菜,咱去了最多就是錦上添花,談不了好價錢。
只有這不溫不火的店兒是最好。這家裝修還不錯,菜才賣得起價錢。生意一般,用咱的菜做個特色,老闆說不定還能搏上一搏,把生意往上升一升。只有這樣的店才是對咱最有利的。”
吳軍聽完翠華的話,一臉崇拜的看着她。自己怎麼從來沒有發現自家媳婦的腦袋這麼靈光。
兩人來到店裏,叫來服務員,點了幾道招牌菜。
服務員離開,吳軍對此不解。
“咱不是來談生意么?怎麼還吃上了。”雖然自己也想吃好吃的,但這兒應該很貴吧?
“咱得先吃飽了才能談生意呀,你就放心吃罷,這生意跑不了,你就幫我坐坐鎮就好。”
一頓酒足飯飽之後,吳軍按照翠華的交代行動了。
吳軍一拍桌子,大喝一聲:“服務員,服務員!”
吳軍的動靜不小,驚得附近幾桌客人紛紛看過來。
服務員滿面笑容的跑過來:“您好,請問有什麼能夠幫您?”
吳軍臉色陰沉,兇巴巴的說:“去,把你們老闆叫來!”
“您找老闆什麼事,您可以給我說。”
吳軍再次拍桌,震得桌上的酒杯都跳起來。
“叫你們老闆來,甭廢話!”
老闆在一旁見服務員應付不來,揮手讓他退下了,自己迎上前去。
“您好,我姓陳,正是本店老闆,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可是本店招呼不周?”飯館老闆始終保持着得體的笑容。
“你是老闆?你自己嘗嘗,你們這招牌菜做得是什麼?就這水平讓客人怎麼吃,還不如我媳婦做的!”
老闆一看桌上的菜盤,每道菜都是招牌菜,而且每個菜盤裏的菜都所剩無幾。
陳老闆斜着眼掃了吳軍好幾眼,心中暗道: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不好吃?不好吃,你怎麼差點連盤子都吃進去。該不是遇到吃白食的吧?
老闆越想越像這麼回事,於是抬手招呼店裏的人過來。準備教訓吳軍。
翠華看差不多了,趕緊出來打圓場。
“陳老闆,你這菜確實沒有做好。這宮保雞丁糖太多,客人多吃兩口就會發膩。還有這清蒸魚,料炒得不夠火候,魚也下早了,不能完全壓住魚的腥味。
而且鹽也多了,有損魚的鮮味。只有這紅燒獅子頭還勉強入口。不信你嘗嘗。”說著遞了一雙筷子給老闆。
陳老闆聽着翠華軟糯的聲音微帶着顫抖,似乎是鼓足勇氣才說出的這番話。再者,聽她說得頭頭是道,難道是行家?
陳老闆接過筷子,依次嘗了幾下,確實如翠華所說。只是常人一般是品不出其中差別的,想必此人必是對做菜頗有研究。
於是陳老闆放下筷子,朝翠華彎彎腰,一副紳士做派。
“確實如大姐所說,是本店做的不夠好,擾了二位的雅興我實在是過意不去。但是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大姐答應。”
聽對方喊自己“大姐”翠華的臉色就要垮下來。但是礙於後面還要談的事情,翠華只得強把臉上的笑掛住了。
而且現在這個年代,叫“大姐”好像也挺正常的。
翠華也不再對這個稱呼做糾結,她對陳老闆點點頭,說到:“老闆請說。”
“大姐對菜品要求如此嚴格,在做菜上必是登峰造極,還請大姐指教一二。”
“登峰造極不敢當,只是比別人更細緻一點。其實貴店的廚師已經很好了,只要平時多注意一下,就很完美了。只是……”
翠華故意停頓了一下。
聽翠華拒絕自己的請求,老闆本以為她是故意拿喬,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工人,自己不能強求。
但是聽着但是兩字,難道還有回緩的餘地?
“大姐但講無妨。”
“我有一道獨門傳家手藝。這道菜保證老闆你沒有見過,沒有吃過,只是想在貴地推出。”
陳老闆恍然大悟,饒了這麼大一圈兒,原來是想和自己談生意呀。
那還搞這麼大陣仗。真是!
看着陳老闆開始下垂的視線,翠華緊接著說:“有了這道菜,在這條街上,咱不說第一,第二是誰也搶不去!”
喲呵,好大的口氣!好,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那煩請大姐移步後台。”
“今天不行,我沒有帶齊材料。明天,明天早上我一早來。老闆看上我的菜了,咱再談價錢。”
“好。大姐爽快人。那咱就約好明天不見不散!”
約定好時間,翠華摸出錢袋準備付錢。
“大姐別客氣了,今天這頓我請了。算是給大姐指點的報酬。”
翠華也不客氣,收回錢袋,告辭出門。
吳軍昂首走出餐館大門,一直僵着的脊背才放鬆下來。搓搓手心裏的汗,拍拍胸口,呼出提着的那口氣,吳軍的心跳才恢復了正常。
媳婦膽子可真大,剛才那陣仗,自己要不是咬牙硬挺着,早就敗下陣來。
媳婦雖說裝得柔柔弱弱,說話也細聲細氣。可自己還真沒從她臉上看出害怕來,一直是一副胸有成竹、老神在在的樣子。
吳軍對着翠華豎起大拇指,“媳婦,你可真厲害!不但談成了生意,還免費得了一頓好吃的。”
“要不是你在旁邊給我撐場面,我哪敢呢!還是我家男人厲害!”
聽得媳婦誇自己,吳軍立馬得意忘形,雙手背在背後,搖頭晃腦,一路走在前面。
“咱快些走吧,老劉頭該等急了。”翠華掩着嘴偷笑,催促吳軍去集市口。
兩人來到集市口,牛車上已經坐滿了人。頭上的烈日熱辣辣的曬着,眾人躲在樹蔭下,臉上的神色頗為不耐。
“你們怎麼才來,一車的人就等你兩了。下次再這樣,我可不等了。”老劉頭一邊抖煙桿,一邊數落吳軍兩人。
翠華不停和眾人道歉,最終在多付了一人份的車錢后,牛車咕嚕嚕出發回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