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慕容珩2
聶紅昭聽了他的話。
眼圈紅了大半。
是啊,他總是容易忘記東西。
不是近來,是很久之前就如此。
當年慕容夙奪嫡,她被齊王軟禁琅琊。
一日,齊王喝了酒,發了瘋樣的衝進她的房間,撕碎她的衣服,惡狠狠的對她說:“慕容夙不要你了,你不如從了本王,你當本王的侍妾,本王保你不死。”
她驚恐極了,努力掙脫。
手裏拿到什麼便砸了過去。
花瓶,首飾盒,水壺,軟枕。
一樣樣。
齊王雖然醉酒,身手卻十分靈敏,一樣樣都躲了過去。
眼中的邪魅越來越深,赤紅着雙眸,看着她,“你越是這樣,本王越喜歡。”
說完。
齊王整個身子撲了過來。
她躲閃不及。
被齊王撲到在地。
她掙扎,嘶吼。
齊王卻越來越開心。
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
那個冬天。
她渾身顫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怕的。
最後一刻,慕容珩沖了進來。
房間門被敞開,一陣冷風貫了進來。
慕容珩拿起手邊的花瓶就砸向齊王。
花瓶碎在齊王頭頂,齊王一個激靈,昏死過去。
慕容珩看着滿室狼狽,和衣不蔽體,目光楚楚的葉紅昭。
他脫下外服,罩在葉紅昭的身上,帶着葉紅昭走出房間。
誰知齊王不過是短暫昏迷,一下便清醒過來,拿起腳邊的倒下的圓椅,直接抄葉紅昭背後砸去。
慕容珩眼疾手快,閃身擋在葉紅昭背後,緊緊抱住她發抖的身子。
那個圓椅,砸在慕容珩的頭上。
慕容珩瞬間腳步不穩,頭頂不停流血,染紅了他那張清雋的臉,他轉身,對齊王道:“三哥,你如此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將來若君臨天下,你的一世英名還要嗎?何況紅昭還是七哥的妻子,若此事傳出去,那群皇親又會怎樣編排你?”
“為了一時快活,毀了一世英名,值得嗎?”
慕容珩最後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含糊不清。
齊王不是傻子,忽然明白過來,伸手接住慕容珩倒下的身軀,“九弟!”
那日之後。
葉紅昭在沒有見過齊王。
連慕容珩也未曾見過。
她也試圖從送飯來得丫鬟嘴中打聽,那丫鬟嘴十分嚴,只看着她,不說話。
後來。
慕容夙奪嫡成功,慕容珩被封為楚王,成為大宣唯一一個有一國之地的藩王。
聶紅昭再次見到慕容珩。
那張清雋的面容消瘦不少,眉宇間也沒有了少年的意氣風發。
常常呆坐在那,一坐便是一下午。
葉紅昭與他說話,他只充滿歉意的說:“我好像又忘了。”
回憶不停翻湧,帶着悲傷的氣息,將她層層包裹住。
慕容珩伸出手,擦掉聶紅昭眼角溢出的眼淚,“你怎麼哭了?你也不知道回宮的路嗎?”
聶紅昭搖搖頭,再搖搖頭。
眼淚卻一直在流,止也止不住,她看着慕容珩,含淚笑道:“沒有,我知道,我帶你去。”
慕容珩一聽,立馬喜笑顏開,“太好了,要是遲到了,七哥又該說我了。”
聶紅昭擦掉眼淚,“我等下就帶你一起去。”
“你叫什麼名字?”慕容珩一聽,心下踏實許多,抖了抖棉袍,坐到聶紅昭的身邊,笑着問她。
“紅昭。”聶紅昭道:“我叫聶紅昭。”
慕容珩聽了這個名字,微微一怔,清雋的臉上有疑慮籠罩,“紅昭?可是七哥的王妃葉紅昭?”
聶紅昭搖搖頭,情緒有些失落,道:“是聶紅昭,雙耳聶。”
“雙耳聶?”慕容珩似乎不懂,“什麼是雙耳聶?”
聶紅昭有些無奈,伸手握住慕容珩微涼的手指,將他手指攤開,指尖在他還帶着幾分溫度的掌心,一筆一劃寫出聶字。
慕容珩抬眸。
月光透過稀疏的烏雲。
照進水榭里。
清冷的光輝,落在聶紅昭白皙的面龐上,她低眸寫得十分認真,根本沒注意到慕容珩此刻眼中的變化。
那清雋的少年,瞳仁里泛着光,似有無限驚喜,如一朵煙花,燃盡一世絢爛,叫人餘生難忘。
不知何時。
宋長寧立在水榭之外。
依舊穿着那件絳紫的宮袍,袖口綉着幾多疏落有致的梔子花。
臉頰蒼白,目光冷冽,正看着他們。
聶紅昭似有察覺。
抬起頭,看着宋長寧。
宋長寧這是方走了過來,朝聶紅昭屈膝:“聶主子吉祥。”
聶紅昭頷首,“公公請起。”
宋長寧唱喏一聲,又轉身對慕容珩欠身,道:“王爺,您可讓奴才好找,奴才一轉身,您就不見了,嚇得奴才以為您出了什麼事,原來是在這裏和聶主子說話。”
慕容珩一怔,“聶主子?”
“對。”宋長寧笑臉盈盈道:“這是我們皇上的新納的妃嬪,聶婕妤。”
慕容珩點點頭,不再看聶紅昭,只對宋長寧解釋道:“我以為她是哪個宮的宮女呢。”
宋長寧含笑道:“王爺,時辰不早了,宴席就要開始了。”
慕容珩猛拍腦袋,恍然大悟:“我就說有什麼東西忘記了,長寧,快走快走。”
宋長寧做了個請的姿勢,與慕容珩一前一後出了水榭。
繞過那長廊。
慕容珩大步向前,宋長寧落後半步,躬着身子,側過頭看她。
月光依舊皎潔。
宋長寧的臉越顯蒼白。
那雙眼珠卻精明透亮,看着她,似有話要說。
片刻,他才抬步離開。
繁芷很快也趕來了。
帶着新的冬衣,在水榭之後的一個供休憩的小房間裏,聶紅昭換下半濕的衣服。
突然開口問繁芷:“你熟悉宋長寧嗎?”
繁芷站在房間外,緘默無語,聽到聶紅昭的話,先是沉默片刻,方說:“不熟悉,宋公公是服侍皇后的,很少跟我們打交道,常常獨來獨往。”
房間裏的聶紅昭點點頭,安靜換好衣服,理了理,方出了房間。
這時,新的轎輦也被小太監們抬來了。
為首的那個太監朝聶紅昭打了個千,“讓主子久等了,還請主子恕罪,剛才奴才們回了原地,不見主子身影,找個一會兒,這才耽誤了時辰。”
聶紅昭點點頭,“不怪你們,是我沒說在這裏休息。”
聶紅昭被繁芷扶上轎輦。
四個太監的小太監們不好耽誤,待聶紅昭坐穩,立馬抬轎前往卿元殿內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