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夢
烈日炎炎，天氣悶熱得要命，空氣稠乎乎的彷彿凝住了一般。
群山叢中的一片水塘邊……
“明明，救救我～”
一個胖乎乎的少年在水塘中央拚命掙扎着，卻無法阻止身體一寸寸地向下沉去……
“虎子，我……我不敢，我……我……”
水塘邊的一叢水草中，一個瘦弱的少年臉色蒼白，驚恐地看着水塘里不停掙扎的夥伴，卻再也沒有勇氣下去救人。
“明明，快，快來啊，我……我馬上堅持不住了。”
水中的少年嘶吼着，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水下扯着一般，他大張着的嘴被瞬間淹沒，而後是鼻子、眼睛、頭髮，最後只剩下一隻右手在水面上拚命揮舞着，彷彿還在等待着夥伴前來救援……
“虎子～”
水邊的少年大哭着吼叫了一聲，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夥伴沉沒的地方：
清澈的塘水下方，一片朦朧的白影尤自在不停地飄動，飄動……
…………
“啊～”
杜明猛地大叫一聲，從瞌睡中醒了過來。
大中午的坐在沙發上打了個盹，竟然也做起了噩夢。
整整十五年過去了，兒時那段痛苦的經歷竟然還時時出現在夢中，讓他永遠也無法安心，無法忘懷。
杜明擦擦額頭滲出的冷汗，臉色依舊一片蒼白，他使勁地甩甩頭站起身來，將頭腦里的記憶統統甩出腦外。
這是一間一室一廳面積只有五十平方米的小小的公寓，雖然是中午時分，但由於採光不好，房間裏的光線顯得有些昏暗，茶几上一台小電扇搖着頭拚命吹着，卻絲毫吹不走房間裏的悶熱。
三棟已建好的小高層經過了簡單裝修，做為公寓向外出租，但這兒基本沒有什麼配套設施，一到晚上更是路燈也亮不了幾盞，租金雖然便宜，但哪裏會有人過來？
不過，對於杜明來說，這兒卻是再合適不過的地方了。
這兒離他服務的施工現場僅有五公里不到的路程，來來去去很是方便，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這兒低廉的房租可以讓他省下好大一筆開銷。
至於地方偏僻、人煙稀少，對於年齡三十、身高一米八零的壯小夥子來說，倒是絲毫不用顧慮。
杜明走進衛生間，先“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涼水，又將頭湊到水龍頭下痛痛快快衝了一把，精神終於重新振作起來。
已經接連休了三天的病假，現在左臂上的傷口有些微微發麻，活動一下應該沒什麼大礙了，不如現在到施工現場轉上一圈。
杜明一邊想着，一邊拿起車鑰匙走出門去，彷彿在匆匆逃避這個讓自己剛剛做了噩夢的地方。
…………
杜明畢業於一所名牌大學的土建專業，畢業后一直在J市設計院工作，現在T縣南郊的工程就是由他們設計院總包的，杜明做為院裏派遣的服務代表已經在這兒待了半個月的時間。
三天前，整天精力過剩的杜明親自挽起袖子幫工人搬起了鋼筋，結果活沒幹多少，倒是讓自己的左臂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不過也讓這廝終於找到理由歇起了病假。
下得樓來，杜明開起了自己那輛半新的黑色桑塔納汽車往南郊的工地駛去，五公里的距離片刻就到，在山坡下停好車，戴好安全帽，杜明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快步向著山坡上的工地走去。
T縣南郊的群山隸屬於太行山脈，山上遍佈青石，是生產砂石骨料的最佳石材，前些年，這兒曾經遍佈着無數的私人小型採石場，隨着政府對環保的逐漸重視，各個小廠紛紛關閉，各種砂石骨料的價格也隨之瘋長。
正是看到了這種契機，T縣政府出資五億元在南山腳下建設了這座大型的現代化砂石場，而杜明所在的J市設計院正是這個工程的總承包單位。
建成之後，這兒將成為華夏西北部最大的石材生產基地，所以這個工程也是政府的一項政績工程，對工程質量和工程進度要求極為嚴苛，雖然是一年中最熱的六月天氣，工地上每天也有兩百多號工人加緊施工，讓這片曾經死寂一片的群山變得分外熱鬧。
上得山坡，杜明卻被眼前的一切搞得有點莫名其妙……
怎麼回事？杜明掏出手機看看時間。
現在時間是下午兩點十分，應該是整個工地最熱鬧的時間，怎麼一個人影也見不着？
絕對不應該啊！
工地上不僅見不到一個人影，就連所有的機器也都全部停歇，整個場地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這他娘的怪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明抬腳走向右側的一排簡易的彩板房，那裏是項目經理老孫的辦公室，旁邊還有一排工人的臨時工房。
經理辦公室的房門敞開着，裏面卻是空無一人，桌上一杯倒滿水的茶杯還在冒着裊裊的熱氣，那熱氣飄在空中卻沒有散去，彷彿被什麼凝固住了一般。
“孫經理，孫經理，老孫……”
杜明一邊叫着，一邊推開旁邊會議室的房門，裏面依然空無一人。
旁邊的民工房間門有開有閉，卻依舊是空無一人。
邪門，太邪門了！
整個工地二百多號人彷彿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明心底突然隱隱有些發寒，他邁開腳步向著施工現場走去……
高高的塔吊正將一捆鋼材吊起在半空中一動不動，一輛混凝土攪拌車正將車裏的水泥澆下，水泥流至半空卻再也不動，彷彿突然凝固了一般；
一輛卡車車門大打，車尾冒出的黑煙卻沒有散開，在凝固的空氣中構成了一幅黑色的抽象畫……
難道，這裏的時間被上帝之手摁下了暫停鍵？
難道，自己還處在原來的噩夢當中？
杜明伸手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整條腿已經麻木得沒有知覺，他又抬起右手使勁捶打在左臂的傷口上，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冷汗直冒。
媽的，不是夢！
那二百多號人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看起來他們好像同時、瞬間消失了一般。
杜明抬起頭來，並沒有看到想像中的UFO的存在。
他順手撿起了一條一米多長的木棒，圍着整個工地上謹慎地巡視着。
一切看上去井井有條，彷彿工人剛剛放下手裏的工作離去，除了看不到一個人影之外，其他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慢慢地，杜明來到了整個工地的東北角方向，這兒建設的是一處萬噸的混凝土料倉，工程剛剛開始不久，基礎已經挖到了地下十米左右的深度。
咦，這兒彷彿有些不對勁！
杜明站在基礎邊上向下望去，只見在深深的地坑下方正有着一個圓圓的黑洞。
不應該啊，圖紙上是沒有這處洞口的，難道是挖掘的時候出現了塌方？這片地區的地質情況還算可以，但也保不準有塌方的現象存在。
地坑的旁邊有一處陡峭的小道，杜明小心翼翼地下到了底部，探頭向著黑洞看去，只見那洞裏黑乎乎的看不真切，但藉著頭頂的陽光也能看出個大概。
洞穴大概有四、五米深的樣子，底邊是一片方形的區域，邊長約有三米左右，除了一堆滾落的碎石、土塊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這兒應該是一處墓穴！
這是杜明心裏冒出的第一印象。
不過應該是一座廢棄的、沒有使用過的墓穴，並且從它的簡陋和狹小可以判斷，這應該還是一處窮人的墓穴。
杜明天天跟着施工隊伍走南闖北，刨別人祖墳的事情也做過幾起，對眼前的一切當然不以為然。
這種事情在施工過程中也算常見，到時候填上些碎石，再灌上一車混凝土悄悄處理也就算了，如果被村民們發現了反而為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如果被政府的考古部門知道了更是耽誤時間。
杜明搖頭笑笑正要走開，突然，黑洞中隱約有白光一閃，頓時讓他又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