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妖書案擾亂順天府,沈一貫藉機

第六十九回:妖書案擾亂順天府,沈一貫藉機

妖書案擾亂順天府,沈一貫藉機霸內閣

萬曆二十六年五月初,萬曆帝正聽陳矩關於徵調東征援軍進程的奏報,在御筆批複過後問及還有何事?只見陳矩支支吾吾,似乎有口難開。得到萬曆帝寬慰之後,陳矩方才說出。

原來數日之前,時任刑部侍郎呂坤上《天下安危疏》告誡萬曆皇帝節省宮廷開支,停止礦稅以安定天下。萬曆帝起初不以為意,但數日後吏科給事中戴士衡卻對此大作文章,上疏彈劾呂坤早年曾以《閨範圖說》結納宮闈,逢迎貴妃,而今又以《安危疏》欲揚名天下,機深志險,包藏禍心。朝中不少言官也隨後上疏彈劾呂坤,呂坤蒙受冤屈上疏申辯,並言如今所流傳之《閨範圖說》並非其原作,請旨比對釋疑。

萬曆帝因此向司禮監秉筆陳矩詢問詳情,陳矩答道:“回主子的話,萬曆十八年時呂坤時任山西按察使,在此期間其採集歷朝歷代賢婦烈女事迹著成此書《閨範圖說》四冊,廣為流傳。后奴婢出宮辦差時曾見到此書,將其帶回宮中。貴妃娘娘偶然見到此書極為喜愛,命人重著此書,增補十二人,以漢明德皇后開篇,以娘娘自己為終篇並親作序文。娘娘的伯父鄭承恩及兄弟鄭國泰便重刻出了新版《閨範圖說》,戴士衡所指便是這新版刻書。”

萬曆帝說道:“朕對呂坤也有所了解,世人稱其為大儒,倒有些實學,為官也清廉稱職。這戴士衡真是是非不分,未經查證便隨意彈劾上奏,甚至直指貴妃,影射後宮,居心叵測,依朕看這戴士衡才是包藏禍心之徒。”

陳矩答道:“這《閨範圖說》新版與舊版大致相同,后逐漸翻刻漸多,流布漸廣,也難怪世人能將兩版混為一談。這戴士衡狂生而已,以剛直敢言著稱,但有時事必有彈劾。這呂坤實屬冤枉,奴婢以為主子大可不必在意。”萬曆帝因此事涉及鄭貴妃不便從細查證,便將奏疏留中不發。但對戴士衡卻極為不滿,指示陳矩向內閣打招呼先調戴士衡為薊州判官,再擇期調往外省任職。戴士衡外放,內閣次輔張位卻又被言官轉而被彈劾招權示威,奏疏中又涉張位與楊鎬密書往來,收受賄賂,結黨營私之事,張位陳辯,萬曆便令張位停職閑居,張位憤慨,此後居家不出。

不料又過幾日後,一名自稱燕山朱東吉的人專門為《閨範圖說》寫了一篇跋文,名為《憂危竑議》,以傳單形式在京師中廣為流傳。文中以問答體大加評論歷朝嫡庶廢立之事,影射國本。且文中直言《閨範圖說》中漢明德馬皇后以貴人進中宮,呂坤以此意欲結好鄭貴妃,而鄭貴妃又將此書為皇三子朱常洵得以冊立東宮造勢。又言呂坤上疏天下憂危,無事不言卻唯獨不言國本,更與外戚鄭承恩、戶部侍郎張養蒙、山西巡撫魏允貞等九人結黨,依附於鄭貴妃為廢長立幼出謀劃策。

一時間京師大街小巷皆知此事,不明所以議論紛紛。百官驚動,九卿科道爭相上疏彈劾呂坤及其黨羽,更請整肅後宮並下詔定期冊立皇長子為儲君早定國本從而引起軒然大波。呂坤被朝野議論抨擊,橫遭指點,刑部同僚也各自向其發難,昔日好友退避三舍,呂坤因此日夜憂懼,外不得出門,欲上疏申辯又恐再惹是非百口莫辯,朝中無人相助,百思無奈之下借病致仕避禍。

萬曆皇帝勃然大怒:“妖書!妖書!禍亂天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憂危竑議》從何而來!這朱東吉是什麼人!”陳矩回道:“主子息怒,保重龍體,依奴婢看來,這朱東吉定是化名,可能為皇家東宮太子大吉之意,完全是衝著國本來的。”

王之禎伏地請罪:“此妖書用心險惡,顛倒是非,污衊呂坤之餘已然污衊皇上和貴妃,煽動天下輿論,喪心病狂不擇手段。就在呂坤《憂危疏》這不過數日之間便有此妖書現世,更對百官上疏內容,官員名稱如此清楚,可見定是有人暗中謀划,臣妄加揣測定是京師朝臣中有人所為,而臣也擔心此人極為隱秘,不易查探,更容易牽連過廣,難掩天下悠悠之口,一旦如此皇上和貴妃有損名位,則臣死罪。”

萬曆皇帝示意平身:“你所言有理,不可大張旗鼓追查元兇。反了反了!王之禎,朕命你們錦衣衛立刻暗中追查,這妖書背後的反賊必須要抓起來!切勿讓他逃出京師,儘快捉拿歸案,平息此事!”王之禎領命。萬曆帝又命陳矩令東廠將京中四品以上官員平日的言行記錄匯總排查,一有發現立即上報,陳矩領命。

與此同時鄭承恩、鄭國泰也因此事而被千夫所指,特意來找鄭貴妃求救。鄭承恩問道:“此妖書究竟是從何而來?是何人指使?莫非是恭妃?她一直失寵於皇上,皇長子一直岌岌可危。娘娘您一直是她及皇長子的絆腳石啊,此事若是恭妃主謀也是合情合理。”

鄭貴妃則並不認同:“恭妃懦弱無能,安分守己,在宮中一直被我嚴密觀察,從無接見外臣,那些奴婢也從無助她與外聯絡。宮中也就太后待見她而已,至於皇長子更不可能謀划此事,不必為此懷疑。”

鄭國泰猜測:“那莫非是閣臣所為?趙志皋、張位、沈一貫。除他三人之外,京中那些號召立皇長子為儲的官員,無論是尚書侍郎還是科道言官,有此精明陰毒手段之人皆已在京察風波中被罷官奪職,逐出京師。種種跡象來看,這妖書主謀定在京中,此時京中尚能有此能力之人除閣臣之外我不知還有何人。”

鄭貴妃說道:“京城中有此能力者可是大有人在,閣臣深為皇上器重倚仗,即便這三人也有立皇長子之意也絕不會去有損皇上聖名,擾亂後宮。京中主謀究竟是何人我也不知,但我知必跟幾人有關聯。”

鄭承恩及鄭國泰忙問與何人有關?鄭貴妃答道:“在呂坤上疏《天下安危疏》后,是戴士衡率先以《閨範圖說》上疏彈劾,在他被令外調不過數日之內,這妖書便驚現京師,其中內容與戴士衡所言何等一致!而且此時他仍未離開京師,怎麼會與他沒有關聯?而在戴士衡之前,全椒知縣樊玉衡也上疏請立皇長子,言辭激烈,指斥於我,其所言內容於妖書中亦有出現,由此可見此二人必與妖書大有關聯,只要嚴刑拷問便能查出幕後主使。”

鄭承恩及鄭國泰二人還是覺得僅憑此推斷是否不妥,鄭貴妃說道:“只要有線索便應立即追查,儘快拿住元兇首惡,平息此事,絕不可拖延日久後患無窮,我現在便去告訴皇上,讓錦衣衛立刻秘密捉拿!”

時李太后忽然急召萬曆帝及鄭貴妃入慈寧宮,王恭妃及朱常洛隨侍在太後身邊,萬曆帝及鄭貴妃跪請問安。李太后說道:“哀家近聞有妖書作亂,妄言國本,擾亂宮廷。皇上,哀家對冊立的態度你再清楚不過,哀家不願為此事對你多加督促,恭妃與貴妃之間哀家也不想多管,這頤養天年可不想被打擾了清靜。但也絕不允許外臣乃至民間百姓對宮廷之事國本之爭隨意談論,歪曲事實!皇家的顏面因此蕩然無存!”

萬曆帝勸道:“母后息怒,此事兒臣也十分震怒,已密令錦衣衛暗查此事,兒臣定在這幾日內便平息妖書案,令天下釋疑,還皇室清白。”李太后說道:“那就好,哀家再說一句,外面人心惶惶,天家已遭誹謗,此事鄭貴妃正處風口浪尖,要洗冤。但最好不要有人將妖書案懷疑到恭妃的身上,若為外臣指使,皇上去處置,宮中有藉機作亂者,哀家定不輕饒。”萬曆領命告退,鄭貴妃也隨即告退隨萬曆而去,途中將自己所猜盡數告知於萬曆,萬曆帝深以為然。

在此時內閣趙志皋及閣臣沈一貫也在到處奔走,安撫群臣儘力闢謠,但群臣並不認同,內閣與百官之間爭辯激烈。而沈一貫密邀錦衣衛指揮同知李如楨相會,李如楨問沈一貫有何事相談。沈一貫說道:“錦衣衛暗查妖書案,特來協助。”

李如楨起疑:“此事為皇上密旨,為錦衣衛絕密,沈閣老從何得知?”沈一貫說道:“妖書案涉及鄭貴妃,皇上怎麼會公開查實,自然會令錦衣衛暗中追查。”

李如楨笑問沈一貫有何指教?沈一貫再言:“李氏一門將門虎子皆為社稷棟樑,此前因楊鎬之事,多謝您在皇上面前仗義執言,為我等閣臣免去不白之冤。此情不敢忘。錦衣衛一舉一動皆是皇上旨意,內閣處世艱難,還望今後能不吝賜教。今日是為報當日之恩為此特來相助一臂之力。這戴士衡上疏彈劾冤屈呂坤,就在戴士衡即將外調之際,這妖書驚現,其中內容與戴士衡所言極為相似,想來定與他難脫關係,審問戴士衡必有突破。”

李如楨笑答:“閣老所言,皇上早已想到,不僅戴士衡,還有全椒知縣樊玉衡也有極大嫌疑,錦衣衛今日便會審訊戴士衡,樊玉衡也將秘密押解進京。閣老雖未能想在皇上前面,但能與皇上一致也可見閣老同樣慧眼如炬啊。”

沈一貫笑言不敢與萬曆並列,再問李如楨對此事如何看法?李如楨答道:“這份《憂危竑議》文采斐然,句句深刻,字字狠辣,忠義之情躍然紙上啊。此事明眼看來是為皇長子發聲,但若僅是如此,必將陷皇長子於危難之中,安上結交外臣、圖謀不軌、誹謗君父等等罪名,天家父子如若相互猜忌,但凡一點星火便能引得天下動蕩。正因如此才會將鄭貴妃牽涉其中,便能使皇上有所顧忌,左右為難。此後一旦皇長子獲罪,朝堂人心所向,那鄭貴妃必將被口誅筆伐難以保全,皇三子也無緣東宮之位。如此一來既維護了皇長子,迎合了百官心意,拉動了京師百姓,又驚動了太后干涉,敲打了鄭貴妃及皇三子,且斥責了皇上,自己又能隱藏在暗中置身之外。實在歹毒,我真是好奇究竟是何方高人,恨不能相見。”

沈一貫同樣認為有此等心計之人位列朝堂之中卻不知為誰,實在令人脊背發涼。若有所思后沈一貫問李如楨可曾懷疑張位?李如楨驚訝沈一貫為何會牽扯張位進入妖書案中?

沈一貫說道:“我也只是一閃念而已,張閣老對停職閑居本就有所不滿,我與首輔都曾苦勸開導。而恰恰在妖書現身京師之前兩日,本該外調的戴士衡及此次積極上疏響應妖書的言官有部分人都在那兩日前往過張閣老府中探問多次,巧合之下不由令人起疑。若張閣老為清白之身還需儘快查明以洗刷冤屈。”

李如楨請問:“張閣老為朝中重臣,內閣次輔,調查內閣可是會引人注目的。沈閣老是懷疑張閣老為此次妖書案的幕後主謀之人么?”沈一貫說道:“老夫可不知京師之中究竟誰為幕後指使,京中官員人人皆有嫌疑包括老夫在內。如何探查自由你們錦衣衛自主。只是此事極為蹊蹺,欲查出幕後主使極為困難,而皇上又急切希望即刻平息此案,無奈只能有勞錦衣衛多加勞苦了。張閣老雖高才,但任氣好矜,果於自用,又有嫌疑在身,此次若拖延日久,張閣老恐遭詰難。”

李如楨附和:“沈閣老所言極是。內閣為大明中樞,閣老也十分辛勞。”沈一貫說道:“說來慚愧,現次輔居家,首輔患病,內閣中亦只有老夫獨力苦撐,凡事難保周全穩妥。皇上日理萬機,於宮中不辭辛勞料理天下大事,卻總有一些官員自命清高,屢次對皇上橫加指責。每想到此處總感有愧皇恩,現在倒有一些雲南、湖北、山東、安徽、浙江等籍在京的官員對此嗤之以鼻,願助皇上匡扶朝綱,得知還有如此忠君護國之臣,老夫也深感慰藉。都是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何談辛勞。也罷,今言盡於此,祝指揮同知儘快破案以平復人心。”

時東廠正匯總排查京中官員言行記錄暫無收穫,陳矩密令東廠喬裝改扮於京中四處搜尋傳單印製來源,藉此查證與京中官員有無關聯。而這傳單印製之處竟有十幾所之多,皆為化名朱東吉之人定製,且樣貌來歷極為模糊混亂,形象不一,到訪時間卻又大致相同,可見絕非一人。為免打草驚蛇,陳矩下令不得聲張,嚴密監視,秘密排查。

后戴士衡及樊玉衡被錦衣衛北鎮撫司秘密抓捕,由錦衣衛新任鎮撫使駱思恭審問之後,戴士衡只承認其準備彈劾呂坤之事確曾與張位提及,至於妖書是否為戴士衡所作及其他相關事宜,戴士衡力辯不知,直呼喊冤。恰巧御史趙之翰上疏彈劾張位並稱其為妖書案之幕後主謀,指斥激烈連翻舊賬,百官嘩然。

陳矩得報心中一驚:“這妖書案與張閣老有何關聯?張閣老雖支持冊立皇長子,但絕非用此陰謀詭計之人。只因居家期間與嫌疑人等有所接觸?牽強附會,刻意攀扯。竟還掀出收受賄賂包庇楊鎬,招權示威的舊事,此事早已過去如今又被翻出來是為藉此激怒主子,用心險惡,必是有人指使。妖書案主謀尚未查出,竟又有人藉此打壓異己,趁亂取利。”

宦官稱御史趙之翰為何人所指示眼下難以得知,也不見其曾與誰聯絡,東廠一時間還未來及細查。陳矩分析道:“張閣老本已被彈劾停職,是誰欲逐之而後快,此事不難猜出。即便查出真相也恐徒添亂事,但或可為將來所用,既有指使則必有暗中聯絡痕迹,我會密令東廠暗中細查,只是這張閣老此次必定百口莫辯了。”

另一邊李如楨得知張位再遭彈劾之後卻絲毫不感意外,駱思恭問道:“審問戴士衡時您令我就與張閣老之關聯細加確認,當時屬下頗感不解,如今看來莫非是與此彈劾有關?”

李如楨答道:“你這話是何意?我們不是早就查到這些嫌疑人等在那期間曾多次出入張閣老府中么,既然有所涉及自然應當查證。現雖有言官再度彈劾,但張閣老是否為主謀我們並無證據,閣老卻也仍難逃嫌疑,事關重大如今又涉及閣臣,皇上此時應該也在等着我們,現應如實回奏請皇上聖斷。你收拾一下隨我進宮。”駱思恭領命。

李如楨領北鎮撫使駱思恭前來回奏,萬曆帝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李如楨請罪:“臣無能,現仍未查出主謀之人,而張閣老即便並非主謀,但其早知戴士衡將以《閨範圖說》上疏彈劾卻向皇上隱瞞,且張閣老府中出入不少官員,恐也會不慎有所泄露,臣以為張閣老在此時中恐也難辭其咎。”

萬曆思前想後,最終決定到此為止,準備自行決斷,令李如楨及駱思恭等退下不得再提此事。萬曆隨後發出諭旨,聲明《閨範圖說》為萬曆挑選,因與《女鑒》主旨相符,故親賜鄭貴妃以備朝夕閱覽。朝中百官一時間不知所措,難以相信。萬曆諭旨解釋過後便又下旨將戴士衡及樊玉衡下獄刑訊,以結黨造書、妄指宮禁、干擾大典、惑世誣人為罪分別貶戍廣東廉州、雷州之地。呂坤已患病致仕,萬曆則為呂坤正名洗冤。而內閣次輔張位則被萬曆帝再以楊鎬之事罷官為民,令其歸鄉。

張位罷官,趙志皋養病,眼下內閣之中便只有沈一貫一人獨相,不少官員借出入公辦對其慰勞溫暖。沈一貫雖對萬曆帝關於妖書案的結論感到驚異,但畢竟張位果然因此牽連離京,心中暢快,拱手婉謝對來人說道:“諸位所言差矣,次輔離去,首輔重病,老夫有錐心之痛,如今這內閣事務一力承擔,可謂千斤重擔唯恐辜負聖恩。何來歡喜呢?在新任閣臣補入之前,各部事務更加不可懈怠,至於閣臣人選皇上自有主張,我等臣子平時多加留意就是。總之這段時日還需仰仗諸位鼎力相助,老夫感激不盡。”

趙志皋聞聽張位罷官,特請入府中送別,張位見趙志皋已有病態,手足無力,不敢使趙志皋相迎,連連婉拒並請趙志皋卧床相談。趙志皋問其歸鄉之後作何打算?張位說道:“如今已為閑雲野鶴,再無朝政叨擾,回鄉之後我打算隱居於南湖之上,築一處閑雲館,藏書萬卷,與湯顯祖、劉應秋等以文會友。再與門徒、寺僧伴遊西山,吟詩作樂,此等閑情實為我之所願。只是委屈汝邁你還要抱病堅守內閣,主持朝中事務輔佐皇上,為難之事今後還將層出不窮,請多保重。”

趙志皋說道:“我如今也疾病纏身,且年事已高,不知何日便會撒手而去。內閣事務我難以從細過問,已多次上疏請求退養,只是皇上一直都尚未准許。你也不在內閣,在新的閣臣增補進來之前,也只能讓沈一貫獨領相權了。沈一貫此人雖然有些陰險圓滑,執着權術,卻也有宰輔之才。而現在皇上正是需要這樣的閣臣來抵擋百官。好在沈一貫在國本之事上與公議一致,但在皇上和百官之間他則更擅處事,身處旋渦依然安然無恙,令人嘆服。其實皇上也不容易,皇上天資聰穎,親政之前所學已比歷朝先帝更為完善。今雖不到四十,對軍國大事以及民生大計無不心知肚明,皆有英明聖斷,皇上的見解遠超一般臣子,本可成為一代聖主。只可惜在皇子之間有所偏愛,引發國本之爭與百官對立,皇上賭氣不朝不廟,國事因此多有懈怠,內閣六部九卿科道不過儘力運轉而已。”

張位贊道:“閣老秉政,不植黨不怙權,穩重得體,臨下寬和,臣僚獲罪者閣老多儘力解救。朝中雖有輕慢閣老處事柔懦者,但閣老不必在意,功在社稷,不僅我等佩服之至,皇上也感懷於心,後世也必會永記閣老所為。趙志皋再謝,二人交談許久之後張位告辭,離京歸鄉。”

六月朝廷明令萬世德替代楊鎬為新任備倭經略,萬世德身長英俊、精詞賦、善騎射、通韜略、精明強幹、公正無私,無論在地方料理軍務民事還是於兵部參與軍機皆表現不俗,因而廣得民心、聲名遠揚,更以精通兵事聞名朝野。本受南北台省共薦加封督查院右僉都御史巡撫天津、登萊、旅順等地專管海防軍務。徵兵造艦,晝夜辛勞,次第就緒卻遭經略楊鎬污衊而罷免。今受命經略之職,萬世德兼程趕路,北入遼東,乘舟渡江與總督邢玠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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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三大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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