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4月13日
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先生進了介入手術室。看得出,他有點緊張,我知道,在他心裏有一道陰影揮之不去。
手術室外,椅子上一位病人的男家屬口罩拉至下巴,仰面朝天張大了嘴在打呼嚕,我和其他幾位家屬面面相覷,這可是疫情期間啊!但誰也不忍心去阻止他,幸而開門的聲音驚醒了他,我們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覺得時間真慢,彷彿鐘擺一下凝固了。感覺頸部的不適又一陣襲來,是頸椎病所致還是甲狀腺結節所致,沒有時間去細想,滿腦子是先生躺在手術台上的幻影。
朦朧中,去年的一幕幕又浮現眼前。
去年三月份確診病情后,聽說介入治療副作用小,便住進了本市一家中西醫結合醫院的介入治療病房。因醫務人員的疏忽忘了打止嘔針、貼止痛膏,隔壁床上的病友痛得一路大聲叫着被推回病房,且不斷嘔吐,嚇得我們急着要求辦理手續“逃離”了醫院。
為了不要太痛苦,經過網上搜尋,最終鎖定之前就了解過的重離子醫院的治療方式。痛苦可以遠離了,但需自費且價格不菲。為了籌集35萬治療費,決定賣了準備夏日度假的長島房子……
很幸運,經過綜合評估,符合重離子醫院的收治條件。
由於病灶挨着消化道的部分無法百分百照射,院長與臨床專家出院前提出了去其他醫院補充介入治療的醫囑。因為標誌物的指標大幅下降,便放慢了隨訪的腳步,以為堅持中藥調理便可抑制癌細胞。
半年後,甲胎蛋白指標重返原來數據,而且磁共振報告出現了有活性癌細胞的存在。一直開中藥的S醫生自然而然將我先生收治入院,並推薦了海扶刀手術方式……
手術室的開門聲打斷了我的回憶,先生躺在床上被推着出來,我急忙迎上去,“痛嗎”?先生沒有一絲痛苦的模樣,笑着回答我“不痛”,我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先生問我“老婆,你怎麼看出是我“?“哦,是你的眉毛讓我認出來了”。因為先生的眉毛濃,但比別人略短。“到底是我的老婆,那麼遠就認出老公了”。我能感受到,先生的狀態很不錯。
因為我的尿出血指標剛恢復正常,先生心疼我,堅持要請護工,一再催促我趕緊回家休息。病友小白也寬慰我,說他們與我先生共請一個護工阿姨,晚上沒什麼事,讓我放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