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威脅
回家的路上，兩人意外沉默，靜的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昏暗的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長，影子像是依偎在一起。
直到走到單元樓樓下，趙珂才恍然回神，發覺自己背上空無一物。
她的包被白皚單手挎在肩上。
“謝謝。”
趙珂接過書包就想走，卻被身後的人叫住。
“明早我接你。”
“不用。”她回頭，人已經轉身離開了。
……
一個人恐懼的時候，原來連影子都會怕。
逐漸好轉的病情在這一晚重落入陰霾。
趙珂平躺在床上，沒有絲毫困意，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她緊裹着被子，卻依舊覺得瘮得慌。
第二日一早，趙珂白皙的臉上頂着兩個碩大又突兀的黑眼圈。
今天，她不用因為踩點起床而手忙腳亂。
單元樓樓下長凳上，她看見一個模糊卻熟悉的背影。
此刻，他滿眼紅血絲，腳邊灑着幾根煙蒂。
看樣子，他已經來很久了。
漸近的腳步聲逐漸在耳後停下，白皚回過頭。
趙珂這才看清他臉上也有兩個泛着烏青的黑眼圈，那模樣着實像極了宿醉后第二天醒來的樣子。
他手中夾着一根新煙，看見趙珂后他摁滅。
“你來的很早？”趙珂看着他的眼神晦澀不明，跌宕起伏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修飾。
她終才發現也許面前人同自己印象中的那個白皚略有不同。
他淡淡“嗯”了一聲。
除了頭昏腦漲，他也一時無法解釋清楚自己現在的作為，面對一個尚且陌生的人收起渾身的刺，還甘願在她家樓下坐一晚。
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會覺得自己是瘋了。
他說不明白，對於趙珂心中那股複雜又愧疚，甚至夾雜着些許心疼的情緒究竟是什麼，又從何而來。
兩人並肩走着卻相顧無言。
將近學校，趙珂想去買煙，學校門口沒有光明正大賣煙酒的。
她輕車熟路繞過小街小巷。
白皚瞥她一眼，見她在展櫃前挑着，便問道，“你很熟？”
“也不算，就是流行的都嘗過一遍，大致知道味道什麼區別。”
白皚微微蹙眉，顯然他並不是想問這個，“我問的不是這個。”
反映了幾秒，趙珂才意識到他的意思。
“我初中也在這上的，浪蕩慣了。”一提起初中她就想起存在於記憶深處，那個滿面榮光的男生。
白皚毫不掩飾目光中的打量，他捕捉到趙珂長睫斂住一瞬動蕩的眼睛。
這種把握不住，又猜不透的感覺很不好，“為什麼轉學？”
趙珂接過東西的手一頓，雖然很快，但仍被白皚看到了。
她笑笑，“沒什麼，學習不好唄。”
看出她在說謊，卻也不屑於拆穿她，他大概猜到了。
待兩人走到學校時，已臨近上課。
在校門口迎面就碰上了白皚的那群狐朋狗友。
許霽生老遠就看見白皚身邊走着的人是趙珂，調笑意味濃重，衝著二人打了個響哨。
趙珂開始後悔。
幾乎大半個班的人都看見是白皚送她來學校的。
趙珂無視眾人異樣的眼光，徑直走到座位上。
倪清月也同樣看見門口發生了什麼，一夜不見，她又恢復了起初八卦好動的狀態，一個勁兒地打量趙珂。
“今早是白皚送你來的？”
“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話音剛落，許雯就走了過來。
“趙珂，你怎麼還沒有寫完板報？”
趙珂打量着許雯，眼中的審視之意毫不掩飾，她絕對不信昨晚發生的事是一個偶然。
她淡淡開口，“我一會去。”
許雯卻還沒走，她盯着趙珂，面上有些潮紅，“今早是……是白皚送你來的。”
趙珂點頭。
許雯難掩落寞。
直到她走遠，趙珂都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背影。
……
中午放學，白皚和許霽生去了食堂。
桌前，白皚長腿一跨就坐到肖蔓寧身邊，許霽生略一微笑，沖剩下兩個女生打了個照面，她們便紅着臉離開了。
六個人來勢洶洶將肖蔓寧所在的位置圍攏。
肖蔓寧自然是知道事情敗露，可沒想到白皚會如此興師動眾。
瞬間，她僵在原地，一股寒氣順着腳底鑽入體內。
“好久不見。”許霽生笑着，同肖蔓寧招了招手，然而笑容卻沒有半分真摯可言，他勾起的嘴角滿滿都是看熱鬧的意味。
肖蔓寧看着他，訕訕地抽了抽嘴角。
許霽生背靠椅背，雙手抱胸，“說說吧，你做什麼了。”
“我沒有，我沒有……”面對六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肖蔓寧連聲音都忍不住顫抖，她目光滿是希冀，看向旁邊的白皚，見他不為所動，又繼而看向許霽生。
還沒等來反應，只聽見“嘎吱”一聲刺耳的聲響，椅子腿在地板上劃過。
肖蔓寧目光又往旁邊望去，白皚椅子向後，一腳狠狠踹在桌上，他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眼底浸滿寒涼，他斜眼看着肖蔓寧，“你再說一遍？”
“我，我沒有……”話音未落，女人驚懼的叫聲回蕩在室內。
很快的速度，眾人都沒有看清，只見白皚拿過桌上的叉子，作勢要插在肖蔓寧手背上。
他眼底是深不可測的黑暗，沒有絲毫光亮，像黑洞，像漩渦。
白皚盯着已嚇破膽兒的肖蔓寧，語氣不善，“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不準動趙珂！”
她側眼看着泛着寒光的叉子，通體銀白，金屬倒影出她如見惡鬼的神情。
見她不吭聲，白皚的眉頭攏起，“嗯？”
肖蔓寧慌張地點點頭。
“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慫恿張繼揚找趙珂的麻煩，我要你好看！”
又是巨大落地的聲音，叉子被扔在地上，白皚蹬了一腳桌子，餐桌上所有東西傾倒出來，狼藉一片。
不再多留，一群人隨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