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嬸盤算
里長看到禾苗回來，不是不吃驚，甚至懷疑自己眼花，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怎麼回來了？可是那任家欺負人？”
正說著呢，外面拴好灰花的任安就進來了。
“大叔好。”任安笑嘻嘻的跟人打了招呼，又說明不能北上的理由。
里長望望屋外白茫茫一片，知道這是事實，又問了幾句路上如何，有沒有遇上壞人，然後指使兒子媳婦去幫忙打掃屋舍。
村子裏有些孤寡老人走了房屋無人繼承，就一直空着，平日裏倒是用來招待一些來村裡走親戚的小住幾日，因為無人打理，就顯得破舊，卻也還能住人。只是這大冷天的，沒有提前生爐子，屋子四處發潮，那肯定不好受。
禾苗任安並不介意，再三謝過里長。然後兩人提着在鎮上臨時買的禮物，跟相好的幾家人走動去了。
為了不落人口實，田二叔家自然也是去了的。
“喲，苗苗這是發大財回來了？”二嬸趙氏一邊嗑瓜子，三角眼就上上下下打量禾苗。禾苗進村的時候那毛驢拉着一板車物件，她可是都看到了！！
大約是鎮上離村子近，村裡人過年前又都進城買年貨，彼此都知道田家閨女的性子，斷不是那種姦猾的人，是以，張家並未敢大張旗鼓的在鎮上張貼捉拿告示污衊禾苗偷竊，村民們並不知道禾苗被通緝這回事。只是，張家的下人還是在跟村民八卦的時候隱隱約約透露出山中寶物大約是被人給帶走了云云，矛頭大都指向了禾苗。
趙氏原本就看禾苗不順眼，現如今看到她帶着大包小包的回來，心中對張家人的說辭更有了深刻的認同。這禾苗鐵定是拿了寶物去當了，換得金銀又買了一堆東西回來顯擺！叫她如何不眼紅生氣！
當下，她語氣就酸溜溜的：“禾苗啊，你這事做的可不地道。你叔和嬸都打掃好屋子等着迎你下山來跟咱們住一塊了，春花也日日盼着能跟你有個伴，誰知道你轉頭就不認人，不聲不響的離開了！可叫你叔叔嬸子還有表兄妹們好一陣惦記！你說說你，這事辦的，教你二叔背後被人戳脊梁骨，吐了多少口水？都指責你叔嬸的不是，說咱們容不下大哥留下的唯一骨血！這哪是咱們容不下啊？分明就是大侄女兒你得了橫財嫌棄叔嬸啊！”仟韆仦哾
趙氏一番唱作俱佳，說的有鼻子有眼，好似自己好心遭遇了驢肝肺一般，字字都在指責禾苗不孝不悌。末了，還舉起袖子擦擦眼角，顯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禾苗暗暗翻了個白眼，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嬸子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當初可是里長親自找的嬸子，嬸子一口咬定家裏人口多住不開，斷不肯收留我。要不，侄女兒我如何捨得離開這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我爹跟我爺還在後山上埋着呢。”她可是很認真的為爺爺戴孝，不宜遠行。若不是形勢逼人，她不想離開的。
看趙氏想要反駁，禾苗可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立即又道：
“要不嬸子你給我指指，我該住哪間屋子，床鋪被蓋可準備好了？那可省了我的事，我這會就搬過來跟嬸子親香親香，也不用去住村頭那迎着北風的老屋子。那邊連個火塘都沒有，四處陰冷潮濕的，可沒有嬸子這裏暖和。”
趙氏一下子凝噎無語。她也就隨便一說，沒想到這小妮子倒會順桿爬！她家裏哪還有空屋子！她兩口子住堂屋左間，春花住右間裏屋，外邊隔了半間出來安了一張床給老二住，老大跟媳婦佔了西廂房，東邊是廚房跟茅廁還有柴垛，哪裏還有地兒多安一張床！
只是她也不是那麼容易被唬住的，趕緊轉了個話題。
“喲，這是什麼香味兒，怪好聞的。這點心腊味風雞看着可好，是哪家的手藝？趕明兒嬸子可要上他家買了給娘舅嘗嘗。”她翻看了一遍，一臉悵然，又道，“這麼些東西，也就能將就着給你兄弟和春花妹子打打牙祭，你二叔和嬸子可就沒口福咯。”說著，還煞有介事的嘆了口氣。
禾苗給氣笑了。這是嫌棄自己送的少了！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麼厚的！
當下也不耐煩應付，說了兩句就想走人。
“等等。”趙氏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這丫頭髮了大財，自己還沒從她手中討到好處！
正想着怎麼套話，那邊禾苗卻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嬸子您太客氣了！既然嬸子這般厚愛侄女，一定要留侄女下來吃飯，侄女可就卻之不恭了。”說罷，她用了個巧勁，掙脫趙氏的手，還故作高興的問，“嬸子今晚要做什麼？侄女最喜歡吃干菌燉小雞。剛才就看到廚房外邊牆根下養了一籠雞，各個毛光滑亮的，侄女兒可不敢勞煩嬸子動手，這就去給嬸子殺雞拔毛！”
說著，禾苗真的朝屋外走去。
趙氏氣得那叫一個肝痛膽顫！這什麼人啊！以前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這個丫頭這麼折騰人啊！
“你給我站住！嬸子有話要問你！”趙氏不再裝出一副慈祥面孔，卻是柳眉倒豎，三角眼都睜大些許，帶着些微怒意瞪着禾苗。
禾苗收了臉上笑意，木着一張臉。“嬸子請講。”
趙氏怕太嚴厲了讓對方反感反而問不出話，就放緩了語氣，朝禾苗招招手。“苗苗，來，到嬸子這邊坐。”又拿出一個老舊的紅漆烏木描畫鳥攢盒，打開，裏邊放了好些乾果糖塊花生瓜子等零嘴，想來是過年的時候招待客人用的。
這個攢盒禾苗有印象，小時候她還在爺爺手裏要來擺弄過，不知道怎麼就跑二叔家裏了。據說這還是奶奶帶來的嫁妝，很有些年頭了。
禾苗瞅二嬸一眼，也不客氣，大大方方抓起一把糖果就往兜里塞，一邊還剝了一顆糖往嘴裏放，含糊不清說道：“好吃！”
趙氏忍住狠抽對方一頓的衝動，深吸一口氣，道：“禾苗啊，你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世道艱辛人心險惡，帶着那大把銀錢，可不是什麼好事。”
禾苗故作驚訝，不解的問：“真的？二嬸，這是為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