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衣人
蘇格蘭低下頭,看了一眼隱藏在雜草間的暗紅色血跡,抬起頭朝前方繼續追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他扣下扳機前的一點點猶豫,箭的位置有點射偏了,並沒有給那頭林鹿造成致命傷害,不過那頭林鹿估計也跑不了多遠了。
周圍的樹榦上有不少擦痕,地面的雜草上也出現了一片新鮮的壓痕——應該是它體力不支摔倒造成的。還有地上的蹄印……
蘇格蘭停了下來,從腰間抽出了匕首……他可以肯定,那頭鹿就在附近了。
即便是食草動物,也不排除有臨死反撲的可能,尤其是有幼崽的雌獸……因為它會想在死前為自己的孩子排除危險。
蘇格蘭一隻手放在腰帶上,一隻手拿着匕首,周圍樹和灌木很多,阻擋着視線,弩在這種情況下並不適用。
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還有粗重的喘息聲。
蘇格蘭順着聲音小心翼翼的追了過去,背靠着一棵大樹停了下來,腳步聲就是在樹榦的另一面停下來的,喘息聲倒還在繼續,只是……
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野獸的。
他屏住呼吸伸出頭……看到了一雙腳。
腳?
蘇格蘭走了過去。
一個頭上戴着帽子看不清長相的人正背靠着大樹坐在地上,身上披着的一件黑色大衣被利器砍得破破爛爛,露出了不少正往外流血的傷口,整個人看起來很是萎靡,似乎是要到極限了。
蘇格蘭用樹枝挑起了那個人的帽子,露出了下面一張有點恐怖的臉——兩道爬蟲似的傷疤貫穿了整個面部,右半邊臉上還有一大塊紅色的燙傷。
還真是一張多災多難的臉啊……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
“怎麼回事,這隻林鹿瘋了?!”
“別理它,快點追上去,那個醜八怪逃不了多遠了。”
“不行,這林鹿追得太緊了!”
“那快點解決它。”
然後一陣打鬥聲傳了過來……
“醜八怪”……難道說的是這個人?
蘇格蘭扭過頭,看着坐在地上的那個人,而那個人也恰好睜開了眼睛看着他。
那是一雙很美麗的眼睛,就像點綴着繁星的夏日夜空般令人着迷,只是在看到蘇格蘭的一瞬間,那雙眼中便佈滿了絕望,然後再次閉上了……這次好像是昏迷了。
打鬥聲停了下來,有腳步聲在靠近。
如果不離開的話顯然會被牽扯進什麼麻煩的事,只是……
蘇格蘭嘆了口氣,彎下腰扶起了那人。
“算你走運。”
不得不承認,擊殺那頭雌林鹿還是讓蘇格蘭心裏多少有了那麼點罪惡感,所以他需要贖罪。
黑色大衣下意外的是一具較小的軀體,這倒讓原本打算背着對方的蘇格蘭省了不少事,他單肩扛起了黑衣人,一隻手扶着,另一隻手則放在了腰帶上。隨着“噗”的一聲輕響便不見了身影。
而就在蘇格蘭離開后不久,便有三個人來到了這裏,其中一人看了一眼手裏提着的籠子,抬手指了個方向,三人便朝着那個方向追了過去,而那個方向,正是蘇格蘭帶着黑衣人離開的方向。
……
在逃跑了一段時間后,蘇格蘭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從後面傳出的聲響來看,跟蹤他的人應該是不擅長在森林裏行進的,而他也注意了沒有留下痕迹,但奇怪的是對方似乎每次都能知道他行進的方向,一直緊緊的跟在後面,甩也甩不掉。不過,就速度上來說還是蘇格蘭更快一些,而且由於黑衣人並不重,他的體力也還足夠,繼續逃的話是肯定能夠逃脫的,只是……
蘇格蘭把手放在了黑衣人的鼻孔下……呼吸正在逐漸減弱,之前這人就由於過度疲憊外加失血過多而昏迷了,如果不趕快找個地方包紮止血的話,到時候就算逃脫了,救下來的也只是一具屍體。
後面的人應該是有着某種追蹤手段,看來只有除掉這個了。
想到這裏,蘇格蘭找了根隱蔽的樹枝在上面蹲了下來,然後取出十.字弩,搭上弩箭,一隻手扶着扛在肩膀上的黑衣人,另一隻手則穩穩地端着十.字弩,調整着呼吸,眼睛盯着他來時的方向。
一絲淡淡的清香鑽入了蘇格蘭的鼻孔。很奇妙的香味,有點像是花香,但並不濃烈,聞起來也很舒服。
很適合做熏香的材料……他默默記下了這個,然後眼睛繼續盯着前面。
不一會兒樹叢中悉悉索索一陣抖動,然後便有一行三人跑了出來,為首的那人手中提着一個籠子,裏面隱約傳來“嗡嗡嗡”的聲音,像是某種蟲子扇動翅膀的聲音。
世界上擅長追蹤的蟲子多不勝數,應該就是這個了。
想到這裏,蘇格蘭扣下了扳機,箭矢筆直的擊穿了籠子,裏面的嗡嗡聲也停了下來。
“有人!”
“箭是從那邊射過來的,快追!”
三人的反應很快,動作也無比敏捷,只是和在森林裏生活了近十年的蘇格蘭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因此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就只看到了一根還在微微晃動的樹枝,人卻早就不見了身影。
“有其他人在這裏。”
“大哥,怎麼辦。”
“找。”為首的提着籠子的那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可這裏是森林,萬一再遇到元獸……”剛才那隻食草的而且還帶着重傷的林鹿就讓他們一陣手忙腳亂,要是遇到其它的……
“就算不抓住那個人,我們遲早有一天也會死在其它地方,但如果抓住了那個人,我們下輩子都不用再干這樣的事了,甚至……還有可能接觸到那個世界。”說到這裏他的神色中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嚮往,然後看着身後的兩人問道,“你們明白那意味着什麼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對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並沒有離開。
“分開找,找到后發信號,對方不好惹。”說完,為首的那人扔掉手裏的籠子,選了個方向離開了。剩下的兩人也各自選了個方向找了下去。
只剩下那個帶着破洞的籠子在地上滾了兩圈,裏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