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東海之變
東元真人大袖一揮，無邊的氣息彌散開來，哈哈笑道：“命中有數，卻不是定數，長生尊者曾經吩咐過，如果處置妥當，那也可有驚無險。兩百年功夫，很快就過去了。既是宗門大劫，那就是所有人都躲不過。打鐵還需鎚子硬，我們先從宗門弟子身上下功夫！”
“請宗主示下！”
東元真人沉吟說道：“按以往規矩，外門弟子非築基不能入內門，我想改變一下這規矩，至少這兩百年需要如此。”
“變規矩？”飄鴻散人和妙法真人皆是臉色一變。
“這……不好吧？宗主可與眾多長老商量過？”飄鴻散人有些猶豫。
東元真人笑道：“窮則變，變則通。為了宗門萬古鞦韆大業，我相信長老門是支持我的。”
這話說得大氣，也體現出東元真人對決雲宗的掌控有何等的信心！
元劍聞言大是點頭，不假思索說道：“宗主說得極是！宗主欲要如何改變？只要對宗門有利，什麼規矩也管不得了！飄鴻師妹、妙法師弟，你們說呢？”
飄鴻散人還是猶豫了一下，道：“如有必要，確實可以變通一二。”
“我無所謂！”妙法真人突然一笑，大大咧咧地說。
東元散人笑道：“諸位皆是我決雲宗棟樑，對宗門的忠心我從未懷疑。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從今年開始，在外門進行特殊篩選，凡是有特長的外門弟子，都可以有選擇地提前錄入內門，授以高深法術。你們覺得如何？”
飄鴻散人凝眉問道：“這個特長如何定性？”
東元真人道：“可由師門長者推薦，亦可由內門長輩主動收錄，可以是靈脈充分者，亦可是靈脈突出者。有三脈者自是不能放過，兩脈者亦要關注，就連一脈之人，特別突出者也行。”
“這法子好！”妙法真人同意了，“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多選一點有悟性的底子進我地紀峰了。”
為了增加宗門弟子對主峰的歸屬感，決雲宗規定，所有外門弟子都在浮雲峰學習，有時是主峰長輩教導，有時是各副峰長輩教授。待得進了內門，再根據他們的特性，由主峰或者副峰選擇弟子，按比例分配。
因此，各副峰收錄弟子，除了個別天才可以自由錄取外，大規模招收都得通過這一途徑。
晉級築基期可不分時候，沒有定時，因此每有弟子晉級，各大副峰都爭奪得厲害。
地紀峰修鍊功法太過龐雜，既耗心神，又難成功，因此每次爭奪弟子時，很多優秀的苗子不願意進入地紀峰。
為了這事，妙法真人與眼前的三位紅過不少臉。現在聽得連鍊氣期弟子都可大規模收錄，這樣一來弟子成就如何，可就看各自的眼力了，畢竟才是鍊氣期，很多人都還沒定性。
“師姐，你認為如何？”妙法真人眼巴巴看着飄鴻散人，大有對方不同意就翻臉的意思。
飄渺峰多是土、木、水靈脈功法，而身具這些靈脈的又大多是女子，因此，每次收錄弟子，女修士往這邊走就不會怎麼錯了。這也使得飄鴻散人從未為收錄弟子憂心過。
妙法真人最怕對方無所謂不同意了。
“沒問題。”飄鴻散人惜字如金。
妙法真人大喜：“這就好，這就好。宗主，事情就這樣定了，我回去后可就去搶……哦不，是收弟子去了，你們這次可不許和我搶。”
東元真人哈哈而笑：“你急什麼，剛才所說遴選之法，只是一個大概。我的意思就是在這些宗門弟子裏進行一次比斗篩選。鍊氣三級以下的一批，四級到六級的又一批，七級到九級的作為另外一批。就按十取一的比例吧，勝出者皆可入我內門。至於十級之士，統統自動獲取內門弟子資格。”
“這法子好，這法子好！”妙法真人喜不自勝了，心想回去一定要讓下面的人往外門弟子盯緊了眼睛，發現好苗子就先霸佔了再說，至於對方對地紀峰的功法有沒有興趣，到時再另說了。
元劍也道：“我是劍修，凡是願意跟我學劍，天資又聰穎者，我天劍峰向來是來者不拒。”
飄鴻散人不願意了：“元師兄，你天劍峰在年輕一輩都已經有一個李造化了，你還不滿意？年不過三十，就已經是築基後期，眼看金丹有望，說不準兩百年時間就可以臻入元嬰期，屆時你們天劍峰又多了一位元嬰高手！我看有好苗子你還是先關照一下我們飄渺峰吧。”
“造化這人與其他人不同，他的來歷……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元劍搖頭，“再說了，飄鴻師妹，你別說你們飄渺峰沒天才呀，如果你對你那個叫梁洛妃的女弟子不滿意，可以讓給我的嘛！”
“你休想！”飄鴻散人白了他一眼，天才弟子誰不想爭着要呀。
妙法真人搓了搓手，難為情地說：“這麼說來年輕一輩就我那沒有特殊的天才了，三靈脈啊，誰不想擁有！各位，你們不能欺負我們地紀峰呀，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讓我多選幾個弟子！”
眾人聞言不禁莞爾。
元劍哼了一聲：“妙法師弟，你地紀峰沒天才？怎麼我聽說你最近在為一個尚是鍊氣期的弟子開了很多后灶呀。他叫什麼來着，萬鴻？”
妙法真人吃了一驚：“這你也知道？你……監視我們地紀峰的情況？”
“用得着監視嗎？就你那炫耀的樣子，看似偷偷給他開後門，實際卻比明目張胆還要囂張，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你有這麼一個天才了吧？”元劍給他一白眼，“你可真肯下功夫，才鍊氣期就拽到你地紀峰去了！”
妙法真人聞言臉色一紅，說不出話來了。
東元散人哈哈笑道：“九州大陸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說不准我們外門弟子就藏了很多天才呢。這次就看大家的收穫如何吧。我打算三個月後開始這個比斗大會，屆時大家的眼睛可得看準一點！別放過天才，也別毀了天才。此外，這類比斗每二十年一次，都在鍊氣期弟子內舉行，直到兩百年後。”
“是，宗主，定當為宗門辦好此事！”
三位峰主立誓般保證說道。
揮揮手，讓三位峰主退下了，東元真人有些落寞地站在大殿之中，看着大殿裏頭那些豎立着的神牌，不禁出神。
“千年大劫，是劫，還是福呢？又會應在誰身上呢？時不我待呀，只有兩百年時間了，可惜……”
幽幽的嘆息在大殿飄蕩着，直至消散。
下一刻，東元真人身形一閃，憑空消失了，整個大殿又恢復了平靜。
東海之淵。
海底最深處，不知幾萬丈的深度，整片海域一片黑暗。
幽黑有如亘古沒有一絲光亮一樣，黑得令人壓抑，黑得令人心驚，黑得令人絕望。
海眼之處，有一個漩渦，如飛輪一般轉個不停，攪動了附近的海水。漩渦像是扭曲了空間，有一股攝人的力量。
驀地，漩渦戛然停了下來！
有如死寂，沒有一絲動靜。
這一刻，就是離這裏有十幾萬里之遙的浮雲山脈天象異變之時。
就在紅雲剛剛生起的時候，比決雲宗內的大能還要感應得快，海底深淵突然有一個人蘇醒過來。
這是一個老道，衣着古樸，就是頭髮有些蓬鬆，身形也有點萎靡，眼神空洞而空虛。
可就在紅雲生起之際，他卻突然一睜雙眼，黑暗中，生起了兩道凌厲的光芒，這光芒能夠射透九幽，穿透蒼穹！
只是一個眼神，就足以震撼整個修真界了。
好在這裏是東海極淵，幾萬丈深的海水就隔絕了不知道多少威能，使得外界根本無法探知這裏的異常。
老道先是歪着腦袋，豎起耳朵，一副仔細傾聽的樣子，既而右手五指一陣疾掐，最後，拇指緊緊扣在中指上，停了下來！
“哇哈哈哈……”老道跳了起來，仰頭大笑，笑聲震蕩，在幽深的空間裏回蕩不休。
似高興，似激動，又有興奮！
“老天爺！”老道伸出右手，高聳指天，嘴唇因興奮而哆嗦，渾身也因激動而顫抖，“變數來了……哦不，這次不是變數，是異數！哈哈，遁去的一，你終於出現了，終於出現了！我等了你幾百萬年，幾百萬年吶！”
一陣跳腳之後，老道興奮不已，猶自激動說道：“老天爺，你害了我幾百萬年，終於讓我等到這一天了！這遁去的一肯定會攪得你石破天驚，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你等着吧！”
“轟！”
上天好像是在回應一般，在這極深海底竟然響起一聲悶雷。
雷聲幽幽，突兀而至，幾乎把整個海底都震得一晃！
老道也被震得身形不定，上身晃了幾晃，這才站定，他臉有后怕之色，咬牙切齒說道：“算你狠！”
他不敢再表現得太過激動了，緩緩坐下來，盤腿打坐，雙眼半眯，嘿然一笑：“我幾百萬年都等了，也不急在一時。現在我鬥不過你，等那遁去的一壯大了，斗得你虛弱的時候，我再出去收拾你！”
老道慢慢閉上雙眼，喃喃說道：“小傢伙，快快成長吧，到時來找我，我們一定可以殺回那裏的。你放心，這一路你不會寂寞，我會幫你的……”
喃喃地，低喃一般，老道嘴唇動個不停，最後不知道說什麼，直至默然不語。
整個小空間又恢復了死寂，他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甚至氣息皆無，就像從未醒過一般。
外面，極淵之海的海眼漩渦又恢復了旋轉，繼續攪動整片海水空間。
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