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施主頭頂凶兆

第一章 施主頭頂凶兆

終於星期五了!

一個下午,郭祥都魂不守舍地伏在課桌上,聽着講台上老師那彷彿催眠般的喃喃聲。

唉,本來一個月的生活費,自己星期二晚上一場“金花”就輸了個精光!

什麼玩意兒?

老爹還說這是五千年來老祖宗的神術,通達之處,簡直可以洞察先機,前知五百年,后曉五百春呢!

這不純屬對着褲襠使“黑虎掏心”——扯蛋嘛!

奇門遁甲,我呸!

神馬玩意?

老爹也真是,自己一輩子靠着做“陰陽先生”,裝神弄鬼養家餬口將自己兄妹胡亂拉扯大也就罷了,還偏偏自**着自己學那些敲鐘打磬,畫符念經等封建糟粕。

最難以忍受的,還是老爺子在棍棒的監察下,讓自己每日強背什麼“煙波釣叟歌”天干地支,六十花甲等東西,還說這是奇門遁甲奇術的真意所在,須得“日日具虔誠之心,常誦不輟,方能窮其精要,登堂入室,以開矛塞”。

讓郭祥一度感覺,自己的童年,簡直就是在坎水離火這種水深火熱中度過的!

你還別說,這十幾年的耳濡目染下來,郭祥竟然對那排宮、排盤,起局測局等這些奇門遁甲中的東西,也能鼓搗得有鼻子有眼,蠻像那麼回事呢!

這不,星期二下午上英語課時,郭祥對講台上無疑是講天書般的性感女老師狠狠看了好幾眼后,實在除了那魔鬼身材外,其他卻一絲興趣也欠奉。

閑極無聊之下,郭祥一時興起,將當日陽曆換算成了陰曆,結合自己一時間心血來潮這一時段,起了一局!

值符落生門,反制整盤雀投江破敗之勢。中平偏吉之局。

嘿嘿…

正東方向——有橫財!

正東方,不就是自己和同學租房子的公園路方向嗎?

媽的,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不趁着今日大吉之勢,將這幾月輸掉的生活費贏回來,豈不是浪費了自己十幾年刻苦鑽研的遁甲奇術了!

於是郭祥寫了十幾張小紙條,傳遞到了相關賭棍同學那裏,下達了晚上在自己宿舍大戰一場的戰書!

一晚上下來,不僅沒有像自己預測的那樣賺個盤滿缽滿,反而將自己一月生活費輸個精光,還倒欠了“尿包”幾百塊的賭債!

郭祥忍不住仰天長嘆:

去他媽的奇門遁甲,坑爹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的星期五,終於可以回去向老爹“騙取”生活費了!

哼,反正老爺子的錢,也是靠裝神弄鬼騙回來的,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也算是“為民除害”吧!

郭祥大逆不道地意淫了一番。

只是,以老頭子精得連鬼都害怕的那副德行,自己,能走得過他的“火眼金睛”嗎?

快到車站了,郭祥仍舊雙眉緊鎖,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個妙計出來!

到底要如何,才能取悅自己那精明而又古板的老爹,把生活費成功騙取到手呢?

這位施主,貧道觀你天庭晦澀,印堂發暗,似有凶兆啊!

郭祥回頭一望,原來是路邊擺攤買盜版柳庄神相,麻衣,奇門遁甲等各類典籍,還兼職測字算命的“道士哥”。

頭挽方巾,身穿似道非道長袍,端坐於鋪在地上的白布中央。

那布印着“奇門正統,武當真傳”幾個黑色大字,並附有幾副圖案。

看着“緊閉雙眼”,卻微微張開一條縫隙,眼角餘光朝自己打量不停的“道士哥”,郭祥心頭本就有氣,不覺爆了句粗口:

草泥馬!

也不知是沒有聽懂這句網絡穢語,還是本身修為高深的緣故,“地攤道士哥”對郭祥的謾罵絲毫無動於衷,只平淡地冒出了一句:

凶星照命,大禍臨頭,還不自省!

唉!

隨即將頭緩緩地搖了幾下。

如此有范,郭祥還是從“道士哥”那隱藏在似閉非閉的眼皮子底下一雙骨碌碌直轉的眼珠子餘光下,看到了一絲奸計將要得逞的得意之色。

哇塞!

你褲子破了個洞誒!

望着手指自己褲襠,一副大驚小怪模樣的郭祥,原本還盤膝端坐在白布上面的“道士哥”不禁大囧,也顧不得裝模作樣了,一骨碌翻起身來,隨即彎下腰,撩開長袍,扯着自己褲襠看個不住。

哈哈一笑,郭祥丟下還在仔細找尋自身“漏洞”的道士哥,隨即迴轉身來,向車站內走去。

咦!

這是…

止住了將要走出的步伐,郭祥在擺滿了各類盜版道書的白布邊上蹲下身來。

喂——傻逼。

呃,那個…道長。

你這本書是從哪裏弄來的?

望着手指一本泛黃,破舊,封面只看得見幾個殘缺符號破書的郭祥,自知上了惡當的道士哥努力將臉上的狠色壓住,只幾個呼吸間,就恢復了道貌岸然的模樣!

呵呵,施主真是有眼光!

這是我派秘不外傳的真本,道家秘錄,寶貝呀!

貧道果然沒有看錯人,施主果真是與我道家有緣之人吶!

呵呵呵,是嗎?

那,這本書定是送與我這有緣人咯?

啊…

這個…送與施主那是不…不是問題滴!

問題是,此書不可白送與人!否則就…

多少錢?

五百塊,當是貧道做善事,渡了施主你這有緣之人!

草,你看施主我是那種有五百塊的冤大頭嗎?

此言差矣!貧道這書…

五塊錢買不買?

什麼,你他媽…啊呸呸呸,罪過罪過!施主,你…

十塊錢。

褻瀆神靈啊!這是我道家…

二十塊,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連車費都搭進去了!不賣就拉倒。

郭祥從兜里抽出手來,果然,整個連褲兜也拉翻了出來,也就一張二十的票子。

我日…

原本道貌岸然的道士哥,一見郭祥露出了家底,臉上的光輝立即消失不見,那睜開的三角眼又習慣性地閉合了大半。

算了算了,反正這本破書也一直沒人光顧,就當白送給你了。

隨即,道士哥聲音降低了八度,嘴裏叨叨着:

他媽的,比我還窮!

嘴裏罵罵咧咧,道士哥重新坐回了白布上面,只將一隻手遞到郭祥面前,伸出手掌,再也不看郭祥一眼。

嘿嘿,這是書錢,“大師”收好了。

二十元“大票”拍在一臉不耐,只將手高高舉起的道士哥手中。

隨即,將地攤上那本不知是何材質的破書拾起,郭祥便向車站內急急跑去,衝著那輛已經徐徐開動的中巴車使勁揮着右手:

等等我,師傅,等一下…

揮動的右手內,是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那是今天下午郭祥又向“尿包”借來的生活費加車費。

原本雙眼緊閉的道士哥,猛一看見郭祥手中的鈔票時,立馬漲紅了臉:

草泥馬…

無量天尊,罪過罪過。

…你他媽的比貧道還會裝逼啊!

坐在中巴車極為靠後的座位上,郭祥撫摸了一下手中這本破書。

沒有尋常舊書那種干硬幹硬,難以翻閱的糙澀感,也看不出是何材質,反正不是尋常的紙質書頁。

這是郭祥得出的結論。

嘿嘿,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這本破書封面上的這些符號,和自己家中那塊被老爹視若性命,也不知是何材質做成的方形小板上所刻符號一樣!

光憑這一點,自己就已經在老爹面前立下了大功啦!

那塊小板,郭祥十幾年來也就得見過三五次。

而且每次都是因為自己偷懶,沒有背誦各類奇門要文,犯了老爹的大忌。於是被老爺子將自己拉進那間放着鼓鐃鑼磬等法器的獨立密室內,自神案上拿出神秘小板,對着郭祥痛心疾首地嘮叨着:

就你這樣的心性毅力,叫我如何能放心地把這寶貝傳於你手?

每當這時候,郭祥都能在老爹的眼神中,看到平常絕對沒有的那種失望之色!

這也是這傢伙能十幾年如一日,能堅持背誦奇門遁甲歌訣的動力所在。

在郭祥的內心深處,老爹其實和妹妹一樣,是自己最最重要的人!

而不讓自己的親人失望。

這是郭祥做人的最低底線。

嘿嘿,等回到家,將這破書交到老爺子手上,有這比天還大的功勞在,那生活費的問題,豈不是已經成功在望了嗎?

郭祥臉上,不自覺地浮上了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和剛才“道士哥”那潛藏的眼神,如出一轍!

走在一條村民引水灌溉田地用的水泥溝渠上,遠遠就看見了自家那木質結構的四合小院。郭祥不覺將自己手中的破書緊了緊。

“寶貝”,哥哥我能不能吃上香噴噴的學生飯,就看你的了!

穿過一道狹長的長門,來到了自家的四合院天井中間。

這棟房子,正是郭祥家祖上傳下的“遺產”。

據說,郭家本是清末時候,自遠方遷徙到此地的,不僅極為有錢,更是有着一套為人看風水陰宅,定造房動土吉日,卜吉避凶的本事。

當然,這些尋常人無法知曉高低的玄理,一時半會也無法驗證,然而,郭氏祖上最為人所敬重的,還是那神奇的醫術,一套針灸之法自遷徙到此處后,不知救下了多少垂危的生命!

**時期,郭祥爺爺因為是“江湖術士”的後代,被化為五類分子,家產被紅衛兵一操而空,只留下了這棟空蕩蕩的四合院,述說著郭氏曾經的輝煌。

而郭家收藏的許多古代道門秘籍,被當作封建糟粕給通通查抄了,只在郭祥爺爺拼了性命保護下,留下了那塊不知材質的神秘小板,和一本不知是用何種文字書寫的殘破書籍,作為傳家之寶,留給了郭祥的父親。

推開兩扇厚重的黑漆大門,郭祥抬頭看了看正對大門的神龕,正中書着“天地君親師位”。在左右兩旁,以蠅頭小楷書着諸如三官大帝,利市仙官等各路神舐名諱。左右最外側則是各書“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爐香”。

咦,怎麼家裏沒人呢,不會是又去幫哪家做道場去了吧?

老爹,老爹…

叫了幾聲,沒聽見回應,郭祥便住了口,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暗地琢磨開了:

嗯,趁老爹不在家,我先把這破書和家裏的寶貝核對一下,看是不是同一種符號。嘿嘿,做到心中有數,等老爹回來也好忽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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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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