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好買賣（十八）

程元甚是不滿的瞪了張福一眼：“你好歹也是個快上百歲的老鬼了，怎麼性子還跟那小媳婦似的，碰上點小事就哭哭啼啼的，真是丟你家少爺的臉…還不快給我滾起來！”

罵完自家鬼仆后，程元立馬換成了付孫子模樣，對着葉楓就點頭哈腰的賠笑道：“其實這事呢…咳咳…還真不怪張福這老鬼，是小弟…咳咳…小弟弟方才不是第一次使用大哥的寶劍嗎？所以肯定得適應一下了，一試之下才知大哥的這把寶劍果然是柄絕世神兵，稍一揮動那就是劍氣四溢呀，而這一不小心之下他就…大哥，千錯萬錯都是小弟弟的錯，你就罵我幾句吧？要不你打我幾下也行，如果你還覺得不解氣的話，那就把小弟弟的頭髮也割一茬下來如何……”

“是你！你這個…咳咳…臭小子！”

上次張福被程元拉出來拜見葉楓時，葉楓見張福眼神遊離一付躲躲閃閃的模樣便知這這老鬼心裏肯定有鬼，於是便有些不喜他，不過他畢竟是程元的鬼仆，加之程元也說過他在張福身上種下了禁制可掌控其生死，對方絕不翻不出什麼浪來，所以這才沒有說什麼，但也沒給張福什麼好臉色。

這回讓張福守護他的肉身也是程元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然而出來後葉楓卻發現自己的頭髮少了一截，這讓他的臉當場就冷了下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此語出自《孝經·開宗明義》。

在古代，人們認為自己的身體上哪怕是一根髮絲一點皮膚都是由父母所賜予的。既然身體髮膚都承受於父母，就應當體念父母對兒女的一片愛心，保全自己的身體，不敢稍有毀傷。

三國時期，曹操有次率軍經過麥田時，命令官兵們不能踩踏農民的麥地，否則要殺頭，結果曹操的馬被飛鳥驚嚇闖入麥田中，曹操便讓執法官為自己定罪，不過被執法官給拒絕了，於是曹操欲舉刀自殺，卻被眾人給攔了下來，最後曹操用刀割斷自己的頭髮，割發代首表明軍令如山，此等行為讓在場一眾將兵百姓無不感動拜服。

由此便知這頭髮代表着何等絕強的重要性。

雖然葉楓是個孤兒，從小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但在師門中也學過這些道理的，所以在他以為自己頭髮受損是張福所為時就準備要出手懲戒其一番，誰知到了最後才知道這事又是眼前這個不着調的兄弟給做出來的，這真可把他給弄得一口悶氣給憋在心口，半天都沒能發散出來。

看着程元又開始了他那套下賤無恥的表演伎倆，葉楓直恨不得把真把程元的小弟弟給扒拉出來暴打一頓，好讓他知道鍋兒是鐵鑄的，所幸在到了最後關頭時他還是生生忍下了這股衝動。

程元這個狗東西身上雖然破毛病一堆，但其中也還有不少優秀的地方，就比如這次護送慶恆小郡王一事，本來程元在揚州過得好好的，一邊上學一邊還有美人相伴，日子可謂是愜意無比，然而自己只一句話便讓對方毅然的遠赴千里，一路辛勞不說，期間還數次遇險，差點把命都給丟了，而且最終還成功的完成了任務，此等行徑任誰來評都不得不誇上幾句義氣深重、勞苦功高什麼的。

想以這兒，葉楓就更加下不了手了。

唉！我這兄弟啥時候才能把他這不着調的毛病給改掉呀……

暗自嘆息了一聲后，葉楓的陰神化為一道流光從肉身頭頂的百會穴鑽了進去，歸位之後葉楓並未休息，而是選了處背風的地頭重新盤膝坐好，接着便運功調息起來。

葉楓的法力消耗極為嚴重，必須得好好調養一番，雖說山洞裏面會更加暖和些，不過鑒於裏面那一堆的死屍，程元是寧願在外面吹冷風也不肯進去的，而葉楓恐怕也是抱着同樣的想法，所以他才選擇了在山坡下面打坐。

見葉楓已經入定了，程元躡手躡腳的走到一邊，然後勾動手指將張福給叫了過來，隨即壓低嗓子對着他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唾罵。

“老張你這個混蛋幫我背一下鍋會死呀！以前你是怎麼跟我說的？要為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鞠躬盡瘁死了再死什麼的，可事實呢？你卻是想把你少爺給咒死！這下好了，讓大哥知道他的頭髮是我給弄掉的，雖然大哥方才沒有責罵我，但在他心裏我的形象又不知給拉低多少？有句話不是說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嗎？像剛才那種情況你就應該主動跳出來給你家少爺分憂，那樣你才算得上是少爺我的合格手下，要是你一直都這麼沒擔當的話我要你又有何用？那樣的話我還不如養條狗呢，至少有人找少爺麻煩的時候狗還知道幫着主人一塊叫喚幾聲，可你呢？又能些做什麼……”

程元罵得唾沫星子四濺，張福低着頭挨訓，一時間這臉上也給沾到了不少，不過自家少爺這會正在氣頭上，所以他也不敢在這時候伸手去擦拭一下，只能站在原地繼續接受着口水的洗禮。

好不容易等到程元罵累了，張福這才有機會進行申訴。

“冤枉啊少爺！”

張福又化身楊來武，委委屈屈哭訴道：“老奴照看葉大爺法體的時候是發現了他的頭髮斷了一些，當時老奴還以為是他自己不小心弄斷的，根本就不知道是少爺您給…如果我知道是少爺所為的話，老奴哪怕拼着被葉大爺給當場打死也一定會把這事給擔下來的……”

張福臉上哭得稀里嘩啦的，不過這心裏倒還是暗暗的有點小慶幸：虧得這事不是自己做的，不然就衝著葉大爺那張冷臉自己還不知會遭多少罪呢？眼下哭得慘點就慘點吧，反正眼淚又不值錢，說不準少爺見了我這般模樣后一時心軟就捨不得處罰我了哩……

果然，待見到張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辛酸模樣，再想到這事本來就是自己闖出來的禍，程元嘴裏便再也罵不下去了，轉而柔聲安慰起來。

“好了好了，老張啊，這事不怪你，我自己做錯了事還衝着你發火，這就是少爺我的不對了，我呢在這裏給你道個歉，還請你不要把這事給放心上哈！”

說到後面，程元還給對方賠了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