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格鬥紀年 第一百九十七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冰冷的牢房外面有一條走廊，走廊也是在石壁上開鑿出來的，巡邏的士兵走穿着厚厚的皮衣，盡頭又火爐正在燃燒，溫暖的空氣從牢房的門縫裏透進來，是的屋裏不至於凍死人。

女孩們都擠在門旁邊的牆根。

到達艾斯奇摩峽谷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女孩們吃了一頓黑麵包，就沒有人來過牢房。

牢房一角鋪着一層不知道是乾草還是獸皮的東西，散發著濃烈的味道，但這股味道着這樣寒冷的天氣里並不能傳播太遠，只要不是特別靠近，幾乎都聞不到。房裏氣味不是很差，但比起馬車上雖然差一些，但不用再經受寒風肆虐的露天環境，也是好上一大截的。

雖然從門上的小窗里還能隱隱聽見外面呼號的冷風，但女孩們睡得很安穩，就連一隻板著臉的帕德瑪夏，也舒緩眉頭，睡得很沉，半夜還呢喃着說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夢話。

桃樂絲身體好轉了許多，睡得很舒心，倒是亞瑪因為感染風寒，額頭髮燙，多莉亞和她一起抱着亞瑪入睡。

天亮以後沒多久，屋子裏就亮了起來，外面傳來士兵的走動聲，皮靴踩在木板路上，壓得木板吱吱的響。

走廊鋪着木地板，牢房卻是石質的，冷氣從下往上涌，女孩們將更臟一點那張毯子鋪在地下，再用另一張毯子裹住身子。

桃樂絲醒來的時候，毯子還緊緊裹在身上。

剛開始進入北方的時候，她們常常在一夜之後就把毯子提到一邊去了，醒來之後南面着涼，幸好她們體質都不錯，除了桃樂絲，都沒生病。後來隨着天氣日漸轉冷，她們學會了在睡夢中保持毯子裹緊身體的狀態。

這會兒，桃樂絲是第一個醒來的，隨後，多莉亞和帕德瑪夏醒了過來。

帕德瑪夏看看桃樂絲，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了近一個月，帕德瑪夏始終都不說話，每天像個木頭人一樣，吃喝拉撒，然後睡覺。

在巨岩城西邊荒草地里救下帕德瑪夏那一次。他也曾這樣發過半天的呆，隨後在桃樂絲的開導下恢復了過來。

這一次，她卻選擇了一直沉默。

侍女亞瑪一直在毫無怨言的照顧她，實際上，踏上了曾經聽她提起過“亞瑪”這個名字，在原來的阿卡貝拉藝術團，帕德瑪夏的侍女也叫亞瑪。但桃樂絲可知道那個亞瑪已經死了，這個，只是替代。

現在，亞瑪感染了風寒，很可能傳染她們，但除了薇薇安，沒有人避諱她。

桃樂絲不知道這些人要怎麼處置自己，但相信，今天一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要不然，任由自己和同伴們在牢房裏凍餓而死，又何必千里迢迢送她們來這裏。

至於會遭受什麼樣的厄運，桃樂絲能想像到的，就是戲劇和吟遊詩人的吟唱詩中的酷刑折磨和嚴刑逼供了。

那些殘忍的手法，聽說會讓人痛不欲生，甚至落下殘疾。

想到這些，桃樂絲心裏緊張起來。

多莉亞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眨眨眼睛，算是和桃樂絲打了招呼，隨後開始關心起緊皺眉頭的亞瑪。

亞瑪的情況不是很好。

好幾次，多莉亞都想開口向門外的士兵求救，但話到嘴邊，又被吞了回去。

她實在鼓不起勇氣。

她想像着亞瑪當時是如何懇求車夫給桃樂絲一點熱水，卻發現原來自己根本沒有那個膽量。

士兵的腳步聲密集起來，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多莉亞摸着亞麻得額頭，再一次給自己打氣，衝著門外路過的士兵喊了一聲：“大人……”

“吱嘎！”

話沒喊完，門突然被推開了。

外面暖和的風帶着一股子濃重的汗味灌進牢房。

一個高大的身影邁步走進來。

外面有人喊着：“莫斯利安團長，沒有帕提卡大人的命令，您不能進……”

高大身影回頭看了一眼，外面說話的士兵聲音就低了下去。

這人穿着一身的鐵皮盔甲，盔甲的縫隙里露出毛茸茸的獸皮襯裏，頭上戴着鐵盔。

他取下頭盔，露出一張長着綠色絡腮鬍的黑臉，頭上的綠色短髮之間還有細細的白煙騰起。

女孩們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就縮成一團。

他彎下腰，將腦袋貼近膽戰心驚的女孩們，開始打量她們。

女孩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洗臉洗澡了，老實說，臉上並不怎麼乾淨，身上的味道比這個汗味撲鼻的糙漢軍官好不到哪兒去。

這個名叫莫斯利安的軍官先是看了看暗紅色頭髮的桃樂絲，看的桃樂絲後背發涼，脖子上的汗毛都有些發炸。

這個軍官的眼神就像是在巨岩城牲口市場打量駱駝和陸行鳥的商人，桃樂絲感覺他對自己不是很滿意。

隨後，他又看了看多莉亞和薇薇安，眼神亮了一些，又看看緊閉雙眼的亞瑪，微微撇了一下嘴。

隨後，他注意到被擠在最後的帕德瑪夏，眼神徹底亮了起來。

他上前一把掀開毯子，嚇得多莉亞和薇薇安“呀”的驚叫起來。

他伸手捏起帕德瑪夏的下巴，嘿嘿一笑，露出缺了門牙的牙床。

桃樂絲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麼，多莉亞和薇薇安也捂住了嘴。

他扔下頭盔，伸出雙手，捏住帕德瑪夏的肩膀，硬生生的將她提了起來。

“唔……”帕德瑪夏任由他擺佈，只是肩膀上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叫了出來。

他將她扛上肩頭，也不撿頭盔。

“唔……”

侍女亞瑪被驚醒，卻睜不開眼睛，難受的**出來。

“大人，長官！”多莉亞見他要出去，終於鼓足勇氣喊了出來。

“嗯？”莫斯利安盯着多莉亞。

多莉亞害怕的往牆邊縮了縮，咽了口唾沫，說：“亞瑪病了，需要，醫治……”

莫斯利安看看緊閉雙眼的亞瑪，撇了一下嘴，對門外說：“別讓犯人病死了！還有，照顧好一點。”

不等外面的士兵答應，就要離開。

“大人！”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多莉亞又喊道。

“嗯？”莫斯利安終於有些不耐煩了。

“請不要，傷害帕德瑪夏姐姐！”桃樂絲也鼓起勇氣，說出了接下來的話，她覺得自己的心在砰砰亂跳。

“嘿嘿嘿……”莫斯利安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用一種奇怪的腔調，“我怎麼捨得，傷害她呢……嘿嘿嘿嘿嘿……”

然後走了出去。

屋子裏安靜下來，桃樂絲突然聽見了帕德瑪夏說話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犯人，你是我的囚犯，嘿嘿……”莫斯利安說。

然後，桃樂絲就聽不見他們接下來的對話了。

接着，門口的士兵走進來，望了望地上的女孩們，面色為難，關上門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扛回來四張差不多的毯子，扔下來，說：“沒別的了，士兵用的不能給你們。”

說著，他又走出去關上門。

再次回來，手裏多了一把髒兮兮的木桶。

士兵把木桶放在對面的牆角，走了出去，說：“老索雷正在配藥，能治好她的病。”

說完，他走了出去。

自此，外面的都廊上再沒有多餘的動靜。

一個多小時后，士兵又開門進來，手裏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遞給多莉亞。

多莉亞接過黑乎乎的湯藥，士兵說：“給她喝了，睡上一覺就會好，老索雷的葯很管用。”

這時候，聞到湯藥的聞到，多莉亞的肚子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響，多莉亞頓時漲紅了臉。

“午飯時間還沒到。”士兵說著，站起來，就要出去。

“謝謝。”桃樂絲說。

士兵看了一眼被鐐銬鎖住的桃樂絲，皺了一下眉頭，關上門。

“啊——”

等迷迷糊糊的亞瑪喝完湯藥，剛睡下，外面突然傳來帕德瑪夏的尖叫。

多莉亞嚇了一跳，手裏的碗掉在地上，幸虧這是個木碗，沒有摔碎。

桃樂絲和多莉亞、薇薇安對視板上，心裏的不安湧上喉頭，缺什麼也說不出來。

“嗚……”多莉亞眼圈一紅，捂着臉哭了起來。

薇薇安扶住她的肩膀，桃樂絲艱難的抬起手，拍拍她的腿。

……

一路之上，桃泰龍對夏川的“點穴術”充滿了好奇和興趣，要不是要儘快趕路去營救桃樂絲，他恨不得停下來跟夏川好好學上半年。

這麼神奇的對敵手法，既不是魔法，又不是神術，全憑擠壓對方皮膚之下的神經脈絡和血管，就能達到讓對方的身體暫時失去部分機能，簡直就是神奇到了極點。

傳統格鬥技裏面也有擊打特定部位讓人失去攻擊能力或者陷入昏迷的技巧，但沒有這麼系統的綜合分類。

尤其是，點穴術里居然還有讓人狂笑不止或者痛哭不停的手法，更是讓桃泰龍大開眼界。

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了“救出桃樂絲之後跟着阿布學習這中上古格鬥術”的念頭。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儘快趕到帝國北部邊境線，找到桃樂絲。

按照兩人目前的速度，大概只需要三天時間。

……

桃樂絲在盼望着父親來救自己，儘管她也沒有太大的信心。

但她願意相信。

桃泰龍和夏川通過魔法師的幫助，知道了桃樂絲所在的位置，他臉上卻不知道，自己離獲救，還有三天的時間。

但是，這三天裏發生的事情，卻讓桃樂絲這個經歷過一點點人生苦難、自認為堅強的女孩，看到了生命的黑暗面。

帕德瑪夏被強姦了。

“強姦”這樣的字眼，在桃樂絲的經歷中，大概能和“瀆神”、“謀殺”的這樣的極惡罪行放在一起。

儘管她親眼看見過父親殺死那些沙漠中的強盜，但她堅信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當這種罪惡就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桃樂絲感覺到的只有恐懼和後悔。

對接下來的遭遇的恐懼，和對未能阻止那個名叫莫斯利安的軍官而感到後悔。

但這又有什麼用？

四個年輕的女孩，加上一個二十多歲的美貌女子，在冰天雪地里挨餓受凍盡一個多月，怎麼可能還有力氣去反抗？

這裏是帝國邊境，是冰原入口，是常年不見人煙的邊防哨站，這裏的士兵可能一年都見不到一個女人。

那個粗魯而衝動的莫斯利安見到帕德瑪夏的美貌，當然不會有顧忌，但實際上，就連看守幾個女孩的士兵，臉色也有些不對。

尤其是在帕德瑪夏被**之後發出慘叫之後，有好幾個士兵過來，把門打開一條縫，不懷好意的盯着幾個女孩子猛瞧。

那眼神，和莫斯利安看見帕德瑪夏的時候，一模一樣。

士兵們不像莫斯利安一樣肆無忌憚，他們雖然對幾個女孩子大膽窺視，但不敢做什麼，只是眼神里的慾望火光讓她們心驚膽戰。

帕德瑪夏的慘叫沒有持續多久，就消停了。

午飯時間，另外一個同樣穿着，身材瘦高的軍官端着一個木盤走了進來。

木盤上擺着比原來多一倍的麵包和一罐冒着熱氣的湯水。

軍官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着幾個女孩的眼神卻溫和了許多。

他把盤子放下，打量了一下四周，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低聲說：“快吃吧。”

多莉亞和薇薇安已經餓壞了，在擔驚受怕中沒有感覺，這會兒聽到軍官的話，趕緊伸出手去抓盤子裏的麵包。

“謝謝，大人。”桃樂絲說。

軍官奇怪的看着桃樂絲手腳上的鐐銬，揚了一下眉毛，又看看昏迷的亞瑪，說：“她怎麼樣了？”

多莉亞剛剛咬了一口麵包，趕緊咽下去，回答道：“已經喝了葯。”

“嗯，慢慢養病。”說完，他走了出去，關上門。

接着，一陣鐵鏈和鐵鎖裝機的聲響傳進來，軍官說：“以後食物都從窗口送進去，控盤也從窗口拿出來，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牢房，包括莫斯利安副團長。”軍官嚴厲地說。

“是，長官！”幾個士兵趕緊齊聲回答。

軍官走出幾步，又回頭說：“她們是和魔族勾結的異端，你任何人都不能太過接近！”

幾個士兵沒有回答，軍官慢慢的走遠了。

“異端？勾結魔族……”幾個士兵小心的議論。

“我的天……”

“不會吧……這麼年輕……”

“噓，別多嘴！”

士兵們議論着，慢慢的也走開了。

女孩們聽着這些，心裏沒有什麼想法，只是專心的吃東西。

多莉亞吃到一半，又拿起麵包餵給桃樂絲，薇薇安吃飽了，端起熱水就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

等桃樂絲吃得差不多了，多莉亞果端起罐子給了喝了幾口熱水，自己才喝了。

麵包還剩下一點，多莉亞決定給亞麻留着。

吃完中午的飯，桃樂絲覺得體力終於恢復了一些，心裏也不那麼慌張了。

“帕德瑪夏姐姐她……”多莉亞忽然說。

“她不會……有事的……”說這話的時候，桃樂絲心裏又酸優酷，特別難受。

“她被強姦了……”薇薇安說，“那些傢伙，也想強姦我們……我們，躲不掉的！”

多莉亞和桃樂絲都看着她，沒有反駁。

“我聽說過，守衛邊疆的士兵幾年都回不到大城市，見不到女人，是一群，非常非常，嗯，好色的壞傢伙！”薇薇安說，“如果他們在荒野里遇上女人，他們會比最邪惡的強盜更……”

“別說了……”多莉亞打斷她。

“哼哼，你怕了？”薇薇安冷笑一聲，捋捋頭髮，說，“我告訴你，其實很多男人都這樣，見到漂亮的女人，都想去……”

“別說了！”多莉亞大喊起來。

桃樂絲和薇薇安都被她嚇了一跳，隨後，薇薇安說：“反正我們都躲不掉的！”

“不許說！”多莉亞突然跳起來，按住薇薇安的雙肩，大喊着，“不許說不許說！”

“啊！”薇薇安尖叫一聲，掐住了多利亞的脖子。

兩個女孩叫着罵著，滾成一團。

桃樂絲想勸開她們，卻無能為力。

許久之後，她們也累了，坐在地上喘着氣，臉上都有了抓痕。

薇薇安拿起自己的毯子，到另一邊的牆角躺着去了。

整個下午，三人都沒有說話。

下午，士兵敲門讓他們把餐具送出去，接着，士兵送來了新的食物。

薇薇安拿了自己的一份，回去吃，吃完又來喝熱湯，喝完繼續回去。

飯後沒多久，亞瑪醒了一回，多莉亞給她吃了點麵包，喝了點涼水，又睡了。

她的臉色好轉了許多。

入夜，她們都去牆角的木桶里方便。多莉亞扶着桃樂絲，身上蓋着毯子，好不容易此才方便完。

隨後，牢房裏就多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就在這股臭味之中，女孩們漸漸地睡了。

接下來，一整天都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除了薇薇安刻意打理了一下自己髒兮兮的臉蛋和頭髮。

第三天中午，午飯時間還沒到，門就被砸響了。

“誰上的鎖？給我打開！”莫斯利安副團長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