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綠霧鎮 第六章
第六章
桃樂絲起床時看見夏川沒在站樁,而是站在訓練棚下面發獃。
“怎麼了?”她揉着睡眼走過去。
夏川指指地下,沙子堆成圓錐形,沙袋已經空了一半。。
“哎呀,沙袋怎麼壞了?”桃樂絲驚訝地說。
“不知道哎。”夏川說。
“該換一個了。”打着哈欠的桃泰龍在一旁說。
“對了,夏洛克,一起去晨跑吧。”桃樂絲說,“等會兒再清理,現在天色太暗。”
“不去了。我還是覺得自己的方法好一些”夏川拒絕了。
“那……算了。”桃樂絲有些氣惱地說。
目送父女倆出去,夏川喃喃自語:“師傅,小川又說謊了,不行,要趕快想辦法恢復功力,再多掙些錢。”
“咦?”他捏起拳頭,卻驚喜的發現了身上的異象,“怎麼,一夜之間恢復了這麼多?”
他有些興奮的揮揮拳頭,踢踢腳,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深吸一口氣,他開始了站樁。
……
下午桃泰龍沒有去山裏,夏川帶回來一隻灰貂和一把野草。
“灰貂啊,好久沒有見到過了,皮毛值十個銀幣呢。”桃泰龍高興地摸摸鬍子。
“這堆野草你拿來幹什麼?”桃樂絲好奇的卻是另外的東西。
“這個,是草藥,很難得的,沒想到長得這麼肥。”夏川小心的放好那些野草。
“草藥?你是說這些野草能當藥材?”桃樂絲睜大眼睛,“這些要是能做藥材,早就被鹿泉關的煉金師們挖光了!”
“這附近能做煉金藥材的植物都被煉金石搜刮乾淨了,哪裏還會留下這麼多?”桃泰龍也插嘴,“話說回來,你好像真的更強壯了一點點。”
“是嗎?”夏川說,“我也發現了,站樁和打坐真的管用的。”
桃樂絲還是懷疑地看着夏川。
……
入夜,夏川用那堆“藥草”熬了一鍋又苦又黑但是帶點香氣的浴湯。
“幹嘛?你要用這個洗澡?”桃樂絲捏着鼻子,“好怪的味道。”
“是啊,”夏川說,“這樣可以快些治好內臟里的傷。”
“真的假的?”桃樂絲雖然這麼說,但眼裏的懷疑毫不掩飾。
“不信的話就看效果嘍。”夏川說這就要脫衣服。
“我才不感興趣咧,”桃樂絲向外邊退去,叮囑一聲,“別忘了把浴桶洗乾淨。”
說著關上門。
“我會的。”夏川保證。
夏川在浴桶里過了一夜。
桃泰龍兩人以為夏川沒起床,就晨跑去了,等他們關上門,在浴桶里打坐的夏川才醒了過來。
黑漆漆的浴湯已經變得完全透明。只有幾根煮得軟趴趴的草莖漂在水面上。
從冰涼的水裏站起身來,夏川只聽見身上“噼里啪啦”一陣輕響,伸了個懶腰,也不覺得冷。
“效果真不錯,”他滿意地看看自己又強壯了一點的身體,“雖然不知道師傅是怎麼弄的,但是這些草藥真的好肥嫩,藥效比師父那些晒乾了的草藥強好多。”
夏川在清洗浴桶的時候,桃泰龍和桃樂絲回來了。
桃樂絲跑過來聞了聞,說:“還好沒有味道。”
“這些草藥都是難得的寶貝,不會有什麼味道留下的。”夏川說。
“好吧,害我白擔心了半天,還以為我們得換一個浴桶了呢。”她說。
“沙袋看來又要補了,”桃泰龍倒是不關心浴桶的事,“桃桃,雜物堆里應該還有一塊熟牛皮,你把沙袋縫一下,夏洛克,你準備早餐,我去買麵包。”
“哦。”桃樂絲說。
“好的。”夏川說。
……
“大叔,”夏川猶豫地說,“那個,我……”
“怎麼?”正在磨柴刀的桃泰龍問。
“待會兒咱們分開打獵去行嗎?”他撓撓頭,“您給我削一根木棍就行,我們分頭可以多下幾個套子,我也好順便多找點草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等着桃泰龍的答覆。
“這樣啊……也好!”桃泰龍想了一下,“屋裏還有一把生鏽的柴刀,我給你磨一下就能用了。”
“謝謝大叔,”夏川高興地說,“這樣咱們就能多打些獵物,多掙點錢了。”
兩人進了山,就在採石場分頭,桃泰龍去了原先去過的南邊,那邊獵物更多一些,夏川卻繞過北山,往東北方向去了,因為那邊有更多的草藥,
……
桃泰龍回到院子裏的時候,夏川還沒有回來。
“可憐的夏洛克,”坐在長椅上,桃樂絲說,“身體倒是恢復了一些,可是腦子好像越來越糟糕了。”
“你錯了。”桃泰龍呡了一口酒。
“啊?”桃樂絲奇怪的問。
“我有些看不透他,”桃泰龍說,“他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技巧真的很有用,你沒看出來嗎?他的身體恢復得不是一般的快,而且,我感覺他還對我們隱瞞了一些東西。”
“爸爸,你是說他在騙我們?”桃樂絲更驚訝了,“可是,他說的話都沒頭沒腦的,也許是他自己也沒有注意。”
“他好像對我們沒有惡意,但是隱藏的很好。”桃泰龍說,“也許他已經記起了些過去的事情,但不想讓我們知道,所以才裝瘋賣傻。我們也不要去追究,桃桃,我們終歸是要離開這裏的,他的生活將來也跟我們無關。我們能幫他多少就幫多少。”
桃樂絲點頭。
“為了對得起自己的心,”桃泰龍摸摸左胸口,“也為了格鬥家最後的尊嚴。”
“嗯。”桃樂絲嚴肅地答應了一聲,“為了格鬥家最後的尊嚴……”
“咣當”一聲響,大門就被夏川撞開了。
“大叔,快來幫忙……”他氣喘吁吁的扶着門框,身上血跡斑斑,衣服也破了好幾個口子,袖口撕得稀爛。
“怎麼了?”桃泰龍猛地站起來,別起酒壺。
“你流血了!”桃樂絲也驚叫起來。
“在採石場,”夏川緩了一口氣,“一頭野豬。”
“野豬?跑到採石場來了?”桃泰龍說,“我去收拾他。”
說著跑進屋,拿出來一副和夏川的那副外形差不多,但是表面閃爍着金光的拳套。
夏川看見他的拳套,愣了一下,說:“已經死了。”
“死了?你,你打死的?”桃泰龍也驚訝起來。
“嗯。”夏川說,“它撞在樹上,牙齒插進樹榦里,我才打死它的。”
說完他舉起右手,有些委屈的說:“你也沒告訴我,野豬皮上長着刺的!”
他的手掌上有個血肉模糊的傷口,有一枚銅幣那麼大。
“呀,還在流血,先包紮一下。”桃樂絲跑進屋去。
“一點小傷,沒事的,大叔我們先把野豬抬回來。”夏川滿不在乎地說。
這頭野豬身長大概有兩米,躺在水泵邊上,平放高度剛好超過夏川的膝蓋,兩根獠牙斷了一根,口鼻耳朵都有乾涸的血跡。
桃泰龍正在沖洗野豬,桃樂絲給夏川包紮手上的傷口,他身上基本都是擦傷的小傷口,沒有必要處理。
缺了口的小柴刀扔在一邊。
“真是好運氣,好久沒見過野豬了,我還以為這一帶的野豬都被獵人打光了,”桃泰龍說,“你也真是好運氣,要不是它撞在樹上,就是我,不用鬥氣也拿它沒辦法。”
“它皮上要是不長刺就好對付得多了。”夏川說。
“就是它的皮值錢了,”桃樂絲說,“野豬皮做拳套做皮甲都很好用的,如果手藝好,一般的牛皮都比不上野豬皮的。”
“那,這張野豬皮我們不賣了,留給桃樂絲做各拳套吧。”夏川說。
“我才不要!”桃樂絲叫起來,“又糙又硬,還有野豬的腥騷味!”
“哈哈!”桃泰龍笑了。
“爸爸!你又笑我!”桃樂絲跺腳,賭氣跑回房間,過了一會兒又撅着嘴進廚房準備晚餐去了。
夏川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頭霧水幫桃泰龍收拾野豬。
桃泰龍拿刀子在野豬尾巴下面靠近后竅的地方開了一道口子,順着後腿剌開兩道線,然後從肚皮底下剌過去,直到前腿腋下,扔下刀子,接着,用力撕扯,一小會兒,一張野豬皮就這麼剝了下來。
“好厲害!”夏川看呆了。
桃泰龍被誇得有點莫名其妙:“哪裏厲害了?”
“剝皮不用刀,直接用手撕,太厲害了!”夏川說,“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屠夫都做不到。”
“呃……”桃泰龍搖搖頭,“只要力氣夠大,誰都能做到的。”
接下來開膛破肚的事情反而是夏川拿手,他麻利的割下豬頭,破開肚皮,掏出來內里一堆破碎的內臟。
“唉,打壞了。”夏川可惜的搖搖頭。
這下輪到桃泰龍驚訝了。
“怎麼會這樣?”他指着血漬呼啦的一堆雜碎問夏川,“別說是撞樹上,撞在石頭上也不會這樣吧?”
“力氣沒把握好,打碎了,洗了就把養分洗沒了,”夏川十分心疼的說,“還以為能做個雜碎湯呢。”
“你……你空手打的?”桃泰龍驚呆了,他拿起割肉小刀划拉幾下,語氣有些激動,“背脊肉沒事,肋骨斷了兩根,內臟卻打碎了!怎麼可能?你怎麼做到的?”
“隔山打牛啊,打出去,專傷內臟,師傅說不要用在人身上,那用在用在野豬身上我想應該可以,沒想到力氣用大了。”夏川說,“大叔你不會嗎?隔山打牛是很簡單的功夫,練上十年八年的誰都能學會吧。”
這下換桃泰龍徹底愣住了。
……
晚飯後,桃泰龍叫上夏川去散步,說是有事,讓桃樂絲呆在家裏。
鎮外的小路修的很不錯,青石板的路面很是平整。用來給鹿泉關運送兵力可能不是特別寬敞,但是百姓趕路絕對夠用。
夕陽在西邊沉沉欲墜,夏川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再看看滿臉心事的桃泰龍皺着眉頭,不敢開口。
“知道你為什麼被人下毒嗎?”桃泰龍說。
“呃,不知道。”夏川很乾脆地說。
“那你瞞着我們的事你也不打算說是嗎?”桃泰龍繼續問。
“啊?大叔你,你知道我在說謊?”夏川吃了一驚,隨即又點點頭,“難怪師傅說我不會撒謊。”
“那你說吧,為什麼被人下毒的?”桃泰龍見夏川鬆口,似乎有些滿意,“能幫你的我會幫你,保證你不再被人暗害。”
“我是真不知道,”夏川苦惱的說,“真的,我是想起來一些事情,但是跟你說的這個沒關係。”
桃泰龍臉色又沉下去:“你還是不願意說……”
“不是的,大叔!”夏川急了,“我真的想不起來為什麼被人下毒,你們說的那兩個同夥我也完全沒有印象,我,我連自己家在哪裏都想不起來……”
他有些激動起來:“我只記得師傅教給我的的武功,教給我各種各樣的生活技巧,可我連自己家在的那個地方都記不起來……大叔你不相信我?”
“呃……那,你到底在隱瞞什麼?”桃泰龍被夏川的樣子觸動了一下,“為什麼不說實話?”
“說什麼實話?”夏川有點惱了,“你們這裏的話跟我們家鄉那裏不一樣,什麼格鬥家什麼鬥氣,什麼格鬥技,我都聽不懂,我們那裏都管這些叫這些叫武功、內力、真氣什麼的,我怕,我怕你們以為我裝瘋賣傻,結果還是沒用,你以為我真的有事瞞着你們,可我真的是不知道啊!”
他有些激動,聲音大了起來,聽得遠處的小鎮居民好奇的望着這邊。
“嗯……是我錯怪你了,對不起。”沉默了好一會兒,桃泰龍拍拍夏川的肩膀說。
“我會儘快恢復的,到時候我就走,不給你們添麻煩。”夏川說,“師傅說受人恩惠,應當報答,等我到了鹿泉關,我就去做冒險者任務,到時候,我會報答你們的。”
“不,你不能去。”桃泰龍說,“相反,你要多待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