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姬野

第一章 姬野

姬家是襄郡的大族,畢竟近千人口的家族,在這個偏遠小國東唐國里,也是排在前十的了。

與大陸上所有的強大家族一樣,姬家尚武成風,在百年內的祖輩中,竟出過一位皇級強者!人間修鍊之途漫長且艱辛,修鍊者,能晉階宗級者已是少之又少,已無不是宗師級別的人物,而皇級,更是鳳毛麟角,哪一個不是一跺腳整個國家都會震上三震的強者。

東唐國建國五百餘年,也不過出了三位皇級強者罷了,而僅是如此,已經足夠讓這個國力並不強大的國家,在幾大勢力的夾擊中固若金湯。

然而,且不說東唐國國勢日漸低微,如今的姬家,也因為那名皇級先祖仙逝,這數十年來逐漸走向了沒落。

如今的東唐十大家族中,也唯有這個曾憑藉皇級先祖的強大實力而盛極一時的家族,變成了實質的二流家族。

“唉。“姬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那封紅色信箋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站起身負手走出了姬家大廳,留下四位姬家長老面面相覷。

“大長老,這如何是好?秦家的戰書,接還是不接?“三長老姬勝心急如焚,老臉漲得通紅。

“接,怎麼就不接,哼,就憑這小小的秦家,也敢挑戰我們十大家族之一的權威,若是不接,豈不是弱了我們自己的名聲?“二長老姬烈剛烈如火,一巴掌將桌子座位旁邊的桌子拍散,喝道。

“老二,你先坐下。“大長老姬乾自始至終一直微眯着一雙灰色的眸子,白髮白須不為風動,如同入定老僧一般,雙耳不聞天下事。直到這一刻,方才緩緩啟齒。

姬烈一聽大長老發話,剛想要張口說些什麼,被對方一看,立刻如同被太陽曬焉了的菜苗一樣,萎靡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老四,你去把姬野叫來。“姬乾再次朝着四長老抬了抬眼皮,吩咐道。

“是。“姬顏領命而去。

“大長老,您這是……“姬家上下,誰不知道姬顏去帶的少年是一個廢物,今年十五歲的他,甚至連一名不入流的武士都不是。

“你們莫不是想讓家族的任何精英前去送死?“大長老這次甚至連眼皮都不抬。

兩位長老聞言,臉上一青一紅反覆變化,心中卻是暗自嘆了口氣。

畢竟,秦家那個名為秦宇的少年,可是一名罕見的天才,年不過十七歲,卻已經是一名七境武師!放眼整個姬家的年輕一輩,有何人能夠勝他半分?可是,不接又能如何?堂堂十大家族之一,連一個挑戰都不敢接?難道這個曾經出過東唐國最強者的家族,已經沒落如斯了么?

或許,這是如今唯一一個保住家族榮譽又損失最小的辦法了。

而且,讓一個廢物去接受對方的挑戰,不僅彰顯了姬家的傲慢,更是對對方膽敢挑戰的侮辱。兩全其美,不是么?

即便,這個廢物,是自己家族的子弟。

誰又敢打包票說,兩位長老剛才的那口氣中,沒有放下心來的成分存在?

不多時,便將此次的主角,也就是姬野帶來回來。

“見過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姬野一臉誠惶誠恐地站在那裏,衣衫破爛,瘦小嶙峋,如何也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大家族的少年,更看不出來,他如今已經是十五歲之齡。而這,還是他十五年來,第一次被四位高高在上的家族長老召見。

“野兒。“大長老慈愛地看向姬野,溫柔地叫了後者一聲。如同是一個慈祥的爺爺,在喚自己至愛的小孫子一般。

“晚、晚輩在。“姬野受寵若驚,雙腳發軟差點跪在地上。

“呵呵,來,到大爺爺這邊過來。“姬乾朝姬野招了招手。

“是。”姬野只覺心跳加速,一雙耳朵被血充得通紅。只是,他心中隱隱覺得,這些平時對自己視若無睹的長老們突然的善待並非什麼好事。

姬乾朝着其他三位長老掃了一眼,示意他們退下。然後才將已經低頭站在自己面前的姬野,他的那雙瘦得皮包骨的右手抓在自己蒼勁有力的手中。繞是以他的鐵石心腸,也為這個廢物變態的瘦小感到了些許酸楚。

他似乎很難想像,在自己姬家家中,還有這麼一個活得如同一個奴隸的子嗣存在。

以往,姬野的廢物之名,雖然他也有所聽聞,而有那麼幾次路過與之相遇,也從未仔細留意過他,因而,並不知道這個少年,是活得如此光景。

“唉。”姬乾重重地嘆了口氣,似乎是眼前的這個少年,讓他看到了整個姬家的沒落。

“大、大長老?不知是晚輩做錯了什麼事,還請大長老原諒!”姬野突然噗通一聲在姬乾面前跪下,邊道歉邊咚咚地磕起頭來。

“站起身來,姬家的男兒什麼時候這般軟骨頭!即便是刀劍架在脖子上,也要屹立如山。”姬乾心中一動,卻是突然喝道。

夾雜着磅礴元力的怒喝在姬野耳邊炸響,震得他甚至靈魂都是一陣顫慄。旋即,他自覺自己身體被一股勁力往上一扯,跪着的整個人便不可思議地站了起來。

“姬野,你想背負廢物之名活一輩子么?”姬乾凝起一雙銀灰色的眸子盯着姬野,低沉嗓音,如振魂魄地問。

“我……不想!”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上,誰又願意終生只是一名廢物呢?若非有家族的庇蔭,廢物,像他這樣的廢物,一刻也無法活下去!而即便有此庇蔭,姬野,不也是生不如死。

姬野自問自己不是一個有着強大抱負,想要成為一名超絕的強者,蓋絕的英雄,但是,他還不至於連好一點地活下去的意願都沒有。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他是一個人!

“可是……”想歸想,現實卻是,他不過只是一個廢物。一個年逾十五,卻連一名武師之階都尚未達到的廢物。

“想就行了。想就證明你心中的那團火併未熄滅,對得住我姬家的榮譽。”大長老看着突然間傲骨錚錚的姬野,那張冰冷凌人的老臉倏地變得柔和起來。繞是姬野也看得出來,這一次,他並非虛情假意。

“這是我族傳承數百年的秘物高級丹藥三元聚化丹,也是當年那位超絕的皇級先祖籍以擁有如此強大實力的緣故。如今只剩下這一顆,你拿去吧。”姬乾右手一翻,將一個巴掌大小的古樸玉盒自納戒中翻出,遞給了姬野。

“大、大長老……”姬野一嚇,原本好不容易生出的傲氣兀地消散,再次打回原形。

“給你這等寶貝不是無條件的。一個月以後,你將代表我姬家,迎接秦家天才秦宇的挑戰。”姬野面無表情,以聽不出任何波動的聲調,淡淡說道。

然而,其間,卻是有着無法讓姬野抗拒的力量。

那卻不是霸絕的元力,而是源自靈魂的震懾。

姬野聞言渾身顫抖,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片扁舟。然而,就在姬乾以為這個廢物一定會放棄的時候,廢物卻猛地將舌尖一咬,將腦海中激蕩起的恐懼強行驅逐出去。他昂起腦袋,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廢物,直視面前這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的雙眼,應道:“是!”

聞着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息,姬乾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來,原本老邁如殘燭的他,突然間豪情萬丈:“哈哈哈!誰他媽的說我姬家出廢物!”

說完,便大袖一甩,轉身離去。

只是,那原本頂立天地的脊樑,伴隨着他遠去的身影,逐漸蜷縮,最後在姬野眼中化作一個氣泡,在盛陽之中,脆響一聲旋即消失。

隨着大長老的離去,姬家大廳里僅剩下姬野一人。夏末的風以往熾熱依舊,如今卻若來自寒冬,颳得這個瘦骨嶙峋的姬家少年如刀割般難受。

“大長老真是捨得啊。”姬野喃喃,黑色的眸子裏無任何光彩,他踉蹌着身影,趨趨走出大廳,朝着自己破落的小屋走去。

三元聚化丹是什麼東西有什麼功效,姬野自然不知道。他只知道,大長老用這一顆珍貴的丹藥,來換自己的性命。畢竟,在他的認知里,並不存在一種奇物,能夠讓一個連武師的不是的廢人,在一個月的時間裏,擁有足夠匹敵一名七境武師強者的實力。

不過,話說回來,大長老又何必多此一舉,浪費家族傳承數百年的秘物在一個廢物身上呢?在等級鮮明的家族體制中,一個足以左右整個家族命運的大長老,只需一句話,就能夠讓無數的家族精英赴湯蹈火,甚至是去送死。

更何況,姬野,不過只是一個廢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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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武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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