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移魂邪術
當晚,龍懷璋召集心腹徹夜長談破敵大計。
韓遠戰說:“我們一直固守,也不是辦法,還是要找尋機會,發揮我們馬快得長處,先剪除河間軍的小股勢力,再集中力量擊破莫黑塔的主力。”
余聘連連搖頭:“莫黑塘帳下,周寒陽和馬義泰的遼東鐵騎,戰鬥力不弱於我們,突襲的效果不好,還會引發兩軍混戰。屆時無論輸贏,損失都太大。”
龍懷璋說:“我得到一個情報,上個月開始,河間軍的軍糧就已經告急。此時此刻,莫黑塔東北往這兒送糧的隊伍應該就在路上。”正說著,他瞧了一眼沈墨憐:“墨憐,你在聽我說嗎?”
沈墨憐“噢”了一聲,回答:“剛三月天氣而已,不知為什麼,我們這裏竟會有這樣多的螞蟻。”
武畢端心大:“螞蟻不是到處都有,興許這個冬天醒來得早,肚子餓了,就全出來找飯吃。”
沈墨憐沒吱聲。
龍懷璋瞧着不對:“墨憐,你有什麼想說,儘管說出來。”
沈墨憐攤攤手:“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哪裏不對罷了。”端起茶杯,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仰脖把茶一氣喝了,“我還能再喝一杯茶嗎?”
龍懷璋眼珠轉了兩圈:“當然可以。來人!”
一個青衣僕人端着托盤走進來。
沈墨憐盯着這個僕人,突然用手一抓他的手腕,“哐當”,茶杯掉了。那僕人“唉喲唉喲”痛叫:“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沈墨憐這才撤手。
僕人爬起來,撿起杯子,沒命價跑了。
其他人都怔住,龍懷璋也奇道:“這個人,怎會這樣害怕?”
信王府內,花道婆閉着眼睛,拈着幾根線,線的末端連接着一個小小的紙人。她嘴巴不停翕動着,念念有聲。過了好久,用力一揮,那線和紙人一起燒着。
而在元帥府的一隅,一個大紙人也一起燒起來。
隔了一座假山,背陰的泥地上,真正在帥堂上伺候的僕人漸漸醒了。他一骨碌爬起來,摸着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龍懷璋派出的突襲隊,成功地燒着了莫黑塔的糧車。
龍煉琛得到消息,開心地一蹦三尺高:“道婆,可真有你的,不動聲色,從帥府打聽來的消息分毫不差。”
崔震焱說:“現在莫黑塔缺了糧,很快就要破釜沉舟,和我們決一死戰。以屬下看,元帥府很快會有新的章程。”
“如果我們能探聽到這個章程,再在決戰之前再做一件事,到時候,不僅軍功會是我的,特別是,長久以來,我有一個眼中釘,還是一根肉中刺,也可以借莫黑塔的名義順利一起拔了。”
玄青衣婦人目光閃爍:“王爺如果說的就是元帥,老婆子我,很願意幫你這個忙。”
“噢?”龍煉琛不由疑惑,“瞧道婆的樣子,這龍懷璋,和你還有仇,是嗎?”
“有仇,血海深仇!我無兒無女,就一個親侄兒,如同親生孩子一般,叫花間葉,就是在他的手上。”
“你說‘花間葉’?”龍煉琛非常吃驚,“那是之前我的手下啊。他是苗疆人,你是巫族人!”
“苗疆有巫族,巫族並不全是苗疆而已。”
龍煉琛又驚又喜:“說得很對。這就太巧了,花先生當初是我的卿客,替我做了很多事。現在你這個姑姑也來到我手底下,可見你一門都和我有莫大的緣分。”停了會兒,問,“那麼道婆,你也姓‘花’咯?”
“沒錯。”花道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依舊木刻一般。
崔震焱抱手臂:“當日太子說了,還不至於破壞和龍懷璋的手足之情,但是,我知道太子妃的意思,若有機會,自然要將龍懷璋給除了。”
“嗯!”龍煉琛贊同,“我那個大哥,總是優柔寡斷,所以做不成大事。要是他的性格,能夠和大嫂一樣,目標明確,再多些心狠手辣,龍懷璋,豈能變成現在這樣?”
只是,叫他們十分失望的是,在商討如何進行下一場戰役的時候,無論別人怎麼說,龍懷璋總是三緘其口。一來二去,別人也猜不出龍懷璋葫蘆里賣什麼葯,而元帥府里奇怪的螞蟻則變得更加集中。
武畢端挺着肚子,用力一拍蹲在地上的沈墨憐:“我說,放着河間軍不打,老是和這螞蟻較勁,你有意思嗎?”
沈墨憐噓了一聲,復又把頭低下:“你看,這些螞蟻集中在這裏,顯然是發現有食物,但事實上,這裏根本連顆草籽都沒有。”
“我們是人嘛,有的本事,譬如找吃的,會不如螞蟻,這也不奇怪啊。”
“但是你看它們的樣子,好像已經找到了什麼,排成一條線往那洞裏爬。”
“唉,還別說,真是唉。”
沈墨憐站起來:“我想,我還是找大帥仔細商討一下為好。”
來到帥府,門上守衛說:“大帥出去了。”
沈、武二人一愣,武畢端問:“軍情緊急,大帥這會兒會去哪裏?”
守衛說:“這倒是不知。”
離開帥府,武畢端突然大叫:“墨憐,你看這裏。”只見又是一隊螞蟻聚在一起,轉了幾圈后,突然排成一隊,往牆角爬去。
“跟着這些螞蟻走。”
兩個人一路循着,接連穿過三條街。前面就是河。遠看河灘,一片新綠。突然,一條蛇從土洞裏穿出來。驚得武畢端“媽呀”大叫:“他奶奶的,才幾月,這玩意兒都出來了。”又見那蛇撲向一叢經冬的枯草,好像找到獵物一樣,拚命卷那草莖。
“是這兒了!”沈墨憐道,“快些找元帥在哪裏。”
但是,等他們幾乎把樹林翻遍了,也沒找到龍懷璋。最後沒辦法,他們又跑回帥府,守衛說:“元帥並沒有回來。”
“他奶奶的!”武畢端實在忍不住,“哪個王八蛋居然有這樣的技倆,這種時候,把我們大帥給偷走了。等老子找到他,非把他撕成十七八塊不可。”
可發火也沒用,沈墨憐火速去找韓遠戰。韓遠戰大吃一驚,急忙也派人秘密去找。天都黑了,所有人都無功而返。
三個人臉都白了,一會兒急得冒熱汗,一會兒互相討論着龍懷璋是不是遭遇不測,又嚇得直冒冷汗。
武畢端走來走去,簡直失去了主心骨:“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怎麼辦?”頭頂上飄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求我,我替你找啊。”
大家一抬頭,卻見穿着一件青綠裙子、下面青綠褲子底下又露出一截蔥綠繡花鞋的越霓裳坐在樑上。
“嗨!”韓遠戰驚嘆,“你這小丫頭,怎麼一點兒響動都沒有竄那上面去的?”
越霓裳一雙小腳晃啊晃的:“你們三個唉聲嘆氣,都失了魂似的,就是雷公打着雷溜進來,你們也不會知道的咯。”
門口又有人拍手笑道:“甚是,甚是,我就說這惠州城裏頭要亂套,果然一點兒都沒錯。”話音未落,穿一身墨藍色綉紫花的趙雅芙邁步進來。
隨後而來的自然就是慕容瓊華了,一身白衣,脫俗飄逸。只不過,兩個女孩子嘰嘰呱呱,一個說:“都是這個將軍,那個將軍,關鍵時候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一個說:“就是就是,換做我們,別說一個莫黑塔,就是八個十個,也不在話下。”本可以從容不迫的他,不停揉鼻子嘆氣,又得拱手作揖,連說“不好意思”“望海涵”“對不住”“很抱歉”等等,忙乎一圈,什麼風姿都白給。
越霓裳撅着小嘴:“幹嘛要跟他們道歉?”
“對呀對呀。”趙雅芙幫腔。
慕容瓊華重重嘆了口氣:“你們閉上嘴,讓我先把話說了行不行?”又用力一揮手,“再吵下去,元帥可真就危險啦!”
兩個女孩子都被鎮住,趙雅芙到底更恣意些,嘴巴一撇,卻被慕容瓊華將話頭給搶過去。
“不記得來之前,攬月公主怎麼拜託你的?公主說了,她一旦心痛,上將必有災難。”
“一定要找到懷璋,一定要保護他周全!”——這是臨行之前,攬月公主千叮嚀萬囑咐的話。
韓、沈、武都很奇怪,韓遠戰問:“攬月公主還有這樣的本領,能預知元帥的前途?”
慕容瓊華道:“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似乎就是這樣。”
“那,公主有沒有說,這回元帥不見,是因為什麼?”武畢端兩眼發光。
越霓裳說:“這個,公主並不知道,我知道。”
韓沈武異口同聲:“那你趕快說。”
“這個嘛,就要從遠的那次洛城大戰說起。那時,元帥在山上、在戰場,在城中,都曾遇到過一個人,這個人叫花間葉,苗疆巫族人,擅長飼養烏光蛇,同時會攝魂術。施展攝魂術時,被施法的那個人,如元帥,會看見或大或小的鬼影,會有被惡鬼撕咬的痛感等。而這次嘛,則是一個比花間葉本事更高的,來找元帥麻煩。”
沈墨憐、武畢端一聽,齊聲道:“花間葉這人,我知道。”
武畢端單獨又說:“那個人,中了他自己烏光蛇的蛇毒,已經死了。瓊華也在場啊。”
慕容瓊華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猜,這次來的,應該是花間葉的姑母花繁綺。”
“這具體是個什麼人呢?”韓遠戰問。
“花繁綺本是巫族十分普通的一個女子,但是年輕的時候遭到情夫的背叛,傷心痛恨之餘,就入了魔道。不禁飼養烏光蛇,還練移魂術。”
“移魂術又是什麼東西?”武畢端沒聽懂。
越霓裳說:“那是攝魂的進階段,不僅可以控制你的想法,還能按照你的想法,創造出你想要的東西。比如一隻豬,心裏想的是要吃,受到移魂術影響,它眼前就會看到吃的。”
“是坨屎,也能吃嗎?”
越霓裳一怔,馬上“啐”了一口:“是你,吃不吃呀?”
武畢端說:“我若受到移魂術的影響,也不知道那是坨屎,說不得,還真的吃了。”
在場的人都笑了。
笑着笑着,沈墨憐驀地把左拳往右手心裏一砸:“我終於明白了!”將這幾天來帥府里發生的怪象,和在街上看到同樣的怪象一起重講了一遍,“很顯然,帥府之中,有誰被花繁綺下了移魂術。”
“不是誰被下了移魂術,”慕容瓊華糾正,“花繁綺的移魂術還不能控制整個人的行動,她往往會做一個正常大小的紙人,然後操控這個紙人到處活動。而移魂術的咒語就下在紙人身上。我們會看到一切我們潛意識中會有的幻象。比如,常常來給我們送茶的人應該是什麼樣子,這個紙人就會是什麼樣子。”
“噢,原來如此,”武畢端也懂了,“難怪那些螞蟻好像看到了吃的,蛇也溜出來,抓根本就沒有的食物。”接着又問,“可那也不對啊,你剛說移魂術不會用在人身上。”
“所以,元帥一定是被什麼人給引出去的。”
頭很痛。
龍懷璋努力睜眼,頭痛的感覺就越發強烈。
他漸漸清醒,眼前的東西也逐步清晰。不遠處有塊略微平整的石頭,上面放着油燈。燈光照亮了四面,全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
看起來,這兒應該是個山洞。
一個人從洞口進來,龍懷璋匆忙一見,脫口叫:“雪兒!”伸手剛拉住,他又閃電般縮手。
這異樣的感覺多麼熟悉……
“是你!”龍懷璋終於認出來,回頭又想了想,“不對啊,我明明看見雪兒走在路上。”心神不定,只好問,“我在這裏,雪兒呢?有人綁架了我,然後又綁了她嗎?”越想越害怕,待要站起,發現兩條腿竟全然不聽話。
“我這是怎麼啦?”他更加驚恐,“我腿斷了嗎?”懷中一暖,有人撲進來。
“懷璋,你先聽聽我的心聲。”
龍懷璋嚇呆了:“凝月公主,我們不可以這樣。”
“我曾聽南宮姐姐對雪兒說,她從不介意要和雪兒,還有魏夫人、關夫人她們共同擁有同一個丈夫,而且,雪兒也說過,只要是真心喜歡你的人,她也不介意留在你的身邊。”
“可是——”
楊凝月仰起臉:“你是覺得,我並沒有你府中任何一個人好看嗎?”
她的臉,和楊霽雪十分神似,自然不會讓龍懷璋反感。但是,龍懷璋用手握住她的手臂:“我不想對不起雪兒,雪兒她絕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會接受你和我在一起。”
楊凝月用力抱他,他堅持將她推開。然而又不知怎的,右臂突然一麻,半邊身體都失了力氣。“咚”,楊凝月用力一撲,將他撲倒在地。
腿雖然不能動,該動的地方都能動。
龍懷璋很是無奈,又不由得生氣……
良久之後,楊凝月從他身上起來,盯着他充滿怒意的臉,嘴角一扯,反而笑了。取出一根針,在他腿上、手臂上輕戳。四肢經脈頓時通暢,龍懷璋“呼”地坐起來,腰腳用力,整個人立刻站起來。
“我的腿沒事,我的腿沒事。”他一時高興,便把剛才的事暫時丟在一邊。等轉身再看見楊凝月,他臉迅速又垮下來。
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往外走。
楊凝月不慌不忙:“你若就這樣走了,待會兒抓你的人回來,我可就完了。”
龍懷璋駐足。
楊凝月“咯咯”笑起來:“這就是啦,不管我剛剛做了什麼,到都是雪兒的姐姐。”她來到龍懷璋身邊,依靠着龍懷璋,“想當年在皇宮,除了父皇之外,從皇後到各位皇姐皇妹,無一人看得起雪兒。只有我對她比較不同。雪兒小時候很愛哭,因為樂月、和月、涵月總是欺負她,每每這時,我就會站出來,保護她,並且陪她一起玩。”
龍懷璋緊繃的臉漸漸鬆弛,含恨的眼睛裏也漾起柔情。
“你現在知道,為什麼雪兒不顧一切都要找到我了吧?你若在這裏丟下我,讓我在這兒被別人殺了,她一定會傷心死。”
“你明知道這些,剛剛為什麼還要——”
楊凝月眉尖一挑。
龍懷璋剛剛消退下去的火又旺了。
但他確實不能就此離開。
楊凝月挨他坐下:“你本來就已娶了幾房妻妾。這次再大捷而歸,你的聲望必將又要高出許多,到那時,滿京師內,費盡心思鑽進傅悅府的人還有更多。何必這麼介意又多出我一個呢?”
龍懷璋將她的手從肩頭上摘下來:“不管多誰,都不應該多你。”
楊凝月面子終於掛不住:“不應該、不應該,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
龍懷璋不答,別開臉,過了一會兒,才又轉過來。
楊凝月企盼地等着。
“到底是誰把我抓來這裏?我記得我一開始確實看見雪兒,她現在也在這裏,不過卻被關在其他地方嗎?”
“又是雪兒,你就這麼忘不了她嗎?”
“她到底在哪裏?”
楊凝月很想刺激他,但是,楊霽雪一直對她情深意重,關鍵時候,她還是嘆了口氣:“我是被人從乾都抓來這裏的,雪兒並沒有和我一起。之所以你會覺得看到雪兒,是因為有人對你下了移魂咒。”
“又是攝魂術嗎?”龍懷璋也想起以前的事。
“差不多,細節又不太一樣。大概是因為怕控制不住你,用不得其他東西,必須利用我。”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我一開始看到就不是雪兒,而是你。”
楊凝月點頭。
“那你——”
“我也是中了另外一個人的法術,也就是你剛才說得攝魂。而這個人,現在就在外面。”楊凝月說著,對外面說,“你進來吧。”
一個穿着青衣的青年轉進來。
他背着劍,一張臉拉得長長的,細細長長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龍懷璋,那目光,簡直恨不得將龍懷璋刺穿。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龍懷璋仔細想了會兒,“我想起來了,當初我要幫攬月公主找凝月公主,查來查去,查到一個叫簡忘川的,從陵城將凝月公主帶回洛城。那個簡忘川,就是你!”
青年微愕,目光里的冷意絲毫不減。
龍懷璋不由得苦笑:“我也不是故意的——”指了指楊凝月,想要為自己辯駁,卻也沒法理直氣壯拿一個女子當成自己的擋箭牌,只好徒勞將手放下。“現在你們要做什麼呢?”
“將對你使移魂術的那個花道婆抓住,也算是阿川獻給你的見面禮。”
龍懷璋來了興趣:“你的意思,這位簡壯士願意投入我的麾下。”手掌一拍,頓時笑起來,“這可真是太好了。”想和簡忘川握手,奈何簡忘川沒有任何想要親近他的意思,龍懷璋也不介意,摸摸後腦勺:“我這兒還是好疼,不知道是你們中那個打了我一下。”
楊凝月看簡忘川,簡忘川搖頭。
“我們都沒有打你。”楊凝月不由思忖。
龍懷璋也嗅出不尋常:“也罷,也不用急着要抓那個花道婆。為今之計,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好。”
楊凝月站着不動。
龍懷璋沒法子,挽住她:“快點走吧。”
簡忘川隨後跟上,三個人曲曲折折,走出山洞。
外面天還黑着,趁着夜色跑了好久,楊凝月累得整個人都靠在龍懷璋身上。龍懷璋只好抱着她,深一腳淺一腳,終於從山上下來。
前方就是密林。一陣凄厲的笑聲從那裏面飄出:“哈哈哈……”驚得滿林子的鳥雀紛紛往外飛。
楊凝月嚇得驚叫:“阿川!”
簡忘川毫不猶豫,拔劍一跳,攔在他們身前。
無數的鳥雀離弦的箭一樣向他們衝來,簡忘川拚命揮劍,但在後面兩個人看來,他還是被啄得遍體鱗傷。
楊凝月死死抱着龍懷璋。
龍懷璋閉上眼睛對自己說:“不聽,不想,不聽,不想。”耳朵凝神聽,聽到勁風撲來,抱起楊凝月縱身往旁邊一跳。
簡忘川已經力竭,張開兩隻手,直直倒在地上。
龍懷璋單手一伸,勾住掉下來的寶劍,往上一架。“當”的一聲,架到了實物。不斷飛來的鳥雀之間,一張臉轉瞬即逝。龍懷璋手腕轉動,又擋了幾下,手臂叫勁,人往前壓,反倒將對方的劍給壓回去。飛腿一踢,碰到一點,那人很快消失。
鳥雀還在飛,龍懷璋抱着楊凝月,在她耳邊不聽囑咐:“都是假的,不要害怕,都是假的,不要害怕……”
楊凝月眼睛閉得緊緊的,一直驚叫。漸漸地,她終於聽清楚龍懷璋在說什麼,心居然定下來,不再害怕,臉上、身上竟也不疼。
龍懷璋的懷抱怎麼緊,來自於他身軀的溫暖這麼真實。
楊凝月伸手回報他,嘴角揚起,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