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菩薩轉世
葉如城總是問娘親自己為什麼叫如城？娘親總是說他的命就如同堅不可摧的烏石城，盪默那麼可怕的魔神都擊毀不了，所以叫如城，吉利！
娘親還說他是菩薩轉世，當年地藏王菩薩擊敗大魔神后見他家可憐就投生到了他們家，來拯救他們家，等他長大了還要去打洪荒大劫中的洪荒神獸呢！
可是葉家的長公子葉扶羽卻總罵他是賤種，是可惡的盪默轉世，所以見他一次就揍他一次，還讓烏石城所有的小孩都不跟他玩，所以葉如城恨他，恨的入骨！
他又尾隨着爹爹去了另外一個長老家，穿過寬闊的大馬路，青磚鋪就的石磨街由於走的人多了，青磚都有些破損了。
葉如城就這樣穿着破破的草鞋踩在不時脫落的青磚路上，蒙蒙小雨不知何時飄灑起來，風一吹，石磨街兩旁的店面招牌又啪啪響起來，穿着破舊麻布衣的葉如城不禁打了個激靈，有點冷了。
偶而踢到凹凸不平的青磚角，疼的葉如城又忍不住的抱着腳嗷嗷大叫起來，或許他真的該有一雙棉布鞋，那樣他就不會感覺到潮濕地面的乾冷，也不會踢疼胖胖的小腳丫。
葉如城尾隨在爹爹身後，轉了幾條街終於來到了葉家最有權威的長老家，咚咚的敲門聲響過後，吱啦一聲，烏黑的大門打開了。
年輕的僕人穿着皂莢袍望見是葉行風，手愣在了半開的門上，不知道是讓他進來好，還是不讓他進來好。
“是你？有什麼事情嗎？”兩個人都略顯尷尬。
“我找莫長老有事，這個，呵呵，這個……”葉行風從口袋中逃出了點碎銀子塞到了那個管家手裏，一隻手抓撓着額頭的長發，一邊尷尬笑着。
“等會吧。”那個青年僕人說完便將門關上了，葉行風在長老家寬大的屋門下不停的踱着步，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們總是有意無意望他一眼，葉行風尷尬的抬起袖子遮住了臉。
怕被爹爹發現，葉如城又躲進濕漉漉的巷子裏逛了一圈，他聞到了香噴噴的包子味，他習慣性的又跑了過去。
熱鬧的南城街飄起濛濛細雨，街上行人匆匆忙忙，路邊的包子鋪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葉如城就這樣痴痴的望着剛出爐的熱氣騰騰的包子流口水。
“熱騰騰的包子嘍，一文錢一個，咬一口全是肉啦！”響亮的吆喝聲貫穿了整個小小的巷子。
“小鬼，買包子嗎？”老闆習慣的又問了一句，說完一把將整籠的包子搬到了桌子。
“不買，我就是看看！”
當葉如城再次逛到長老家時，院牆內忽然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砰一聲，門開了，爹爹是被別人踹出來的。
一直很高大英俊的爹爹從來沒有如此狼狽，當他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鮮血，一個精緻的禮品盒又從深宅大院中丟了出來。
他看到了躲在牆角的葉如城，青磚烏瓦下的有顆高大的梧桐樹，葉如城就這樣躲在梧桐樹下怯生生的看着他。
他想吼他，卻不知為何眼淚竟如此無助的落下來，葉如城轉臉跑開了。
那一天葉如城又不知不覺的逛到了後山的臭水溝，他一直以為只有在後山的臭水溝玩才不會碰到族長家的兒子葉扶羽，才不會挨打。
只是當他不小心看見葉扶羽時，葉扶羽正領着十幾個小孩在臭水溝旁比誰尿的遠，遠遠的望着一群英俊少年的背影，望着他們嶄新的錦袍，潔白棉布靴，再看看自己打了補丁的麻布衣，滿是寒酸。
他本想繞道而走，但是他知道跑不掉了，他又被四五個孩子按在地上打，髮髻被打散了，嘴角也開始流血。
其他小孩打怕了，葉扶羽卻笑他們是膽小鬼，伸出腳狂踹趴在地上的葉如城，葉如城感覺疼，頭昏昏漲漲的，他只記得迷迷糊糊中他朝葉扶羽吼了一句。
“葉扶羽，我早晚要殺了你！”隨着惡毒詛咒而來的還有噙滿大眼睛的淚水。
醒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晴天了，遠山籠罩在夜霧中，大地一片蒼茫，夜色像極了一個無邊無際大的大鍋，蓋住了葉如城的世界，也讓烏石城變得愈加蒼茫。
星斗在天空閃耀着點點光芒，夜微涼，真美。
這次葉如城不知道娘親為何沒有來尋他，或許來尋來的時候他睡著了吧。
葉如城呲牙咧嘴的拖着疼痛不堪的大腿一步一步的挪回家，他還在思考尋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才不會挨打，就說從山上滾下去了？
這個理由明顯太過老套。
回到家，推開門，破舊低矮的茅草屋沒有往常那麼安靜，爹爹也沒像往常那樣拄着木棒坐在院中等他。二叔來了，二叔跟娘親說著話，葉如城聞到了濃濃的酒味，家裏是沒人喝酒的。
麥秸鋪就的屋檐依然滴落着點點水滴，葉如城一把推開吱呀呀的破門，映入眼帘不是他記憶中破舊但乾淨的屋子。
餐桌上一片狼藉，打翻了的酒菜散落的到處都是，甚至還有一隻不知道從那裏跑來的野貓躲在牆角啃食着早已沒肉的雞骨，當發現葉如城望着它，野貓發出嗚嗚的叫聲，彷彿生怕葉如城搶了它的骨頭。
那夜他破例沒挨打，因為爹爹喝醉了，爹爹躺在破舊的棉被上，吐了一次又一次，噁心的味道充斥着小小屋子，葉如城想逃離，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去哪裏。
見到他，爹爹沒有像往常那樣憎惡他，爹爹卻哭了，眼角都是淚，爹爹說對不起他，自從生下他之後，就沒讓他過一天安慰日子，他不知道一直很內斂的爹爹為何要說這些。
他本想將所有家財變賣，只求族長給兒子一個求見天境宮長老的機會，但是……
葉如城知道不喝酒的爹爹為何喝的伶仃大醉了，娘親在昏暗的燭光旁抹眼淚，籮筐翻落在地上，一地的針線團滾的到處都是，不知何時漏風的牆角又鑽進了一隻野狗，野貓就這樣嗚嗚的撅着鬍子跟疵着牙的野狗在牆角對峙着。
他知道爹爹一生都過得很苦，他多想不淘氣，他多想跟那個他一直憎惡的人說，其實每天我過的都很快樂，但是……
那天天境宮來招徒，是葉如城在烏石城過的最快樂的一天，爹爹又穿起了他結婚時的才穿的錦袍，他又變賣了珠寶，給葉如城做了一套只有族長的兒子葉扶羽才穿得起的錦袍，那天高大的爹爹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那是葉如城記憶中爹爹葉行風第一次背自己，他就像一個快樂的孩童趴在葉行風背上，爹爹的形象也開始在他心中變的高大起來。
“如城，爹爹背你去看神仙，看完神仙咱們就要離開烏石城啦，到時候就沒人欺負咱們嘍！”葉行風說完背着葉如城跑的飛快，顛的葉如城緊緊的抓住葉行風的肩膀樂的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