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由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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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夫人生了,生了!”這個消息傳遍了凱家,而我,卻沒有一男半女。優整天在婉茹房中流連,我會有孩子嗎?
鏡中的女子,描了長長的眉,眼角抹了些許紫楦花瓣製成的淺紫色,唇上頰邊上了淡淡的胭脂,一下成了另一個嫵媚嬌艷的尤物。我微微一轉眼睛,竟從鏡中看到了妖嬌的萬種風情。這是精靈的特徵,可以妖艷如魅,也可以清純如水。
今天,我會恢復我精靈身份!!!
“大夫人青萱失蹤了!”凱優不想違抗父命,來找我了。
他拭拭額上的汗,疲倦地嘆口氣,若不是今日與待從走散,哪裏要走此遠的路。前陣子似乎還有林間小徑,這裏連路的影子都沒有了,草長至膝,走起來甚是費力,還好月光皎潔,這才隱隱看見遠方一間小屋,先去歇歇腳也好。
又不知走了多久才走近那小屋,卻見一紫衣女子在屋前草上凌空而立,不知是妖是仙。
他戰戰兢兢地不敢靠近,那女子卻回頭瞧向他藏身處,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緩緩落下,風韻若仙子臨凡。
他努力鼓起勇氣,大聲喊道:“你,你是仙是妖?”
那女子就是我,但凱優沒有認出我。
我決定換個名字:““沫憐見過公子,妖也是我,仙也是我……”
清幽柔美的語聲似雨後山間松下的溪泉,悠悠流過。
“你好,我要找我的夫人……”他尷尬笑笑,“不知道姑娘你……”“別找了,她已回娘家了,我是她的親戚!”“那有勞姑娘轉告!”
月下山間,松木為屋,糾纏在小小窗上的紫色蔓幽草呈着寒意的藍,鬱郁在草間開着的銀白色的月見草嘆成淡淡的清香。那自稱沫憐的女子便在這片銀白月藍冷香間。
迷路,借住,成就一對神仙眷屬。
書中自常是這樣寫道,他又何必免俗呢?
優真是風流呀,我卻不願看他的風流。
驀然,我嬌媚地笑了。眼波流轉,盼顧嫣然,一笑,傾城。我抽出案上的刀,狠狠地刺入他的胸膛
鮮血,流出。
枕席上洇着揉碎的鳳仙花瓣,女子的皮肉上,亦沾了點點的紅漬,襯得腰際一段乳白,紅紅白白的甚是驚心。骨節厚大的男子的手攏住這一截繞指柔,摩挲着,他已汗透,她卻清涼無汗。
溫香軟玉!他喃喃說,我只願牡丹花下死,做個風流鬼罷了。她的唇微微開啟,不知這嘆息,是求饒,或是讚美。她一聲聲地喚着:好人,我的好人……她微笑着,說:甘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
她忽地渾身一凜,臉上露出驚愕痛楚的神情,面容扭曲。她痙攣着,抽搐着,額上冒出冷凝的珠子,惺惺的,倔強挺直的軀體萎綿下去。她哽聲**,不一會,遂頹然傾卧。他接着她,柔聲說:“快活么?”卻見她嘴角一小縷鮮血。
他驚悸,狂呼:“妙兒!今今!……”攀過她來檢視搖撼,見她頸上插着一枚小飛劍,劍尖簪入脖肉,血涔涔地滲出,脈似尚未全斷,然而血噴涌的速度加劇,周圍瀰漫了腥甜的氣息。玉人已殞,回天無力。
范恆痛極,一時心肺俱裂,魂魄散失,如被人凌空擊了一掌,噩噩暈去。
范恆醒來時,恍如隔世。
眼前綽綽的人影,定睛看時,卻並不相識。那老嫗手執一盞參湯,殷勤服侍。士源只作家下的奴婢,亦無心起疑。渴極,吞咽了幾匙。
猶覺心口痛不可當,卻不知是何緣故。前塵舊事,渺不可追,人只混混沌沌,如復歸造化之初。他眼前白茫茫一片,快要想不起愛的人笑起來是什麼模樣。心痛雖減,然而記憶里捉不緊她的影,他終是不舍,遂將參湯潑翻了。
那老嫗亦不怒,只嗔道:“痴兒不悟!”
范夫人就找了我當他的小妾。
枕席上洇着揉碎的鳳仙花瓣,他揉着我的身體,笑說:“能與你在一起,死也無憾……”“別這樣!”我捂住他的嘴,“不許你這樣說!”
本以為,好日子能過再久一點,可皇上看到我,愛上了我。他,就想把我送出。
“你走吧,這輩子,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卑鄙小人。”我怒罵。
入宮?去服侍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男人?
長長的紅的隊伍,圓圓的紅的燈籠,悠悠的紅的花轎,婷婷的紅的嫁娘。紅紅的,映滿了整個深巷。我就要走了。
我那寬大的紅袍散落在地上,凝住了歲月流逝,隱映出綺艷的桃花女兒。
他走到了我的背後,簫聲嗚咽,是未完的曲子。
他攔腰抱起我,輕放到床上。床頭一片白蓮的瓣連同他的唇探近我的唇邊,清幽的味道,卻瞬息融化。
你為什麼不笑?他問。
我不會笑了。
他總愛憐的說,告訴我你要什麼。世上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只要換你的一次微笑。
他的確給了我一切。後宮佳麗三千,卻用所有的時間寵着我一個。這一寵就是十年。
終於有一天,被廢棄的皇后的兒子手持利刃闖如我的桃花宮。他正在為我插簪。沒有任何防備,他的血濺滿了我的菱花鏡。
你可以笑一次了么?他仍撫着我的臉。
我笑了,卻流出了紅色的淚。
你怎麼哭了?他為我拭淚。
哭?我哭了?
突然發現,有個東西,我已追求了一個生世輪迴,卻在此際打破。那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