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黑水玄蛇
他端着弓箭減緩呼吸,完全不敢輕舉妄動。從進入幻境空間修鍊以來,他見到過許多不同的凶獸,也和許多不同的凶獸戰鬥過,但那些凶獸沒有一隻能與眼前的水蟒相媲美,不管是體型還是實力。從被它殺死的黑鱗巨鱷身上便能看出這一點。
南宮軒璘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等待,等着水蟒進食,只要完成進食,便是它最虛弱的時候。
很快巨鱷在水蟒的纏繞中徹底死亡,水蟒慢慢鬆開巨鱷的身體,張開血盆大口開始進食。從巨鱷的頭部開始,一點點將其吞入腹中。南宮軒璘看準時機一躍而出,在水蟒剛剛完全將巨鱷吞入腹中的時候放箭。黑色羽箭閃電般刺向水蟒碩大的眼睛。
當,黑色羽箭刺在水蟒堅硬的鱗片上被彈開。南宮軒璘尚未落地便悶哼一聲倒飛出去。他口吐鮮血,仰躺在草叢裏抬起頭來看,水蟒悠然的看着他,巨大的頭顱旁遍佈花紋的粗壯蛇尾輕輕搖動着。
“好恐怖的反應能力,這條水蟒絕對不簡單,竟然在完成進食后還能如此輕易的抵擋住我的攻擊,並做出反擊。”南宮軒璘心裏發苦,“頂階凶獸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水蟒慢慢舒展身體,朝南宮軒璘爬去。看清水蟒接近三十餘米長的身體后,南宮軒璘心裏一沉。這條水蟒絕對已經開始進化了,普通的頂階凶獸不可能有這樣的體型。
他突然明白了過來。以這條水蟒的實力,恐怕在自己剛靠近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水蟒之所以沒有任何錶示,是因為以它的實力根本沒把南宮軒璘放在眼裏。
“好狡猾的凶獸。”
南宮軒璘咬牙翻身而起,同時開弓射出三支羽箭。黑色羽箭盪開草叢,越過極短的距離分別刺向水蟒的雙眼和頸部。水蟒不屑的揮動長尾,在空中留下一串模糊的殘影。三支羽箭被蛇尾攜帶的巨力掃斷,散落到沼澤地里。
另一邊南宮軒璘在射出三箭后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逃跑,一晃就到了十幾米外。
“嘶......”水蟒嘲笑似的發出一陣長鳴,搖動着身體追出去,速度之快竟是南宮軒璘的十數倍。
“混蛋,吃了那麼大一條鱷魚,竟然還能爬這麼快。”南宮軒璘回頭看了一眼,呲牙低吼。
吼聲剛落,南宮軒璘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陷落到泥沼里無法動彈。
“倒霉,忘了沼澤地里還有泥沼這東西的存在了。”
南宮軒璘苦笑,扭身開弓,弓如滿月。咻,破空聲尖銳如布帛撕裂,黑色羽箭刁鑽的刺向水蟒的眼睛,但結果卻沒有絲毫改變。水蟒悠然的揮舞蛇尾,掃斷羽箭。
它繞着南宮軒璘遊動,冰冷的豎瞳里不含一絲感情。南宮軒璘暗暗運轉元力,準備作最後一搏。水蟒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蛇尾移動,狠狠地橫抽向南宮軒璘的頭部。南宮軒璘雙臂交叉在身前格擋,元力外放形成一層紅色光幕。
轟,咔,光幕破碎,南宮軒璘臂骨斷裂,整個人在巨大衝擊力的作用下從泥沼中脫離,倒飛出去摔在水草叢中。他艱難地爬起來,一連吐出數口鮮血。水蟒吞吐着蛇信乘勝追擊,蛇尾再次橫掃,風聲鼓噪。
南宮軒璘眼前一黑,從幻境中脫離。他劇烈的喘息,頭痛欲裂。水蟒最後的蛇尾抽擊力量大得難以想像,疼痛感強烈得像是把他全身的骨頭都敲碎了一樣。
在幻境投影的光幕上,南宮青清楚的看到了南宮軒璘的死亡。他在水蟒最後的抽擊中粉身碎骨,完全是最慘烈的死法。
“實力差距相當懸殊啊。”
南宮軒璘盤膝坐在幻境空間中央的地上,面無表情的臉蒼白而沒有生氣。
“你太莽撞了。”南宮青走進幻境空間,居高臨下的看着南宮軒璘訓斥,“那條玄蛇的實力無限接近半靈獸,你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我知道,可發現這點的時候已經逃不了了,所以只能做殊死一搏。”南宮軒璘低着頭沒有看南宮青,或許是因為那個男人的緣故,他討厭別人居高臨下的看他。
“你沒看過《獸靈譜》嗎?”南宮青奇怪的問。
“沒有,從記事開始我就一直在修鍊。與修鍊無關的事,他不許我做。”南宮軒璘語氣冷淡,“九爺爺只教了我識字。”
“原來如此。”南宮青恍然,“怪不得你會主動去挑釁那條玄蛇。”他想了一下,從虛靈戒里取出三本厚厚的皮質書籍,“之後的幾天不用修鍊了,先把這幾本書里的內容記住吧。”
南宮青把書遞給南宮軒璘。三本書分別是《獸靈譜》,《器靈志》,和《萬靈榜》,每本都有半掌多厚。
南宮軒璘接過三本厚實的書後眼前一亮,這些都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有了它們,他至少能知道這個叫萬靈大陸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千姿百態,又是如何的千奇百怪。他渴望自由,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雖然不知道那個有朝一日會在什麼時候來臨,但至少現在這些書能讓他窺見一些外面的世界的風景。
“謝謝。”南宮軒璘真誠的點頭道謝。
“不用謝我,我們是師徒啊,師父本就要負責教徒弟的,況且這些書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只是幫你多長些知識而已。”南宮青微微一笑。
“可這些知識對我來說,就是很重要很珍貴的東西。”南宮軒璘很認真的說,“這麼多年我只知道修鍊,因為他叫我修鍊,所以我就什麼也不管的修鍊,連命也不管的修鍊。我不反抗,因為我知道那些沒用,我的命運握在他手裏,他要我成為他手裏的劍,我就只能成為他手裏的劍。可是我不想成為劍那種沾滿血腥的東西,我只想離開這裏出去看看外面的風景,那是我渴望的自由。”
南宮青默默的聽着南宮軒璘的一字一句。
“五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他,他送了我這身衣服。灰色戰衣,代表着家族旁系,他不承認我是他的兒子,所以我只能住在那座破舊的小樓,只能努力修鍊。九爺爺教我識字后,我想去家族的藏書樓,心想在那裏應該能看到一些外面的事。可是我穿着這身衣服,沒資格在家族府邸里隨意走動,我連藏書樓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我知道的東西都是九爺爺告訴我的。”
南宮軒璘面無表情,語氣里聽不出悲傷或是怨恨的情緒。他平靜的訴說著,像是在講另一個人的故事。
“有一次我鼓起勇氣告訴他,說我想要幾本書。師父,你知道他怎麼回答我的嗎?他說,等有一天你換了這身衣服,我會給你。”
“呵呵,換了這身衣服。聽到這句話之後我才終於明白了,原來他從來都不曾把我當作他的兒子,我只是他訓練用來殺人的劍,他左右着我的人生,左右着我的命運,甚至左右着我的生命。”
“我只是柄還在打磨的劍,沒資格要求什麼。所以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跟他提過任何要求。我更努力的修鍊,承受更多的痛苦,好多次差點死掉,但我挺過來了。只有更早的成為他想要的劍,我才能擁有那些我想要的東西。我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得到那幾本書,那些在別人眼裏微不足道的東西,卻是我要用命去換取的。”
南宮軒璘輕輕摸着手裏的書,低聲說。
“他不把我當作兒子,所以我也不會把他當作父親。他給我的東西我已經還了,不止一次。”
南宮軒璘淡淡的說完,開始翻看手裏的書,神色認真而專註。
南宮青看着南宮軒璘的側臉,心裏微微嘆息。阿適,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可知道你的兒子,把你當成了怎樣的人?
南宮家校場,數十座演武台的後方搭起了高高的看台,看台上坐滿了家族的各類掌權者。
正中間的的看台上,南宮韜和南宮闕挨坐在右側,左側則是家族最年輕的長老南宮小月,原本也應該出席家族大比的家主南宮适和其他幾位長老卻不知因為何種緣故而未能出席。
看台前的數十座演武台周邊圍滿了朝氣蓬勃的孩子,負責維持秩序家族護衛把滿臉興奮的孩子們攔在演武台五米開外的地方。而演武台上,一對對少男少女正熱火朝天的進行着比試。
家族大比早在兩天前就已經開始了,參加大比的都是家族的旁系子弟。大比採取小組出線制,將數百個年紀達到十二歲的孩子劃分成四組,以抽籤的方式兩兩對戰,勝者晉級敗者淘汰。每個小組有十個名額,最後出線的四十人將進行積分賽,積分最多的十人才有資格在血脈覺醒儀式中獲得家族的幫助。
人群里南宮哲、南宮岳、南宮山聚在一起低聲討論着。
“有沒有看到那小子?”南宮哲開口問。
“沒有。”南宮山聳聳肩。
“我也沒有。”南宮岳抓了抓頭,“那小子怎麼像是人間蒸發了,這麼久了晨練的時候都不出現,現在連家族大比也不來參加了。”
“那裏還有人監視么?”
“有啊,全天都有人輪流監視。”南宮岳回答。
“就是說那個小子從進了那裏以後,到現在都沒出來過。”南宮哲皺眉,“不應該啊。”
“什麼不應該?”
南宮哲瞟了南宮岳一樣后,壓低聲音說。
“火麟衛的選拔訓練其實充滿了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有性命之憂,但那小子既然能在槍術上與黑教官一較高下,可見不是什麼泛泛之輩,前期的選拔訓練他不可能無法通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