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記 手指（二）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我都對肉質品有些反胃，似乎是那天我聞到的奇特肉味讓我對其他肉失去了興趣。我一看到其他的肉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聞到的肉香。
真想嘗一嘗那鍋子裏的肉啊。
我問過天啟，他姑父的店開張了嗎。
天啟說還沒有，胖子叔叔仍舊在研究他的新菜都快過去半個多月了，這是胖子叔叔研究時間最長的一次。
天啟還說，警察最近在南城大橋下發現了幾具棄屍。經過DNA驗證正是前段時間失蹤的那些人。
至於為什麼要用DNA驗證，因為這些人都被人用殘忍方法大卸八塊了。
犯人殘忍地把那些屍體堆在一起，就像一灘爛肉，骨頭和肉屑混雜在一起，根本拼不成一個人形。
天啟的話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反正這些事不會跟我有關係。
應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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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了，我和天啟走出了學校。
遠遠的，我們就聽見了有人在喊我們的名字。
是誰？
我們轉過頭，發現胖子叔叔正在向我們招手。
“胖子叔叔，你怎麼來了。”我們高興地跑過去。
“我的新菜研究好了，正想找試吃的人呢。”胖子叔叔說。
“還用找嗎，我們不就是嗎。”其實我們一直惦記着胖子叔叔的新菜。
“我就知道你們會這麼說，走，跟我去餐館，呵呵。”
胖子叔叔笑着，我發現他從剛才就一直盯着我看，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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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菜來啦。”胖子叔叔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端着一盤菜。
又是那種香味。
我貪婪地呼吸着，這味道讓我陶醉。
他把菜放到我們面前，我們立馬圍上去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菜。
肉。
這是一盤肉。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肉，它有着紅嫩的光澤，冒着絲絲香氣，誘人心脾。
先嘗一口吧。
我和天啟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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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兒？
我在哪裏？
頭好痛。
我想伸手揉揉太陽穴，可我卻發現我動不了。我混身都被繩子綁結實了，嘴裏還塞着一塊麻布。
我努力回想着剛才情形，我只記得我把那塊肉放進了嘴裏，接着就記不清了。
那塊肉有問題！
天啟呢？
我使勁地轉動身子，發現我旁邊還躺着一個人，應該是天啟吧。
“你醒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胖子叔叔。
“你放心，湯馬上就好了，嘿嘿。”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猙獰的臉，我感到心裏怕極了。
“你一定在想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告訴你吧，讓你也不做個枉死鬼。天啟肯定和你說了我走遍大江南北，嘗盡天下美食。最後。物品發現再也沒有美食能令我心動了。無論我怎麼創造發明都不能令我滿意。可最近我才明白，我只是缺少了一種食材。因為你就算廚藝再怎麼高超，技術再怎麼好，都逃不了現有食材的束縛，改變不了他們的味道。所以，我必須找到一種新的食材。現在我終於找到了，嘿嘿。”胖子叔叔向我走了過來，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感覺自己就像砧板上的一塊肉。
“你知道我找到的新的食材是什麼嗎？我已經很久沒吃肉了，但那根手指的味道還真是鮮美，嘿嘿。”
他吃了那個廚師的手指！
我使勁地向後挪動着，我怕極了。
“害怕了？嘿嘿，對，我是吃了那根手指，可是你剛才不也吃了那種肉，怎麼樣?味道如何？不過我在裏面加了點佐料，希望不會影響味道。那可是大腿最鮮嫩的部分哦。”
我剛才吃的那肉。
那是人肉！
我一陣反胃，可是嘴巴塞着，吐不出來。
“這幾天我找了幾個人來做實驗，把他們身體各部位的肉用不同的方法燒煮。到最後我發現，還是手指最好吃哦。”胖子叔叔開始向我走過來，紅色火光照着他發綠的臉，我的全身都在顫抖。
“手指是人體最靈巧的部位，沒想到也是最好吃的部位。因為經常活動，肉質很細嚼起來又又勁道，真是鮮美極了。”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手上拿的尖刀在黑暗中閃爍着白光。
“可我還沒有嘗過小孩的肉，小孩的肉應該是嘴嫩的。其實我這人不太喜歡小孩，不過你放心，我下手會很快的，嘿嘿。”
我想往後退，可後面就是牆壁，退無可退了。
他一把拎起我，解開我手上的繩索，然後把我的一隻手按在砧板上。
“就先從手指開始吧，新鮮的最好吃了，那些放在冰箱裏的，都有股腐臭味了。”
我看到他嘴角不斷地流下口水，眼中寒光一閃。
完了。
我的手！
砰！
一聲巨響，胖子叔叔被撞倒了，我看到他的額角剛好磕在了桌角上，帶過一串驚人的血珠。
撞倒他的人正是天啟，不知什麼時候他把腳上的繩索打開了。
趁着這機會，我趕緊拿下嘴裏的紗布，然後把綁在天啟手上的繩子解開了。
“你沒事吧。”天啟說。
“沒……沒事。”我心中還在後怕。
啊!!
我大叫一聲，我的手指被什麼東西咬住了。
我轉頭一看，咬住我的正是胖子叔叔，他趴在地上，額角流出的血佈滿了他的臉，猶如地獄的羅剎惡鬼。
天啟過去使勁地掰開他的嘴，可他咬得很死，不咬斷誓不罷休。
我痛得熱汗直流，手指上滲出的鮮血流進了他的嘴裏，他全都咽了下去，似乎很美味。
天啟拿起鍋蓋往他腦袋上使勁一敲，他後腦勺又破了一個洞，不斷地冒血，可他就是死不鬆口。
完了，我的這根手指保不住了。
我的手指漸漸地失去了感覺，就在我快絕望的時候，胖子叔叔突然鬆開了口，頭低了下去。
我趕緊拿起手指一看，手指上都是他一個個深深的牙齒印。不過還好，沒有咬斷骨頭。
地上滿是血都是從他腦袋裏流出來的。
“他，他死了嗎？”看着滿地的血，我心裏顫顫的。
天啟走過去把他趴在地上的臉轉了過來，然後對我說：“沒有，他只是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我看着他的臉，帶着一個滿足的笑，難道手指真的這麼好吃？
我把流血的手指放到嘴裏。
鹹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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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後我和天啟都在醫院住了好幾天，徹底的清洗腸胃。因為胖子叔叔給我們吃的那肉早已經腐爛了，害我們鬧肚子。
在醫院的那幾天，我一想起我吃過那肉，我就一陣反胃。而且，我一看到肉，不管什麼肉，都不舒服，就算現在我也留下了後遺症，很少吃肉食。
胖子叔叔被搶救過來了，警察們找到了他藏在餐館冰箱裏的那些他割下的肉，準備不久后久起訴他。
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后，我和天啟又回到了學校，因為這次經歷我成為了同學們的焦點。
天啟不喜歡出風頭，就由着我說得天花亂墜。
不過無論多重大的事，日子久了就會被人遺忘。
後來，天啟告訴我，胖子叔叔在被起訴的前一天自殺死了。據說他自殺的那天晚上，他一根一根地咬斷自己的手指，並且嚼碎了咽下去。當獄警發現時，他剛好咬斷了自己最後一根手指，大叫着好吃，然後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死了。據說是指甲卡住了他的喉嚨。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其中一根還留着他的牙齒印。
“天啟。”
“什麼事？”
“你實話跟我說，你吃到那肉的時候你覺得味道這麼樣。”
天啟想了想，然後說：“聞着香味我是感覺那東西應該很好吃，可我現在回想起來，那東西很噁心，透着股酸味。”
天啟說著吐吐舌頭。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可胖子叔叔為什麼覺得很好吃？”
“或許好吃的並不是那肉。”
“那是什麼？”我問。
“他的貪慾。”
就在這時候，我們看到校門口站着一個人，用力地向我們招着手。
我清楚地看到。
他，沒有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