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奴,嵐

第二章 女奴,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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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是有人住的,茅草屋前晾的那件灰白老舊袍子就能夠說明茅草屋中住着人,而且還會是個女人,一個年邁的老女人。袍子的大小,袍子上精細的補丁都是在說著,巴掌大的老舊茅草屋中住着一個老女人。

一個老女人能夠住在竹林中一處巴掌大的茅草屋中,這會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奴隸中也是有女人的,作為一名女奴隸,能夠生活在這種美好的環境下,那將會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至少,她已經完全屬於自己,她不再是奴隸,她還活着。

她還活着,這是一種多麼可怕的奢望。她還活着,這是連真正的東西都會嘲笑的存在。

那個她,她已經只存在記憶中。

與她在一起時,不,應該說與她同為奴隸時,他們同在過一輛馬車上。不同現在的是,他們同在一個囚籠中。

該怎樣敘述她,她的樣貌與剛剛夢中出現的那個手握利劍的女子幾乎相同,古銅色的瓜子臉上散發著英氣。夢中女子不同的是,夢中人的臉頰白凈,左臉上更沒有那塊大大的胎記。

大大的胎記,幾乎蓋住了她的半張臉。

作為一個人,看女人時,是會有相貌美醜一說的。

作為一個奴隸,在囚籠里或者說囚籠外看她時,她都是暖心的存在。

奴隸只是東西,奴隸是不懂美醜的。

黑色的夢白色的夢做多了,奴隸才知道,囚籠里她累了倦了身體捲縮的依偎在奴隸的臂膀上時,奴隸的心中就會有踏實、滿足的感覺。要真的用人的話來做形容,被她依偎的那一刻,那就是他們在囚籠之中發生的性。

作為一名奴隸,在囚籠中時,囚籠就是他的全部世界。在囚籠中,她就是他白色的夢黑色的夢之外的唯一色彩。要是非要用顏色來詮釋她,那麼在他的心中她就代表着七彩顏色。

七彩的顏色出現在囚籠里,囚籠中就是一個世界。

被七彩的顏色映照着,臂膀經常被她依偎着,奴隸蒼白色的夢裏就曾出現過她與他自由自在的在囚籠外的世界奔跑。

跑啊!跑啊!自由自在的奔跑啊!他們臉上只剩下相望的笑臉。

自由,他第一次生了想獲得人身自由的想法。

白色的夢黑色的夢給了他想法,更是讓他從她身上看到七彩的顏色后,有了更多的想法。

一個一輩子被關押在牢籠里的奴隸,

他的牢籠就是他的江湖。

有一天他翻出了牢籠,

天下就是他的江湖。

[九道山莊],是一個非常大非常大的莊園。[九道山莊]有多神秘,[九道山莊]在江湖上有何地位,[九道山莊]具體有多強大。作為一個奴隸是不會在乎這些的。有了更多想法的奴隸只知道莊園很大,他有了更多逃跑的機會。

離開囚籠,進入九道山莊后。囚籠外的奴隸,在進入九道山莊的第一個雨夜,尋到了囚籠中的那個她。

奴隸堅決道,“跟我走,我們從這裏逃走。那樣你就能夠一輩子依偎在我的肩頭上睡覺了。”

她臉色拘謹很害怕,奴隸又道,“我有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叫熊淍。相信我,大膽的告訴我你的名字,等到明天太陽出來時,你就能夠依偎在我的肩頭上熟睡。”

“嵐,我叫嵐。”

她叫嵐,她的人,她的處境都如她的名字一樣。如山間霧氣一般,一直都是活在艱難危險的地方。

拉着嵐的手,趁着風大雨急的黑夜熊淍堅定的向九道山莊外逃去。翻過九道山莊院牆那一刻,熊淍內心是異常激動的。儘管身後是有追趕他們而來的護院。

第一次,第二次,……,很多次逃跑都是失敗。

不同的是,多次失敗以後,在逃跑前尋到嵐時,熊淍已是不用多說話了。他向嵐伸出手,嵐就會堅定的將自己的手給他。

每次逃跑被抓都是會被痛打一頓的,每次嵐卻都是毅然選擇跟隨熊淍而去。

可能在嵐的心裏,熊淍的心裏,或者說在這兩個奴隸的心裏,他們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這種默契是苦難所砍斷不了的。而這種默契,在人的生活中已經幾乎不存在了,它能夠存在的地方只會是奴隸身上。

一次次逃跑,一次次加大懲罰力度。

而一旦出現可以逃跑的機會,熊淍都會毅然逃跑。

熊淍這種奴隸,熊淍這種東西,是讓九道山莊內的人十分厭煩的。

那一日,熊淍被九道山莊賣給了他人。

這一日,熊淍的世界完全陷入了黑暗。

熊淍是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

他的名字只有兩個人知道。

一個是他自己。

另一個是嵐。

熊淍的另一個名字是八號。

你可別以為這是某個殺手集團的殺手代號,

這世界的殘酷遠遠不是你想像中的那般美好。

八號不過是王府最近買進府中的十三個奴隸中的其中一個,一號二號三號四號五號六號七號八號九號十號十一號十二號十三號。

熊淍是八號。

走在去往王府的後山路上,熊淍和其它十二個剛買進來的奴隸手腳上都戴着鐐銬,他努力的想着最後一次看到嵐是什麼樣子的。

他最後一次看到嵐,嵐已經沒有什麼樣子了。

她就那麼攤在地上,彷彿手腳都已經斷了,全身都沒有骨頭了,她全身赤/裸,卻看不到一片正常的肉色,那種遍佈全身的暗黑色,你可以想像在這些血跡還沒有干透的時候是怎樣的鮮血淋漓。

她睜着眼睛,看着九道山莊的門口。

九道山莊的門口,熊淍被鎖上鐐銬帶走。

她的嘴蠕動了一下,可能是在叫熊淍的名字吧。

熊淍用手抓着手鐐,這樣手鐐就不會晃來晃去,手腕皮膚的磨損也就輕一點。

手上還好,腳上就慘了,每走一步,沉重的腳鐐幾乎是被拖着前行,他們走了十五天,腳踝早已磨破流血結痂,痂又磨破又結痂……熊一行一共十三個人,都是王府買來的奴隸,熊淍不認識別人……

……

山路崎嶇,山路顛簸。

骨瘦的老馬拉着一板車稻草,馬車上有兩個人。一個躺在稻草堆上頭髮凌亂完全看不清臉的男子,一個膚色白凈一身白衣的俊俏男子。

白衣男子道,“你心中的江湖是什麼樣的?”

他的問話很平靜,他的說話很簡潔,他的語言很直白。

說話平靜、簡潔、直白的人,都不會是一般人。至少不會是奴隸,更不會是真正的東西。

不是奴隸,不是真正的東西。那他就是人了,真正的人了。

在熊淍心裏,他不僅是人,劍在他手他就是人上人。

他只是一個人,一把劍。一把不會低頭的劍。

他向前走着,他握着劍向前走着。

王府那麼大,王府有那麼多會咬人的護衛,卻是沒有一個能夠阻擋他揮出一劍后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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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劍穿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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