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吉兒
方愛麗經營的韓翠斯基畫廊位於紐約切爾西第22大街的一座現代風格的建築里,原本畫廊位於蘇活區,2001年的時候才搬到了新址,愛麗早先曾在這家畫廊舉辦過畫展,但一個偶然的機會讓她發現比起創作她更喜歡去發掘,這讓她更有職業的安全感,於是在朋友的幫助和自己的努力下她漸成為了這家畫廊的經理並取得了畫廊一定的股份,股東會對她的工作很滿意,因為愛麗出色的社交能力幫助韓翠斯基畫廊在上流社會塑造了完美的口碑和相當高的知名度。而義賣會是愛麗最擅長的吸引眼球的招數。吉兒在一年前接手了愛麗的工作,她年輕能幹,而且比她母親知道如何吸引眼球。
就像今天這場氣氛熱烈的大型義賣會,吉兒一直定期組織這類的活動,作品多由畫廊的簽約畫家或被畫廊相中很有潛質但卻還沒有多少知名度的小畫家提供,而所得的款項將全部捐給亞洲的一些婦女兒童權利保障組織。拍賣會的來賓大多是畫廊的老主顧和愛麗的私交甚好的朋友,有金融界的也有娛樂業的,由於皮特的關係,很多網壇名宿也常常會出現在這裏。所以整個義賣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奢華的派對。
“我不能回家,媽媽會殺了我的。”吉兒站在畫廊的走道上,檢視着食品台上香檳。
“但你要永遠躲起來嗎?事情總得解決啊。”說話的是曼兒,她是林吉兒的雙胞胎妹妹,深知姐姐的壞脾氣。她也參加了這次義賣,但她可沒錢買那些怪異的藝術品,她只想趁此機會多結識些富有的男人,她的目標從小就很明確,嫁給有錢人,好在她本身就是個甜心兒,吉兒認為她要是想實現這個目標倒不難。
“我自己都說不清楚該怎麼辦,有些事情說不清楚”吉兒叫來了一個侍從,讓他一定要保證所有的賓客手上的酒水不斷,“我告訴他們我不想嫁給馬特了,但是他們誰都不相信。”
曼兒沖她做了個鬼臉,顯得很可愛,她拿了一杯甜百利,隨意地掃視着畫廊的大廳,在門廊處發現了她姐姐的前未婚夫,於是她捅了捅吉兒,讓她朝那邊看,吉兒回頭望了望馬特,立刻扭回身子,似乎要刻意保持距離。
“你後來和他好好聊過嗎?”
“不,沒有,我該怎麼聊,難道說:你好,馬特,我不想和你結婚了。”
“你都已經和別的男人上床了,這事兒已經明擺着了。”
“閉嘴!你這個壞丫頭。”吉兒有些氣急敗壞的沖妹妹叫了起來。
“你才是壞丫頭呢。”曼兒咯咯笑了起來,她扭過頭,讚賞地看着馬特高挺的身材,那身藍色的休閑西裝穿在他身上真是絕了,這傢伙有部分俄羅斯血統,但在曼兒看來他更像個吉普賽人,瞧他那頭亂蓬蓬的捲髮,就和出門前根本就沒有照過鏡子一般,但即使這樣他的還是驚人的英俊。曼兒不明白吉兒怎麼可以放棄這樣一個人間尤物。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和他還有可能再做夫妻。”
“噢!謝謝了!”吉兒尖刻地哼了一聲,“我才不要呢,為一個男人穿兩次婚紗本身就是種詛咒。”
曼兒歪着腦袋瞧着她的姐姐,半開玩笑地說:“那把他讓給我吧!”
“什麼?”吉兒迅速地轉過身,一臉震驚地看着曼兒,“你說什麼?”
“別緊張。”曼兒哈哈笑了起來,她撫摸着吉兒的手臂安撫着這個還未從驚嚇中緩過神的女孩,“你的未婚夫太有吸引力了,他英俊、可愛、得了冠軍還被女友拋棄在了教堂里,還有什麼比這更有新聞價值嗎?和他在一起太有曝光率了。不過我看得出來,你喜歡他,不管你嘴上怎麼貶低他你還是喜歡他。”
曼兒親了親她姐姐,像只招搖的蝴蝶般走開了。
吉兒看着妹妹的背影,有些懊惱,曼兒似乎總能一下說中她的心思,這個丫頭就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對她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而她卻從來弄不清曼兒到底要什麼,這真不公平,難道她非得是雙胞胎里笨的那一個嗎。她心不在焉地走回到了主餐枱的旁邊,突然意識到還有很多事要做,還有很多客人要招呼,她注意到了馬普爾夫人正站在一幅丙烯顏料人物畫面前駐足,便打起精神主動走了上去。
“很有衝擊力,是嗎?”她微笑着對馬普爾夫人說,馬普爾夫人轉動着手指上碩大的寶石戒指,看起來很同意吉兒的話。
“你覺得我將它掛在新買的山頂別墅里怎麼樣?”
“那將會完美之極。”吉兒贊同到,她去過馬普爾夫人在山頂的新別墅,為她送新到的畫作別冊,這是個大買家,喜歡用前夫給的贍養費來投資藝術品和房地產,吉兒喜歡她,因為她的白髮很好看。
她從馬普爾夫人身邊走開的時將那幅畫作的標籤翻成了紅色,馬普爾夫人已經決意要買下它了。吉兒非常滿意自己的收穫,優雅地和身邊的客人打着招呼,她的助手這時走到了她的身邊,低聲提醒她發生了點小狀況。
“艾米麗·柯爾騰昏倒了。”
“什麼,你叫醫生了嗎?”
“已經派人去找了,她現在在您的辦公室里,我讓麗亞在照顧她。”
“做的對。”吉兒命令她的下屬呆在大廳里,自己走向了辦公室。
伊安冷冷地看着那個靈巧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她看上去遊刃有餘,頗為自在,那鵝黃色的裙子像是片彩雲從他身邊飄過,眼神在他身上輕輕掃過,像是用羽毛輕輕撩撥了他的心尖。
輕浮!他恨恨地想,但是目光卻仍就停留在了那個身影上,她看上去稍稍有些不同,也許是頭髮的原因,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將原本利落的短髮藏進了一頂時髦的長假髮里,但不僅僅是這外表上的變化,一定還有什麼地方讓伊安在覺得熟悉的同時又覺得陌生。這種疑惑令他一直看着吉兒,目光一刻也沒離開她,他的這種執著似乎逗樂了吉兒,她也回頭瞧着他,手上的酒杯輕輕搖晃着,彷彿在對他施着什麼魔法,令他不由自主走向了她。
“我原以為再次見面你會對我冷眼相看呢。”他走到她的身後,裝作隨意地欣賞着牆上的作品。
“我們見過?”吉兒扭過頭,沖他溫柔地笑了起來,“這不可能吧,不然我一定會記住你的。”
她笑盈盈的雙眼讓伊安突然有些不安起來,這的確是同樣的臉,但卻並不是同一個人,在林吉兒的臉上,絕對不會流露出這樣溫柔的神情,尤其當她見到他時,就算她能忍住不尖叫,也一定會像兔子一樣逃跑的。
“我們做過的可比見面多的多。”
面前的女人微微吃了一驚,她瞧着他,毫不掩飾自己興緻勃勃的勁頭兒。
“你一定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吉兒吧。”她溫柔地對他說,那美麗、矜持的笑容一直沒有從她的臉上褪去,這種微笑彷彿是天生嵌在她的臉上的,如此自然合襯,“事實上,我是溫柔、善良、純潔的那個。”女人將一隻白皙的小手伸向了伊安,這令他突然想起了在東漢普頓別墅里發生的那一幕,相似的人做了相似的動作,也許還會有相似的危險,他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但仍舊將手伸了過去。
“我是伊安·桑頓。”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樣的自我介紹着實有些尷尬。尤其是他發現,面前女人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種猶如老鼠見到奶酪般的驚喜神情。
“這麼說,”女人的眉毛高高挑了起來,有些興奮地小聲叫起來,“你就是和我姐姐上床的那個男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