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決生死
3
有些人喝酒越喝越清醒,雖然說話已經大舌頭,心中的痛苦卻尤加強烈,楚惜材就是這樣的人。
水明月當年離開他的痛苦,現在彷彿再次降臨。他有不好的預感,這次較量將是生離死別!
“霍兄弟,你的劍底遊魂招數真的能夠躲開秋夜的攻擊么?”
“我不知道,只是上一次確實僥倖迫得他不敢貿然出手。”
“嗯,可惜明月不會!”
“其實,道理很簡單,只是人很難做到,就是在兵器快刺中要害的時候滑過,這需要長時間感覺的培養,到後來,你不需要看,就能感覺到什麼時候躲開最合適。”
“我有些明白了!就像躲飛鏢一樣。”楚惜材喝了一大碗酒,然後拉着霍知命道:“你隨我來!”
他們來到了一塊空地,楚惜材給了霍知命一把飛鏢道:“你全往我的身上打過來,用最狠的速度和力道。”
霍知命相信楚惜材的能力,當下飛鏢齊發,楚惜材的身上果然如長了眼睛,迅速地躲過。令霍知命驚駭的是,一把飛鏢打在了楚惜材的肩胛骨上!
楚惜材大笑,叫道:“果然如此!”說完這話,突然滑了下去,摔在地上睡著了。霍知命心驚,奔過去發現楚惜材只不過是喝醉了,這才感到放心。
別人都以為楚惜材醉了的時候,楚惜材卻悄悄離開了。
在別人的眼裏,楚惜材從來沒有這麼醉過,已經睡了一天一夜。
當別人感到不對的時候,楚惜材已經找到了秋夜。秋夜並不難找,這樣特別的人,只要被人看上一眼,就彷彿見到了鬼魂,令人終身難忘。秋夜要赴七天之約,畢竟不會走得太遠,他一定會在一個隱秘的所在積攢自己身上的陰氣。
楚惜材沒有多打聽,已經有人告訴他,他的男人三天前出去採藥就沒有回來。楚惜材料想這人見過秋夜,已經被秋夜殺死了。楚惜材果然在一個隱秘的所在找到了秋夜,面前有一個死人,一刀斃命,死前沒有痛苦。
楚惜材跳在秋夜的面前,魁梧地如一座山,一股氣勢如巨石壓來,秋夜心中震驚。
“你既然找到了我,為什麼不偷襲我,我畢竟沒有發現你!”這是殺手的思維。
“我替水明月出頭已經破壞了規矩,我不想再破壞一次。”楚惜材不是殺手,他是君子,不會背後下手。
“千面飛鏢楚惜材!果然不凡!”
“我不會用飛鏢的。”
“那麼你只用拳頭?”
“這已足夠!”
“可我不想跟你打,你不是殺我兒子的仇人!”
“如果你想為你兒子出頭,你就必須跟我打!”
“為什麼?”
“我為心愛的女人出頭!這理由充分吧!”
“很充分!”
“那麼就不要說了!”
“好!”
“無論我們誰勝誰負,都不要再找其他人的麻煩!”
“好!”
楚惜材下意識摸了一下肩胛的手帕,那是水明月親手包紮上的,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在裏面。
“你受傷了!”
“無礙!”
“我們改天吧,我同意你為她出戰。”
“不行,只能今天。因為她不會給我出戰機會!”
“那你不是來送死的?”
“哈!你錯了,如果沒有這手帕,也許我會沒把握,但是現在有這手帕,我們的勝負不可預知!”
秋夜多少有些懂得,有些人會因為愛情的力量發揮巨大的潛能。他惡狠狠地盯着肩胛的手帕,上面還有一點血紅,令他生厭。
秋夜的刀是兒子生前用過的刀。小小殺手想必第一次殺人,還沒來得及得意,已經喪生。
刀彷彿在風中哭泣,又彷彿積攢無數仇恨,冰冷的刀光收在秋夜的手裏,恍若隨時要吐出。
楚惜材攥緊雙拳,鎖骨鎖緊。
繁茂的枝頭一些敗葉落下,陰影零亂。遠山在樹木的遮掩下看不見。
楚惜材小心地吸了一口氣,令胸口膨脹起來,感覺自己就像一座山,而對手秋夜就像一個棵高大的樹。這是個很奇怪的比喻,山原本感覺自己高大,但是被樹踩在腳下,樹就感覺自己傲立於世,比山說不出的偉大。而這邊的山和那山的樹,誰也不知道誰更偉大一些。
楚惜材虎吼一聲,已經開始出招了,他不願意等待,更不願意后發於人。
秋夜感覺這機會等得太容易,雖然這個時候是楚惜材體力最充沛的時候,但也是他最不警惕的時候。
人專註於進攻的時候,以為進攻是最好的防守。這卻是秋夜下手的最好時機!更何況楚惜材太自信了,肩胛骨的傷痛無論如何掩飾,還是讓鎖骨神經跳了一下。右手的拳頭明顯停滯了一下,這就是秋夜看到的機會,一個常人看不出而殺手眼裏巨大的破綻!
冷刀無情,已切入楚惜材的胸膛!伴隨骨頭碎裂的聲音!
4
血順刀鋒而下,楚惜材的身體發冷。手指劃過插入胸膛的刀,說不出的輕鬆。
水明月尖叫了!
柳星虹尖叫了!
兩個女人看着冷酷的刀差點暈厥。
楚惜材大笑,一隻手指向遠方,身體如巍峨的山。
兩個女人順着楚惜材手指的方向,看到秋夜仰躺於地,周圍血色染紅,顯然剛才口中噴出了大量的血。
是被楚惜材的雙拳擊中!
“我贏了!”楚惜材大聲咳嗽着,兩個女人瘋狂流淚,生怕那把刀激射開去,鮮血洶湧而出。楚惜材感覺胸口發緊,靈魂已在別處。
兩個女人小心攙扶,悔恨與淚水充斥雙頰。
“咳咳,原本沒有勝算的,但秋夜被我欺騙了,我故意傷了肩胛骨,就是要賣個破綻給他。一個人要是有大的缺點,別人往往會忽略他的小缺點,所以秋夜看錯了我致命的弱點,讓我有機會出手,只可惜我躲飛鏢的功夫雖然好,卻躲不了人手中的刀。”
飛鏢的軌跡不會變,而刀的軌跡卻會變!
秋夜瞬間明白上了當,明知道已經來不急,還是將切向動脈的一刀刺入了胸膛!雖然偏離了心臟,楚惜材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可怕的一刀,它能夠感到這刀彷彿從心臟旁劃過!
楚惜材終於下了決心,從胸口拔出刀,血從胸膛緩緩流出。
水明月和柳星虹手忙腳亂地附上了金瘡葯。
“霍……兄弟呢?”
“他早晨去找諾蘭了,諾蘭走了。蠢材,你不要說這麼多的話!求你。”
“沒事的,咳,也許死不了。明月,現在好了,我一直怕沒有機會再跟你說話,可是老天畢竟待我不薄。”
水明月早已經悔斷了腸子,大聲哭道:“不要說了,你的心意我都懂,我什麼都答應你!其實我的心意你也一直明白!”
如果上天要跟你開玩笑,他會不停地跟你開玩笑。這是霍知命想的。
霍知命感覺自己招架不住了。
霍知命沒有想到諾蘭會突然離開,而楚惜材生死未卜。
諾蘭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張字條,那個姑娘畢竟還是那麼倔強,就像當初離家出走一樣,這一次她選擇離開霍知命,說要回家了。霍知命這才發覺,有些事情應該早早說清楚,當女人小氣的時候,男人應該像一個勇士一樣厚着臉皮讓女人開心起來。否則往後的任何事情的細節,都會讓她產生誤會和積怨。諾蘭誤會了霍知命和柳星虹的關係,越來越懷疑宿命的安排。
她終於還是選擇離開,憋在心頭不敢證實,不是諾蘭的性格。
字條後面道:“祝你和柳姑娘一生快樂,不必找我。”霍知命的心剎那收縮。
傻子豆豆也跟着離開了,這多少令霍知命感到安慰,有他在身邊,諾蘭也許會安全些。然而突然又不無擔心,一個功夫再高的傻子,他畢竟是個傻子,大多數時候是個負累。
楚惜材的傷口惡化,人事不省,眾人痛不欲生。
霍知命已經顧不得諾蘭出走,到處為楚惜材求醫問葯。
郎中見了楚惜材的傷口,均搖了搖頭,嘆道:“能夠活這麼長時間,已經是個奇迹。想要起死回生,只有華佗再世了。”
“我就不信這世間沒有比華佗更厲害的郎中!”水明月不甘心,所有的人不甘心。
蝶小樓道:“我倒是知道有個名醫有起死回生的醫術,人稱鐵神醫,只要你出得起診金,就一定請得動他。”
水明月大喜:“你怎麼不早說?你知道他在哪裏?”
“我以為這傢伙體壯如牛,根本用不着,誰知道這麼不禁打。鐵神醫,我自然知道,否則上次那麼深的傷口,我為什麼能好?當然是有他配的金瘡葯,可惜都用光了。”
“那麼還等什麼,快帶我們去!”
“哼!我說過,他的診金很貴!”
“多錢?多錢都可以。”
“你們有么?想必把你們賣了也攢不足,銀子三千兩!”
“三千兩!天哪,他是郎中么!”柳星虹氣急敗壞道,“帶我去,讓我揍他一頓,什麼都好辦了。”
“對,最好把他揍死!”蝶小樓拜了她一眼。
水明月感到失望:“難道我們求他也不成么?”
“如果可以,天下人豈不是都去了。他為何要叫鐵神醫,那是說他像鐵公雞,少了一文錢都不行,並且鐵石心腸。”
眾人均感泄氣。
霍知命猶豫了一下,突然叫道:“有辦法,我們能出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