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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種生活,一種是燃燒,一種是腐爛。
何必跟福五這兩口子如今天各一方,這過的,也不知誰在燃燒,誰在腐爛。
福五在那邊“遭殃”時,何必正在南太平洋的一個島嶼上,大溪地島。
大溪地島。我們熟悉這個名字,是因為一個叫高更的人和他曾經在那裏的生活。《月亮和六便士》說,高更拋棄所有不顧一切來到這個小島,然後畫起了這裏的少女。大溪地少女相對而坐,素色的小花簪在髮際靜靜地散發著芬芳。這樣的生活一過就是12年。
因為南太平洋島嶼的地理位置,這裏四季溫暖如春、物產豐富。衣食無憂的人們常常無所事事地望着大海深處凝思,這種憂鬱或是悠閑的狀態一般都要維持整個下午,然後是日落,然後是天亮。陽光跟着太平洋上吹來的風一同到來,海水的顏色也由幽深到清亮。他們管自己叫“上帝的人”,我們管那裏叫“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何必如今就在那裏過着他23歲生日。
何香送給他的禮物是一架Sentori58R。這是一款搭載沃爾沃柴油發動機的豪華遊艇,為兩位畢業生的作品設計。它的整個外觀設計均受到汽車設計的啟發,具有四門跑車的風格。
何香抓得住兒子的喜好。Sentori58R是一款非常漂亮的豪華遊艇,一共設置了三層甲板。其遊艇長度為18.5米,排水量為28噸,所需的動力是有沃爾沃的Penta柴油發動機來提供的,這一發動機的輸出功率為715hp(約合533千瓦),最高速度可達到30海里(約合56公里)。
看來,何必很滿意。他在上面招待了他的朋友們。
這些,都是倫敦上流社會有名的紈絝子弟,有些甚至臭名昭著。他們跟何必很鐵,都是和他五六年甚至是十年以上的同學兼玩伴。
“何必,去年你讓我們送你了一頭大白鯊,今年你要什麼。”說話的叫湯姆唐納。他和何必有十年以上的玩齡。
這小子仗着富豪爸爸庇護,調皮搗蛋無所顧及,人稱“可怕的湯姆”。他用了六年,換了三所學校才將高中念完。即使是上大學,也完全是依靠雙親向校長施壓,才沒有被開除。
“就是,你還是直說,免得我們送了,你又不滿意。”這個叫亨涪雅齊。比剛才那個有出息的多。這孩子掙錢有天分,可也叛逆得叫人頭疼。連他老爸都告饒,“別說他23了,就算他只有13,我也管不了他。”
“何必,你說呀,”
“何必。”
大家都望着他。此時何必正盤腿坐在位置上看書。
一抬眼,“我想要什麼你們都願意送?”
眾人不做聲了。別人這麼說你可以哄過去,何必這麼說,你哄得了他?他要你送命你也送?
“嘖,怕什麼,我就是要你們一個人給我學聲驢叫。”缺不缺德!別個還是真心對他撒,他這樣毀你——少爺們可是面面相覷,臉色都不好起來。
何必又開口了,到像在感嘆,
“咳。老們的感情還是不深吶。你們知道我們中國魏晉朝有個叫王粲的,他有個愛好就是喜歡聽驢叫,但體弱多病的王粲不幸於盛年而逝,終年僅41歲。當時的太子曹丕和王粲是好朋友,他對王粲的死感到非常悲痛,王粲被親朋好友安葬在洛陽東郊外。大家傷感一番之後,曹丕對大家說,‘王粲先生平生最喜歡聽驢叫,現在就要永眠於此。我提議大家每人在他的靈前為他學一聲驢叫,以此向他的亡靈告別。’說完,曹丕到王粲的靈前,神色莊重地學了一聲驢叫。————看看,這就是真感情。”
“那你又不是要死了,你要死了,我學一百聲給你聽。”亨涪雅齊譏誚地說,
何必也不生氣,手攤下來,頭仰躺在沙發背上望着天花板,像在回味,自言自語,
“我對小五就夠情深。她喜歡聽小狗叫,我天天睡覺前都會學小狗叫給她聽——-”
“小五?”
眾人都疑惑,沒聽過這名字咧,可何必還在回味,
“我的小五可有先見之明了。她總抱着我那張醜臉叫,‘你的臉比陳世美還美,你的眼比諸葛亮還亮,你的情比關雲長還長,你的諾言比孫悟空還空!’呵呵,她都說准了不是嗎——-”
眾人都愣了,他們竟然看見何必蒙上了眼睛,“我想小五了——-”
等何必再放下手,望向他們時,依然那雙清澈見底,要人命的眼睛。
“呃——呃——”
每個人真的在他跟前學了聲驢叫!
何必樂壞了。大神也是言出必行,他終於想起他老婆了,那就肯定要回去看看鳥。
事實上,當亨涪雅齊他們知道何必竟然一年前已經結了婚,那震驚———當然要跟去看看這位何必願意娶回家的女人咯。
當天下午他們就飛回了武漢。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歲月就像一條河,左岸是無法忘卻的回憶,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華,中間飛快流淌的,是年輕隱隱的憂傷。
何必以為,短短分離不足小半年吧,那條“歲月的河”怎麼就湧現出來了?而“隱隱的憂傷”竟是屬於我的?
看,那是我老婆,她叫福五,臉上的小雀斑分明,淡水色的一抹嘴唇,總彎起憨地不象話的笑,有時候彎度大了,就是飛揚浮躁的神氣,好像“老子家有人在中南海”般仗勢欺人。當然,這種笑沒多少人見得着,小五愛玩小聰明,總想在人前扮淑女,懂事滴淑女,所以,這種笑,只有在她老公面前才展露,————卻,她現在這是笑給誰看?
她的眼睛像個瞎子一樣戴着墨鏡,老實乖乖坐在水池邊,耳朵里還塞個耳機,腳一敲一敲在打拍子————
那個男孩兒是誰?
她仰起頭來就那樣笑給他看?
男孩兒蹲下來,蹲在她跟前。左手端着一個小保溫桶,右手拿着根瓢羹,吹了吹,湊到她嘴邊。她乖乖地一口包一口,腳還在打拍子。————好像吃夠了,瓢羹再遞上前時,她眉頭皺,頭一偏,男孩兒還要喂,她頭偏的更厲害,男孩兒無奈放下保溫桶。然後拿出紙巾給她擦嘴———她的手呢?!
何必坐在車裏默默看着這一幕。他的好朋友們也默默看着這一幕。都想,在中文裏,這是不是叫,紅杏出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