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困獸（上）
天又大亮，一夜未眠，即便能借用碧水亭泉水解乏，她的雙眼也已疲勞過度。而閉目斜躺在泉水中，即便內心要與睡魔抗爭，她依舊要儘可能讓精神保持在高度警惕狀態。畢竟，時而會有探子來報，時而會有宗內事物處理。
更重要的是，她在等人。
她相信，若花海將她的話轉達於其他人，她所拿出的誠意，必定能為她帶來有誠意的人。
大半個時辰后，在察覺到，有一位形色慌張的姐妹正向身後亭子趕來。
彩鳳平靜道，“所為何事？如此慌亂？”
簡單向彩鳳請禮后，黑衣女子急道，“鳳姐，藥婆傳話過來，半個時辰前，黃金道的人在百花池附近出現。”
黃金道的人在百花池出現？也僅僅是出現？
輕嘆一聲，彩鳳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黑衣女子退去后，徐睜開眼，彩鳳自語道，“看來，我是真的累了？”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黃金道的人之所以會選擇在白日行事，多半因為黃金道背後有王權支持。看來，有些事，只有親身體會後才會有更真切的感受。”
泉水中的彩鳳自言自語，卻也等來了風的迎合。
一股強勁的風，從她身後亭中襲來，一個平靜的聲音便也自風中響起。
“人的想法總會有對有錯的，如果一個江湖人的想法里沒了對與錯的存在，那麼他一定是置身事外的高人。”
輕笑出，彩鳳搖頭道，“貴客登門，有失遠迎。”
“你會在此等我，我又會在此出現，寒暄的話便沒必要多說了。”
彩鳳不由苦笑道，“我們好像還沒這麼熟？”
來者道，“我們這種人，彼此太熟悉並不好。畢竟我們心裏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彩鳳很欣賞來者的看法。畢竟，他們心裏的那個故事，有些部分可以講給世人聽，有些部分可以講給身邊人聽，整個故事卻只能講給死人聽。
又將疲乏的雙眼合上，彩鳳道，“你來尋我，你心中是否有疑問？”
向前邁了兩步，側坐在涼亭的石桌旁，來者道，“彩鳳，黃金道有何種力量，你很清楚……”
“清楚又如何？不清楚又如何？”
打斷了來者的話，彩鳳又冷道，“你我心知肚明，如今他身負重任，楚地大權待他執掌，世間宵小又有幾人敢向他下殺手。”
來者道，“王權背後，的確存在着各種爭鬥。可你也很清楚，黃金道直屬王權。吾王所向，吾身所往。”
“是嗎？”
彩鳳質問道，“殺妻之仇，奪愛之恨，步步伏擊。危機四伏之際，昨夜，卜鷹卻又被秘密召回。如此，我該如何相信你。”
卜鷹的離去被彩鳳直接點破，來者眼中也的確掠過了一瞬的驚色，他道，“換做往日，若得知黃金道中存在異己，我必然會將所有暗子找出，將其誅殺。”
也是覺得聊不出什麼好的結果，彩鳳道，“慢走，不送。”
起身，向著身後樓中望去，他方才道，“君王戰器問世，又有何意？”
君王戰器四字一出，彩鳳也是動容。見狀，他繼續道，“明爭暗鬥的時候，一個人所思所想，又豈會如愛恨情仇那麼簡單。在無法將對手抹殺掉的時候，便只能靠繁多手段制衡對手。”
他嘆聲道，“你這是在賭博啊？”
彩鳳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在沒能看清楚這次對手的真面目前，我只需足夠多的殺敵手段。”
“如此，我便也無話可說。”
離去時，他又朗聲道，“彩鳳，今次，黃金道所有暗影助你！”
那人離去后，彩鳳一身濕漉漉的來到木樓二樓。
立於窗前，望向遠空，熊淍平靜道，“麒麟劍是一件君王戰器嗎？”
走到桌前，將茶水添上后，彩鳳方才道，“麒麟劍並不是君王戰器，想要得到君王戰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若是君王戰器出現，又是出現在我的面前。你不會有所懷疑嗎？”
來到熊淍身旁，將一杯茶水遞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一副小女人模樣的彩鳳道，“聖天宗的人會為你而來，殷醫一脈又怎會沒所圖謀的接近你。以我所知，殷醫一脈內鬥激烈，殷公子很少過問俗事，像如風在楚地的謀划，也只算她個人所願。重要的是，一直有人在暗中打壓殷醫一脈的人。”
彩鳳道，“幾日來，我也想了很多。過往，為了能在楚地立足。明面上，北方殺客一直利用共同利益牽制各方勢力。而眼下，只要我們能夠把握好一切有利條件，並非不能給暗處的對手致命一擊。”
熊淍平靜道，“怒火攻心訣是你何時所得。”
將桌子上竹簡捧起，彩鳳道，“昨日，有人將這部心訣交予外出的姐妹，只留話說，此物可助我。而怒火攻心訣的出處，無法追查。”
彩鳳追問道，“此心訣對你有用嗎？”
這時，熊淍選擇了沉默。二人間，突然陷入了安靜。有些事發生的太突然，有些蹊蹺的事不得不讓人去猜想。
無奈，彩鳳道，“魔淵深處，在達到九天神曲第十天的那一刻，我心生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能夠在餘生伴你左右。你知道，我不會加害你的。至於，怒火攻心訣的出處，我心中的確有猜測。”
彩鳳繼續道，“邪聖宗、邪天宗，皆源自聖天宗。當年聖天宗因打造君王戰器生了變故，落了個邪宗之名。多年來，為了給聖天宗正名，邪聖宗、聖天宗之輩也算各施手段。邪聖宗一直在努力打造正義之器，邪天宗則想通過修行方式為煉器正名。”
熊淍道，“這麼說，怒火攻心訣必然是出自邪天宗。”
彩鳳搖頭道，“黑木這些年，除了煉器，在所創煉欲劍訣方面也是進步不小。邪聖宗、邪天宗、葬劍山莊皆有嫌疑。”
“葬劍山莊？”
彩鳳點頭道，“我知道暗河與葬劍山莊之間淵源頗深，但當年葬劍山莊的崛起，卻讓很多人忽略了他們師出何處。”
熊淍道，“聖天宗和葬劍山莊之間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