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峰迴路轉
8月18日晚,專案組再度舉行案情分析會,對面臨的情況進行了分析研究。偵查員殷賢銘提出了一個觀點:當初,如張少珍那類少有文化、追求虛榮的妓女,獲得一個自己非常滿意的從良機會,能夠嫁給一個有錢人,那應該是一樁天大的喜事,所以,她肯定會對“雅秋館”的其他關係較好的妓女說到這件事。
我們何不去找當時在“雅秋館”的妓女了解一下?這個觀點獲得了眾人的一致認同。
於是,次日,偵查員根據民政局那本冊子上的記載,分頭尋找以前在“雅秋館”待過,現因妓院被取締而由**安置謀生的那些前妓女,向她們了解關於張少珍從良嫁人之事。
這一步走成功了。受訪對象中,有三人是張少珍以前的小姐妹,她們都知道張少珍從良的情況:她並非屬於那種明媒正娶的嫁人做小,而是給一個姓辛的有錢商人做地下情人。
那個商人給了她一套房子,讓她待在裏面,平時的吃穿打扮零花錢什麼的都由辛某提供,辛某則時不時去那裏過個夜什麼的。用現在的話來說,張少珍是做了辛某的“金絲鳥”。
那麼,這隻“金絲鳥”的窩築在哪裏呢?
這個,那三位誰也沒去過,只聽說在台東區洮南路一帶。這也好辦,通過派出所去查摸就行了。
當天下午四點,專案組獲得信息:張少珍獨自住在洮南路的一幢公寓樓內。於是,五名偵查員立刻一齊出動。
趕到那裏一問公寓門房老戴,說有這樣一個業主,是一個單身女人,好像沒有工作,有時一連幾天待在屋裏不出門,有時忙忙碌碌一天要出出進進多次,還時不時有人來訪。不過,最近已有多日沒見過她了。
偵查員稍一商量,決定進入張少珍的住所去查看。門房是沒有業主住所鑰匙的,於是就請來一個鎖匠將房門打開了。進門一看室內景象,偵查員心裏頓起疑竇:廚房裏的一個小鋁鍋里,剩下的半鍋米飯已經發霉;卧室桌上的1951年枱曆,停留在8月3日上。
卧室的床頭柜上,一盒已經開封的上海“冠生園”生產的“燕子太妃”奶糖赫然入目,打開蓋子,裏面的糖果包裝紙跟劉巧玲交給專案組的那六張屬於一種式樣。
偵查員於是就讓鎖匠打開了所有的抽斗、櫥門鎖具,檢查下來,發現主人的金銀首飾、現鈔存摺、貴重衣物之類均未動過。於是問題就出現了:從飯菜發霉、枱曆未翻動過的情況看來,張少珍已經出門多日未歸了。她去了哪裏?為什麼如此匆匆忙忙地出門?
從掌握的證據看,她在8月3日下午是去太平路應家往中藥里投毒的。她的投毒行為當時根本沒有人發現,警方也是這兩天才掌握的,所以她在下手之後應當是沒有必要驚慌失措地立刻扔下一切逃竄的。
這個女人在其住所留下的痕迹似乎透露着一種不祥的預兆!專案組長汪風帆想了想說:“看來現在我們要對這裏進行正式搜查,小宋你下去一趟,給派出所打個電話,請他們過來一兩位同志,如果有需要帶走的東西,可以先封存到派出所。另外,要他們帶一些蓋上公章的封條過來。”
事後想來,幸虧汪風帆有這個念頭,否則專案組接下去的工作將會變得非常麻煩和艱難,因為馬上就要出現打草驚蛇的後果了。
這幢公寓裝有一部電話機,就在底樓門房間裏。小宋下了樓,在樓梯口拐彎處看見從外面來了一個男子,走進門房間,向門房老戴詢問着什麼。老戴還沒回答,看見小宋剛好下樓,就向他招手。
小宋當時還不知運氣來了,快步走過去問有什麼事。老戴指着那人說,這位同志是張小姐的表兄,說張小姐把鑰匙交給他讓他來拿一點兒東西。小宋定睛一看,那人大約三十三四歲,戴着一副眼鏡,穿一件中式對襟絲棉襖,一副文弱書生打扮,看樣子很像一個教書先生。對方見小宋打量他,遂開口詢問:“這位同志是···”
小宋說:“我是公安局的……”底下的話還沒說出來,就發現對方眼裏掠過一絲驚慌的神色!
對方定定神,說:“我是張少珍的表兄,她委託我過來拿點兒東西。您是公安局的?是來公寓樓執行公務啊?”
小宋點頭:“我們奉命來查看張少珍的住所!”
對方神色倏變,稍一愣怔后馬上欲往外走,嘴裏說著:“哦!既然你們在執行公務,那我就不打擾了。”
這人當然已經沒法離開了,被小宋一把揪住:“別走!跟我上樓去!”
其他偵查員沒想到小宋去打電話竟然揪了一個人上來,汪風帆一聽情由立刻伸手:“鑰匙呢?”
接過對方顫顫巍巍交出的鑰匙,一聲令下,“銬起來!”
從這個倒霉鬼身上搜出一個工作證,表明這人名叫袁昱,是台東區“紅星小學”的老師。他再三聲稱自己是好人,至於跟張少珍的關係···汪風帆打斷說,既是好人,那你就說一下自己住在哪裏吧。
袁昱只好說出了住處。其時,汪風帆已經斷定這一幕的背後肯定隱藏着什麼問題,於是,立刻給市局打電話要求派車過來,押着袁昱前往其住所進行搜查。
這一搜查,整個專案組為之震驚。在袁昱家的閣樓上,竟然搜出了美國製造的收發報機一部和一支****、五十發子彈。
隨即將袁昱押往市局突擊訊問,袁昱交代自己是國民黨“國防部保密局第113潛伏組”成員,負責報務,兼帶干一些組長交辦的雜差。
至於該組的其他成員,他不清楚,向他直接下達指令的是“113潛伏組”少校組長牛漢峰。牛漢峰的公開身份是“雄山糧行”的老闆,地址是市北區海泊路229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