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亂墳冢變故
亂墳冢這邊風平浪靜,除了不時波散過來的山勢靈韻漣漪外,整個亂墳冢宛如尋常荒郊野冢一般靜謐,不過除了李燈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察覺到亂墳冢深處傳來的那股子躁動,形似泉涌一般在亂墳冢百丈地底翻騰,好在這處亂墳冢不是尋常地域,因此旁人只能細微感知到亂墳冢深處的動蕩,但卻察覺不到任何從冢中流瀉-出來的氣息。
在亂墳冢地底深處,那個打穿半個王城的張帖兒此時並不輕鬆,不可累計的遊魂齊聚一穴,即便是張帖兒這種級別的兵家修士也難以招架,畢竟大象也扛不住蟲蟻的啃食。
好在張帖兒天生便親近古戰場遺址,手中又有幾座煉化的小型古戰場,即便他此時深陷亂墳冢深處,也應該是塊難啃的硬骨頭,那些幾近沒有靈智的遊魂一時半會而還啃不下他。
那位祭出一枚敕山印的國師直到現在還沒有施展出狠辣的手段,其中原因之一便是寄希望張帖兒能夠依靠自己的手段打穿這座超級古戰場遺址,一來這樣可以砥礪張帖兒的修為,助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二來張帖兒若是真的打穿了這處超級古戰場遺址,就相當於張帖兒以一己之力撕裂了鎮子的一道隱形的堅固防線,紅燭鎮的底蘊根基受創,接下來自己陣營中的道家修士便可像施展移山填海的術法一樣,或徹底將紅燭鎮摧毀成廢墟,或直接以移天換地之法,將鎮子搬離到摩雷觀,一舉煉化這些遊魂。
前提是摩雷觀觀主願意將那座臨江道觀開放,並且施展雷法鎮壓這些遊魂。在雷法一途上,這位國師自認為整個疆域內極少有人能夠與那位老觀主一較高下,唯一一位能夠與其掰掰手腕的人,現在剛好處在自己的對立面。
其實按照氣運的說法來看,這位摩雷觀老觀主應該是承了老掌柜的情,摩雷觀老觀主崛起之路不過四五百餘年,在老掌柜沒有隱世之前,這位老觀主在雷法上的造詣只能說是剛剛嶄露頭角,並不如何讓人感到驚艷。但是自從老掌柜隱世不出之後,這位老觀主在雷法上的修為可謂是摶風扶搖一日千里的大好局勢,摩雷觀為何會遷址坐落在這處偏僻的山脈,心甘情願的鎮守紅燭鎮?!不就是老掌柜身處其中么。
氣運流轉,很多情況下並不是有緣者得之。
近水樓台先得月,只憑本事抓取,不然也不有收攏氣運這一說法。
再說了,就算是有緣者得之,摩雷觀老觀主的次序也是極度靠前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摩雷觀老觀主算是接過了老掌柜的衣缽,屬於一脈相承。
對於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的兩人,皇室也不加阻攔,畢竟他們摸得清楚這位老觀主的脾性,除了在對待溫裕的態度上外,對待任何事物可謂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的主,因此他根本不會在乎這些蛛絲馬跡般的情分。
這位國師直到現在都沒有採取凌厲手段摧毀鎮子、救出張帖兒,其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同時也是出動那個醜陋的鬼面老嫗和同意張帖兒只身前來目的。那就是這位國師希望張帖兒能夠將這處古戰場遺址也就是那處亂墳冢打穿,如此一來,那些戰靈便再沒有立錐之地,到時儘是捉鬼鳥的盤中餐腹中食。
溫裕扭頭看了一眼李燈,身旁的少年面色平靜的讓溫裕感覺到可怕,這個名為李燈的少年讓溫裕覺得他如紅燭鎮的其他“人”一樣,像極了一具沒有感情的活死人。
溫裕悄悄運轉神絲,窺測李燈當下的心境,由於李燈並不是修者的原因,因此也就沒有心境壁壘可言,溫裕輕而易舉的便能突破那道心境防線。
有時候面容上的色彩可以強裝出來,可真正讓溫裕感到可怕的地方是少年的心境竟然平靜如一汪湖水,波瀾不驚。
溫裕轉頭望向天際,這處地域,能如李燈那般面色平靜的,唯有那位高擂戰鼓的老掌柜,即便是連自己的師父,那摩雷觀老觀主面上都隱隱掛有一絲驚懼。
對於自己的師父,溫裕可謂是了如指掌,就是一個只會窩裏橫的老傢伙,在前不久這群身份尊貴的道人來到摩雷觀時,師父他老人家那一臉的惶恐,真的不能再真了。在溫裕進山前,老傢伙千叮嚀萬囑咐,千萬莫要與這群身份尊貴的道友起了衝突,一定要忍氣吞聲,夾着尾巴做人,你看師父,平日裏多囂張跋扈,可這群道友到來后,不一樣唯唯諾諾的跟狗一樣搖尾乞憐?!又說什麼人家是皇室認可的正統道脈,後台硬,實力強,底氣足,咱們只是一個被“流放”的小道觀,家業小,根基薄,骨子軟,連讓這群道友強龍不壓地頭蛇的實力都拿不出來,咱不忍氣吞聲,還能讓這群身份尊貴的道友忍氣吞聲不成?!
在進山途中,溫裕總算見識了師父口中所說的這群道友實力究竟是怎麼個高法,一手四時雷便能嚇的對方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這種貨色要是脫去那層“宗門外衣”行走江湖,九條命估計都不夠用的,至少在他溫裕這裏,不夠用!
溫裕收回心思,又看向李燈,臉上明顯有一抹惱怒,這就是老掌柜讓他帶出山脈之人?!
要不是知曉老掌柜的脾性,溫裕都覺得老掌柜是在侮辱他。
一個毫無感情、修行資質平平的廢物,帶出去就能在紛亂的世道中活下來?
這時李燈突然轉過頭來,即便是見到了溫裕那一臉怒容,少年臉龐上依舊沒有任何情感起伏。
李燈輕聲問道:“這位大哥,有沒有香燭燈盞之類的物品?”
溫裕冷哼一聲,“誰是你大哥?我溫裕從來不與…人稱兄道弟。”
本來溫裕是要說從來不與沒有感情的人稱兄道弟,不過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李燈沉默了下來,這個不經世事的少年對於人性其實所知甚少,也就不太懂別人的喜怒哀樂,這麼多年,少年其實只被老掌柜罵過,黃祿那個老頭,對他從來都是展現出性格溫和的一面,有時候殷泓對他會有不耐煩的情緒,可說到底也沒有過怒容相向,更多的是無聲的關心,那個說書先生更不必說,李燈跟他最多的交集便是閑來無事的時候坐在售燈鋪子後面聽他說書。
少年自然不知道,這十幾年孤苦平靜碌碌無為的他,就在不久前,剛剛經歷了一場人生中最詭譎的大考,那場僅僅只是幾字之言的大考,卻決定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若是李燈的回答出現了一絲紕漏,少年便會當場斃命,而且還是老掌柜親自出手,就像當年親自出手斬殺那個“他”一樣,不會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而後老掌柜會親手毀了整個紅燭鎮,包括黃祿、殷泓、說書先生以及那張王座和那盞天上燈。
好在李燈應付了過來。
大考的題目很簡答,由黃祿擔任考官,老掌柜、殷泓,說書先生在隱秘處靜靜聆聽,只問了一個問題,要不要從售燈鋪子轉投到請錢鋪子?
就這一個問題,卻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因為這些苟延殘喘多年的老傢伙哪怕背負亡國滅種的罪名,也不願意再次看到棄兵戈就降痛心場景。
見到李燈沉默下去,溫裕也就沒有再咄咄逼人,溫裕雖然性情暴躁,但極少會展現出咄咄逼人的一面。幾天前,即便是看不慣那個自稱小陽真人的道友,在小陽真人服軟之後,溫裕也就作罷,可莫要誤以為是溫裕忌憚小陽真人的宗門,他溫裕從來都是打過了再考慮後果的主。
在摩雷觀老觀主的一眾弟子中,脾氣暴躁的也有不少,可越是隨着修為的精進,對於外界的接觸越多,越是收斂起了暴躁的脾氣,變得束手束腳了起來。唯獨溫裕,無論外出遊歷多少次,遊離多遠,脾氣是一點都沒變。
也許這就是那老觀主衷愛溫裕的原因吧。
一個雷法如此登峰造極的老觀主,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讓人低眉順眼的存在,凈培養出一眾軟骨子弟子,不像話。
而且,軟骨子是根本不可能承受住他這一脈雷法摧殘的,越是後期,便越會顯露出弊端。
其實這老觀主這些年為了挑選衣缽傳承弟子頗為不易,由於自己的修為太過於高深,便導致弟子的地位水漲船高,容易讓弟子心生傲慢,目空一切,由着暴躁的性子來,最終走上歧路。
在這方面,這老觀主可是吃過大虧的,在溫裕之前,老觀主曾經在一座距離這裏千萬里之地的雷澤地域尋到一位比溫裕天賦根骨還要出眾的弟子,不過後來卻是因為驕縱不羈的性子,最終在雷法一途上走入歧途,在一次至關重要的破境中身死道消。
也就是自那之後,這位老觀主廣為流傳的事迹一夜之間煙消雲散。說到底還是老觀主的身份和縱容害了他,在發乎本性這一事上,老觀主監管力度不夠,從而導致了心愛弟子的隕落。
現在在外界已經沒有人敢再流傳這位老觀主的驚人事迹了,哪怕是身居要位的王公貴族也被皇室下了死命令,誰敢多說一字,一日之內,白骨盈門。修者之間若是膽敢在背後嚼舌根子,舉頭三尺有沒有神明不知道,但是一定會有一個銀髮老人前來問罪,掘地三尺也會將這些逞口舌之快的人殺干抹凈。
大宗大派誰不知道這老觀主已經把溫裕當成衣缽傳承的弟子對待了?誰敢給老觀主找些許不痛快,那老觀主可不是將其打哭這麼簡單了!
歸根結底,老觀主是不想溫裕再次重蹈那位師兄的覆轍,發乎本心是最好。
見到李燈沉默,溫裕臉龐上怒意漸漸消散,他自然知道紅燭鎮裏的一些規矩,雖然與外界有些懸殊,但終究也能算是一脈相承下來的。
香燭燈盞是祭祀必須之物。
溫裕冷不丁的說一聲,“還算是有點良心。”
然後也不廢話,從懷中掏出一炷香,以手指捻燃,遞給李燈,說道:“去廟裏,外面人多眼雜,我既然答應了老掌柜,你就算只是一具屍體我溫裕也會把你帶出山脈,但既然他把一個活人交給我,我就要把你活生生的帶出去!”
李燈輕輕道了一聲謝,接過那盞輕煙繚繞的香炷,走入廟內。
破廟內有一尊半尺多高的龜裂泥塑土地像,因為久無香火供養的緣故,這尊不起眼的土地像早已被風化的斑駁不堪。泥塑像腳下,是一座雙捧大小的青銅質地香爐,香爐中還有一截燃盡的香炷,這是前不久溫裕為了召喚老掌柜點燃的。
廟內十分簡潔,連個供奉香火的貢案也沒有,那座微微泛着綠銹的香爐便被擱放在了神像腳下的坐-台上。
其實原本這個制式為土地廟的小廟觀是有貢案貢台貢品一應俱全的,既然廟內擺放了泥塑,自然也會有小神靈坐鎮其中。
只是不知為何,原先坐鎮此廟的神靈被老掌柜給拘殺了。後來無論多少神靈落定在這座廟內,都毫無疑問被拘殺,其中包括最後一位,佛家神靈,也被老掌柜給拘殺。
眾所周知,前朝舉國信佛,佛教是前朝的正統宗教,按理說老掌柜對於佛教神靈不會下此毒手,至於老掌柜為何要拘殺祠廟神靈,無人知曉,後來這座廟觀也就破敗了下來。
李燈進入廟內,沒有將手中的香炷插入香爐,而是雙手持香,恭敬的站着。
在空無一人的廟觀內,少年終於是流下了眼淚。
就像今年的藏錢祭一樣,淚流滿面。
摩雷觀老觀主腳踏虛空,繞過後三山,降落在破廟前。
老觀主到來后,溫裕頭也沒回,說道:“小老頭,你來湊什麼熱鬧?!”
老觀主回答道:“想你了,來看看你不行?”
溫裕點點頭,“行啊,等回頭回到觀里,我再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
老觀主老臉一僵,慌忙擺手說道:“千萬別。孝心孝心,貴在有心而不在行動,你能有這份心意,為師就已經很知足了!”
溫裕依舊點頭,熾然電光仿若一大片絢爛瑰麗的火樹銀花景觀倒影在溫裕的瞳孔中。
老觀主輕輕轉頭,看向情緒不高的溫裕,說道:“老掌柜的畢生心血,真不打算去拿?為師不會介意的,無論你拿了誰的傳承,你終歸還是我的弟子。”
溫裕也是轉過頭來,衝著老觀主搖搖頭。
老觀主無可奈何,總不能把他往雷池中一丟吧,最終只能無奈嘆息。
溫裕說道:“我知道老掌柜選中了我。也不是我溫裕如何自卑,若是日後在雷法上沒有走到讓自己滿意的地步,會讓老掌柜覺得自己瞎了眼。更不是我溫裕心高氣傲,看不上這道傳承。而是我覺得他的傳承應該惠及天下人,我知道老掌柜的過往,他不屬於這個鎮子,因此他的傳承也就不屬於這裏,不屬於我。”
老觀主便不再勸說,一道傳承而已,不要就不要了,而且關於老掌柜的這道傳承,這老觀主到現在還摸不準到底有沒有什麼別的謀划,畢竟這位前朝戰鼓手最擅長的就是在細微之處施展長遠之計。
萬一這道傳承與那戰鼓手一脈有羈絆呢?難不成日後讓自己的弟子去給別人敲大鼓不成?
老觀主拍着胸脯說道:“不就是一道稀疏平常的傳承嘛,以你的福緣來說,這都是毛毛雨,以後只會比這更多!退一步說,就算畢生再無遇到機遇的可能,你不還有為師呢嘛,為師在這跟你保證,師父的傳承絕對比這更磅礴深厚!”
溫裕翻白眼,說道:“你就放心吧,我以後絕對絕對會機遇不斷,至於你的傳承,還是留給眾位師兄弟吧。”
這老觀主急了,伸着伸出指向溫裕,笑罵道:“天下皆知你師父雷法冠絕一國,咋就唯獨你不信?”
溫裕沉默了一下,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問道:“小老頭,師兄弟們都傳我是你的私生子,你真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老觀主一跺腳,“你是我爹!我是你的私生子!”
溫裕想起一事,在遊離途中,聽聞過不少鄉野百姓咒罵過自己的師父,指名道姓說他凈干一些傷天害理的事,這讓溫裕一頭霧水。
溫裕這才說道:“那為何在我遊離途中,會有這麼多人咒罵你?”
這下給老觀主氣的不行,直接一甩袖,“爹!我走還不行嗎?”
說完,老觀主氣哼哼的大踏步離去。
溫裕小聲說道:“小老頭,這次出山,我給摩雷觀帶一個人。”
溫裕也不管他聽沒聽見或同不同意。
就在溫裕剛剛要抬頭時,亂墳冢突然出現了異樣,一股肅殺的陰寒之氣由亂墳冢向外席捲而出。
溫裕慌忙轉頭望去,只見整座亂墳冢驀然升騰起滾滾黑煙,黑煙的濃郁程度幾近液化,若不仔細看去,會讓人誤以為是漆黑的九幽之水從地表涌了出來。
整座亂墳冢已經被一陣罡風繚繞,沙石攢聚,枯草橫飛,那些低矮的小土墳此時宛如一座座碩大的香爐,不停的向外蒸騰出漆黑的陰戾氣息。
顯然,亂墳冢之下出現了暴動。
溫裕緩緩向後退出一段距離,一邊後退一邊調動起雷法,雷電縈繞體表,嗤嗤作響。他是離亂墳冢最近人,一旦亂墳冢出現不可預知的變故,毫無疑問,他會第一個被波及到,埋葬在這處亂墳冢中的英靈豪傑生前可都是名震一方的存在,即便溫裕一身雷法剛好克制這些邪祟之物,這也不是他託大的理由,因為一個不慎,靈魂都有可能直接被沖成虛無。
老觀主見到這一幕後,面色一凝,藏在銀色道袍大袖內的掌心悄然凝聚出一團明晃晃的雷漿,準備在第一時間馳援溫裕。
在場之人,誰死都可以,唯獨溫裕不能受到絲毫傷害,這是老觀主的行事準則,也是底線。
在掌心醞釀出一團雷漿后,老觀主這才放眼望去,即便是陰戾之氣再濃厚,只要他有心窺看,便會清晰可見。
在距離亂墳冢之下幾丈的位置,一襲身裹符衣的身影,漆黑的符衣之上有猩紅的線條流轉,那些篆寫在符衣之上的符文脈絡竟是如無數河流般流淌了起來。
在那道黑影四周,似乎有一處真空地帶,真空地帶以黑影為原心,向外擴張有十餘丈的範圍,十餘丈之外,是一片純粹的攢動的黑影,毫無疑問,那些攢動的黑影就是藏匿在亂墳冢這處古戰場遺址中的殘魂了,而那面十餘丈的真空地帶應該就是張帖兒所掌控的古戰場遺址了!
老觀主微微訝異,真沒想到這個誕生在帝都、生平就沒有打過幾場硬仗的張帖兒居然有此能耐,簡直就是天生的兵陰陽家奇才。
兵家四支,每一支都博大精深,精通一支,便有資格稱祖立教。
尤其是兵陰陽家,一個冠絕四支的存在。
訝異歸訝異,不過老觀主並不認為張帖兒能夠走出這處亂墳冢。在老觀主看來,張帖兒不過是距離地表幾丈,但實際上那是一片獨立的空間,說其為無垠之門和霄靠之野並不為過。
簡而言之,就是找不出破開墳冢的法子,張帖兒便會如凡夫俗子遭遇鬼打牆一般,米粒大的地方都能兜兜轉轉數百年。
而且這處亂墳冢還是一座活着的古戰場遺址,其中艱險困阻,就連老觀主也推測不出個真切。
果不其然,就算張帖兒張開了古戰場遺址作為護持,他的身影依舊或浮或沉或在原地打轉。
不過張帖兒的身形移動的並不快,沒有絲毫的慌亂跡象,想來他應該是在抽絲剝繭尋找破解古戰場遺址之法。
就在這時,張帖兒的身形猛然一滯,而後他無端的抬起那張被黑絲繚繞的臉旁,森然一笑。
老觀主輕輕轉過頭去,看向那位國師。
國師手中抓着一桿紫色大戟,衝著老觀主微微一笑,說道:“陰人過陽,要以肉身、遮陽傘或符籙憑證,陽人過陰,亦要手持符籙,或燃燈燃香為憑。張帖兒之所以能夠在帝國內的各個古戰場內穿梭,並且納為己用,憑的就是這把大戟。”
說完,國師掌託大戟,將紫氣纏縈的畫戟刺入亂墳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