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里)章 黑色幽默

我再次睜開了眼睛。四周依然是那麼的昏暗，我想我應該沒有移動過或離開過。我要找的東西也沒有找到。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失落的靈魂飄蕩在空中，無依無靠。

房間中的那兩個人，你們就多少說點什麼吧，不要那麼沉默。我想如我能大喊，我會喊出這一句的。可惜，我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我在想，我來到這裏到底有多久了。

我沒有感覺飢餓，沒有感覺口渴，甚至沒有時間再流動的感覺。

只是我，什麼也做不了。

音樂聲再次響起，大概又有人打開的音響吧。我根本沒有注意。

隨着音樂聲，他們的交談又開始了。

“楓，喝了紅豆湯怎麼不說話了？”

“……”

“楓，你把相思吃肚子裏去了，我肯定！”

“……”

“楓，他們會在你肚子裏發芽的。”

“……”

“發芽后長成一棵小樹，結很多的果實，然後變成更多的相思，又長成更多的樹，更多的樹又出現更多的果實……”

“夠了！”

羽頓了一下。不過片刻的收聲后，他又開始發言了。“只是個玩笑，別那麼介意。”

“羽，一點都不好笑。”

“那我換一個好笑的笑話。”

“……”

楓沒有回答，羽也許也並不要求他的回答，停了片刻，羽忽然又道：“我差點忘了，你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我能感覺出羽嘴角那邪惡的微笑，似乎諷刺楓會成為他歡樂的資本一樣。

楓沒有答話，也許是不知道拿什麼回擊一般。空氣一下子凝重了起來。我不敢大口的呼吸，生怕讓他們發現我后情況會越來越糟糕。

我的眼睛可能已經習慣了黑暗，我現在多少可以察覺出楓身體的輪廓，能感覺出他大概所處的位置。但是我依然無法察覺羽的位置。難道他也只是個精神體？和我一樣？

我無法找到確切的答案，我連自己本身都顧不上，怎麼有餘力去研究他人的存在呢。

四下寂靜無聲。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樣？”楓忽然開口。

同時，我也開始了側耳傾聽，想從中找出羽的方位。

“那你讓我去試試啊，呵呵。”羽的聲音。

我依然找不到聲音的方向。

“我很好笑吧。”楓說。

“從前有個人，他很喜歡吃蘋果。”羽緩緩的道，“他天天都會吃，一天都不停。而且天天在他的朋友面前蘋吃好多蘋果。”

楓沒有插嘴，只是靜靜的聽。

我也開始安靜的聽。

“有天他的朋友問他，你是不是很喜歡吃橘子？他想也沒想，說：‘不，喜歡蘋果’。他的朋友表情顯得很奇怪，好像不大相信。你知道為什麼嗎？”羽突然問楓。

楓沒有馬上回答，也許在思考。我也開始了思考。

又沉默了片刻，羽又開始了說話：“他的朋友說，那你天天吃那麼多橘子幹嗎？”

……

好冷的笑話。

我似乎以習慣房間裏失去聲音了，所以當現在房間裏又悶不做聲的時候，我也不覺得奇怪了。但是現在，我不能閑着，我必須去尋找出路，我不能就這樣僵在這裏！

我開始環繞四周的飄行，至於為什麼說是飄行，可能是我覺得我的我精神的雙腳根本沒有移動過吧。

門，櫥，電腦台，冰箱，音響，電視，沙發，衣櫃，圓桌，床，化裝台……

我一樣樣的審視過來。

似乎沒發現什麼異常。

只是，音響的唱片夾里，只有JAY的歌曲。

我再次走近了音響，想仔細看看這張可能不存在於世界上的黑膠碟唱片。

JAY，唯一在這個世界中出現過的第三種聲音，我走近這張碟，仔細看着。光線太暗，我根本無法看清。

於是我慢慢閉上眼，用心去想着這在聲音，希望他能給我力量。

蘋果，橘子，不過是代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