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態炎涼

第四章 世態炎涼

“喂喂喂,老趙,你今兒的稅該交了啊。”為首的捕快,叉着腰,趾高氣昂的說道。

“哎唷,官爺,您看,這許多天我都沒賣出去一串糖葫蘆了,今兒賣了一串,這小孩還沒有錢,你看看要不晚些日子再來收錢?”小販點頭哈腰的說道。

“滾你的,老子只管收錢,你賣不賣的出去關我屁事?”捕快說道。

“官爺,您看看,咱們這萬寶城稅收的確太高了啊,這...”

“喲,你這狗東西,還敢說教咱們萬寶的城主稅收得高?你不想活了?”衙役說道。

“不識相的東西,我告訴你,你們交的稅都是咱們城主大人用來保護你們的,好啊,不服的話,滾出萬寶城,我倒要看看,出了這裏,誰還能守護的你們平安?”衙役說道。

“喂,大叔,這怎麼回事啊?”洛月問道。

“哎,這個世道,你看看。”小販搖了搖頭,摸了摸腰間,掏出一個破布錦囊,小心翼翼的翻開裏面的碎布,也只得一串十個銅板。

“官爺,就這些了,小的已經兩天沒開張了,還請給小的留點買米的錢。”小販低聲下氣的道。

“哼,老子管你?”說罷一把抓住小販手中的錦囊,掏出了銅板,踢着底部抖了兩下,看實在沒有銀子了,才將錦囊扔在地上。

“哼,一個窮鬼,還來這兒做什麼生意!還缺三串銅板,我告訴你,明日正午之前,要是在沒有錢,你就滾蛋吧,別讓我在看到你在街上賣糖葫蘆!”衙役拍了拍小販的胸口,湊在他耳邊說道。

“官爺,能不能多給小的寬限兩天?”小販小心翼翼的問道。

“寬限個屁!”衙役笑嘻嘻的從小販葫蘆草垛上抓了三四根糖葫蘆,喂在嘴巴里,吧唧着嘴巴。

“嗯,你別說,這城裏就數這老趙頭的糖葫蘆甜,那些傢伙都是偷工減料的。”衙役一邊吃着,一邊跟身後的兩人說道,也不管老趙,又去下一處生意人那裏混東西去了.

“哎...”小販搖了搖頭,耷拉着腦袋,默默的收拾東西。

“大叔,這怎麼一回事啊?”洛月問道。

“哎,這個世道!”小販無奈的道。

“我看這個城市比我們那兒繁華多了,怎麼你們連生活也成困難呢?”洛月不解的問。

“你也說了,只是看上去啊,這裏,是城市的東城,當然繁華,你去西城看看,全是衣不遮體的乞丐,路上餓死的平民不計其數,恐怕,哎...”小販搖了搖頭,見洛月只是個十六七的小孩,也沒交流的慾望,拉起糖葫蘆樁,又開始了沿街叫賣。

“喂,大叔,你不收我錢啦。”洛月喊道。

“哎,算了,反正也不夠,看你穿着,也不像有錢的公子哥,你走罷。”小販搖了搖頭。

看着小販慢慢的走遠,洛月夜搖了搖頭,看了看這繁華的城市,倒是覺得特別的冷清!

“走吧怡兒,站們去找個地方住下,明兒在走。”洛月對身邊的心怡說道。

“恩恩。”心怡正在解決那串糖葫蘆,嗯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來到一家客棧,掌柜正在櫃枱上算賬。洛月進去打聽了價格,卻發現這裏的價格貴的不得了,相比天香客棧的價格,貴了四倍不止。

“怎麼這麼貴啊老闆?”洛月問道。

“切,嫌貴啊?來來來,爺給你指個地兒,那邊,西邊的地界,哪裏破廟宇啊,破房子什麼的多得很,去那裏睡吧。”客棧老闆不屑的說道,也不正眼看兩人,自顧自的算賬。

“誒你怎麼這樣說話?來着是客你不知道么?”洛月氣道。

“哼,窮鬼是屁的客!”老闆答道。

洛月也不想爭辯,便出得客棧,出門並沒有帶多少盤纏,眼看着才出來一兩天,花錢也不好大手大腳,畢竟也算半個江湖人,倒是也不嫌棄野外過夜,問的地方,便來到了西城。

走了許久才發現這西城,與東城相比,的確是天差地別,東城一片繁華,這裏則匯聚了整個城市的力巴,雜役,乞丐,三教九流,魚目混雜。

看起漆黑的一片,整個地方也沒有人點蠟燭什麼的,東一塊西一塊的有幾處火堆,順着火堆,洛月帶着心怡來到了一個破舊院子。

七八個大漢正在圍着篝火聊天,洛月忽然推門進來,倒是引得幾人詫異的目光。

“幾位大哥,叨擾各位了,小的路過此地,想求的一晚歇息之處。”洛月拱了拱手,對院子裏的幾人說道。

“哦,原來是客人啊,這裏簡陋,我們也不是這裏的主人,你自便吧。”其中一個穿着粗布的漢子站起來說道。

“謝謝大哥了。”洛月道。

便拉着心怡走到院子的裏邊,在一個靠牆的位置坐了下來,拿下包袱,扯出裏面一張薄薄的布條,放在地上,又尋了些穀草,墊在下面,一張簡易的床就搭好了,讓心怡睡在上面,又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心怡身上,自己才坐了下來。

正要出去打點水,可是心怡卻不依,緊緊的拽住洛月的衣裳,怯生生的躲在洛月的身體后,只露出半個小腦袋。顯然這裏人多,有些害怕。

“別怕,怡兒,我去給你弄點水來。”洛月說道。

“不,不去,怡兒怕。”心怡拽住洛月的手越發緊了。

“小兄弟,你年紀輕輕的,還帶這樣一個小姑娘,怕是多有不便吧。”一個漢子看着洛月的方向說道。

“哎,沒辦法,握着妹妹腦子有問題,我此番便是帶她去帝都求醫的。”洛月答道。

開門給洛月搭話那個粗布漢子扔了一個水壺給洛月“小兄弟,別客氣。”

洛月結果水壺,不着痕迹的嗅了嗅水壺,發現並沒異常,才遞給心怡。

“謝謝這位大哥了。”洛月說道。

“沒事,咱們都是苦命的力巴,你肯來這兒借宿,怕也是身家不大好的苦命人,幫幫忙也是應該。”大漢笑道。

洛月打量了四周,問道“大哥,怎麼這個城市東邊這麼豪華,而這西邊卻反而如此荒涼呢?”

“你不知道啊?”大漢問道。

“|我卻是不知。”

“嘿嘿,小兄弟,你可別看這裏這般摸樣,對於邊境的地方來說,卻是極好的地方了,不然你以為會有這麼多商賈大官攤販乞丐匯聚?”另一個赤着上身的大漢也笑着說道。

“哦?這怎麼說?”洛月好奇的問道。

“這裏是夏國與扶國的交界城市,最近這些年,扶國的跳樑小丑屢屢進犯,倒是刀兵不斷,邊境城市戰火連綿,只有這萬寶城主,能保得百姓平安,所以才有這麼多人不斷的湧入啊,這東邊的城市,是以前的本地人,所以各自或是種地,或是經商,倒是皆有富餘,可咱們這邊的人啊,都是跑來躲避戰亂的苦人,有個地方給我都不錯了,還能求個什麼呢?”一個力巴摸樣的人苦笑道。

“那這麼說,這個萬寶城的城主倒是有些本事啊。”洛月說道。

“屁的本事,還不是靠着搜刮我們這些人的油水,每年給扶國的邊境將軍捐軍資,才能換來這短暫的平安啊。”給洛月遞水的大漢說道。

“可是就算這樣,這兩邊城的發展為什麼差了這麼多?只隔了一條街啊。”洛月好奇的問道。

“哎,這說來,也是上代城主的事情了。”

“其實上一代的萬寶城,也是很貧瘠的,萬寶城主看卻是難以拓展,便想到了一個方法,城主集全城的資源,讓極小一部份的人或是經商,或是收地,或建房子,這樣這一部分人都富了起來,這麼一來,這群人帶動了不少的人發財,這確實是讓整個萬寶城發展成為了不輸帝都的城市。”

“後來啊,這城市越來越繁華,倒是也吸引了不少外來人口,人流一大,人口一多,這城市便是越來越富有,所以才會有了東城那邊的繁華景象,至於這西城嘛,便是還沒發展過來的地方,加上這些年躲避戰亂,現任的城主倒是也絕了向這邊發展的心思了,自顧自在東城安樂。”大漢說道。

“這麼說來,上一任的城主倒是很厲害了。”洛月說道。

“是啊,其實若是沒有他,這個城也許還是一片貧瘠啊。”力巴答道。

“那大哥你是多久來的這裏?”洛月問道。

“我?呵呵,說來慚愧啊,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呢。”力巴苦笑這說道。

“啊?那怎麼會這樣?不是先發展的你們么?”洛月好奇的問道。

“呵呵,說來好笑,上代城主夏侯晨倒是一個明君,的確他的發展方針也沒錯,先讓一部分人富起來,再帶動所有的人富起來,可是他沒想到一個問題啊。”力巴說道。

“什麼問題?”洛月好奇的問道。

“為富不仁啊!”

“為富不仁?”

“是啊,這些先富起來的,哪裏還會管我們這些人?我們這種沒有關係,沒有背景的就是現在到了西城的這一批人,為富不仁,這才弄得整個萬寶城富的富的流油,東城的青樓,茶館夜夜笙歌,窮的三餐難飽,倒是諷刺極了。”力巴苦笑道。

洛月無言,是啊,人都是這樣,自己先富了起來,還嫌自己不夠富,這是人的劣根,又有什麼辦法呢?

“到了現在的夏侯言,卻是越發變本加厲,你看看現在東城的稅收多高,瘋狂的壓榨着我們的錢財,就像我們吧,進一趟東城,干一天的勞累活兒,一天能掙他個六七十文,出城的時候光是上稅就得交四十文,你說說,我們不是越來越窮么?”力巴道。

“哎。”洛月搖了搖頭。

幾人有的沒的又閑聊了一會兒,幾人夜乏了,便就着幾塊破木板就睡下了,洛月轉身,看見心怡夜睡的正香,只是手還緊緊的拽着自己的衣服,輕輕的扒開她的小手,靠着包袱,盤腿而坐。

依然是照着原本的功法路線運功,可是無論如何,洛月也無法突破這華嚴決的第三層,感覺自己再怎麼修鍊,自己的丹田卻是再也裝不下一絲的內氣,內氣雖然是全盛,但是洛月知道,就憑自己現在的這點內力,實戰的時候,最多只能支撐自己施展十餘招太極拳,前提是自己不施展太極拳中極耗內功的幾招,譬如白鶴亮翅和如封似閉,這種高階招式只能施展一兩次。

“哎,看來要快些找到突破的法子才是啊。”洛月心道。

華嚴決,便是這大陸上最粗淺的內功,說白了,就是普通人強身健體的一種吐納心法,一般莊稼漢和力巴,都會練這種內功,提高自己的力量。同樣,也是習武之人必練的內功,該功法世間所傳,只有三層,一般習武之人都必須先練這功法到第一層,強化了自己的經脈后,方才能修行其他的內功,這也是給習武之人打基礎的內功,不過一般都只會練到一層,再練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江湖上隨隨便便的一種下九流的內功,練到第一層,也相當於滿層的華嚴決。那些高階的內功甚至只需要修行幾天,便能達到華嚴決滿層的功效,所以這是一種基本的功法,也是一種雞肋的功法。

練了半天,毫無進展,洛月便倒頭睡下了。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洛月都要重複的做,每天都是失敗,洛月已經習以為常了。

次日一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洛月的臉上,洛月睜開眼睛,便看見心怡那張俏臉,離自己的臉只有兩指寬的距離,睜着大大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洛月。

“喂,你幹嘛啊,”洛月一個翻身,推開了心怡,爬了起來。

心怡一張俏臉,看着洛月嘻嘻的傻笑。

“醒啦?”洛月問道。

心怡點了點頭。

“怎麼啦?”洛月好奇的問道。

“嘿嘿,哥哥,怡兒,怡兒肚子餓啦。”心怡傻笑着說道。

洛月摸了摸心怡的腦袋“你這個吃貨,等會兒。”

洛月從包裹里拿出一塊乾糧遞給心怡,自己也掰了一塊,環顧四周,一群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這個時辰,怕是幾人又開始上工了罷。洛月心道。

正帶着心怡準備出發,剛出得院子,便發現前面不遠處吵吵鬧鬧的,不少人圍着一圈,指指點點的在說著什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洛月拉着心怡跑了過去。

洛月擠了擠,卻發現完全不能擠進去,許多圍觀的群眾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

“大叔,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洛月問一個年紀稍大的小販。

“哎,又死人啦,剛才這賣糖葫蘆的老趙,進城遇見了城主的表弟,那人非要連着老趙的葫蘆樁子一塊拿去,老趙死活不幹,可是那城主的表弟可不是什麼好人,整個一個地痞流氓,為了一兩串的糖葫蘆,被那人活活打死了。這不,打死了就不說了,那混蛋說讓站們西城的人長長記性,要讓老趙活生生的疼死,令人將老趙扔到了這邊,正等着他的家人來收屍呢。哎。”那小販嘆道。

“怎麼會這樣?!官府不管么?”洛月吃驚的說道。這光天化日的活生生的打死了一個人,居然就這麼草草了事?

“官府?官府都是他們的人,怎麼辦?窮苦人,沒辦法啊,有道是民不和官斗,窮不與富爭,這老趙也是心眼實,幾串糖葫蘆,沒了就沒了,這下連命也丟了,可憐他還有一個殘疾的妻子和一個正在讀書的兒子啊。”小販搖頭說道。

“可惡啊,這世道沒王法了?”洛月問道。

“王法?這萬寶城,誰人敢和城主斗?再說了,就算帝都那邊的人也管不上這裏,窮人一個,爛命一條,死就死了,有誰會管?”

洛月悄悄的施展起太極的別字決,悄悄的將前面擋着的人推開,拉着心怡湊了上去。

“啊,大叔!”洛月驚訝的喊道。

這地上奄奄一息的,不正是昨天沒收自己錢的糖葫蘆小販嘛!只見老趙渾身是血,四肢血肉模糊,臉上全是瘀傷,如同一隻死狗一般,只有進氣,沒有出氣,卻是還沒有死,只是喉部被重創,卻也無法發出一絲的聲音。

“都讓開,這大叔還有一絲氣息!”洛月急忙說道。蹲下去檢查老趙的傷勢。

“算了吧,小夥子,這老趙是城主的人弄的,你要是救好了免不得惹上麻煩。”圍觀的一個大漢說道。

洛月正待說話,外面傳來了一陣凄厲的喊叫聲。

“當家的!當家的!”

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聲音帶着哭腔。

這時圍觀的眾人倒是自發的讓開了一條道,那個婦女一瘸一拐的沖了進來,急忙撲到地上老趙的身邊。

“當家的!怎麼會這樣?咱們家裏就靠你一個人撐起了啊,為什麼啊!”婦女撕心裂肺的喊道。

“大娘,別急,大叔還能救!”洛月說道,急忙問道“這裏有沒有哪位是醫生?來包紮一下傷口,我用內功給他療傷?”洛月喊道。

圍觀的人一下子寂靜無比,眾人面面相視,卻沒有人願意出來。

“哎,先救人啊,有沒有醫生包紮一下啊!?”洛月吼道。

婦女忽然爬了起來,抱着一個衣着長袍的年輕人“劉兄弟,劉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當家的吧,我,我給你磕頭啦!”婦女哀求道。

“這...”那年輕人正在圍觀,忽然見這婦女抱住自己的腿,自己倒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哎,大娘,不是我不救,只是...”

“救人就救人,說這麼多屁話幹嘛?!你不會包紮?!”洛月見年輕人遲疑,急忙吼道。

年輕人被一個十六七的小子吼了,感到臉上掛不住“哼!我告訴你,不是我不管,這裏的人,雖然只有我一個醫生,但是論起包紮的手段,誰不會?我這麼和你說,這裏沒有一個人敢去救他!”年輕人一把將婦女甩開,吼道。

“你!”洛月氣急,這人命關天,居然還能如此冷漠的看待,若非情況緊急,洛月都想殺了這混蛋!

“好!你把草藥給我,我來包紮!”深吸一口氣,洛月說道。

“那也是萬萬不能的,要是讓薛癩子知道是我提供的草藥,怕是我也逃不脫。”年輕人依然板著臉說道。

“你!”洛月氣急。

“求求你了劉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當家的吧。”婦女又爬回去,抱着趙姓醫生的腿哭訴道。

洛月見圍觀的人沒一個願意上前,只得對大娘說道“大娘,這裏沒人包紮,我試試點穴看能不能止血,只是我的手法不精,要是...”

“沒事,謝謝你了小兄弟,只要能救當家的,我們一家給你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大娘聽得有救,急忙說道。

“哎,小兄弟,這老趙就算救活了,四肢也被薛癩子打斷了,活下來也不過是給他們娘兩增加負擔罷了,你又何必呢?”圍觀的一個人說道。

“閉嘴!人命關天啊,怎的你們都是這麼鐵石心腸嗎?”洛月怒道。

“人命關天?呵呵,窮人的命,誰在乎呢?”圍觀的人中,不知道誰冷冷的說了一句。

洛月拳頭捏的嘎嘎作響。

“都給我滾開!”

洛月喊道,許是這時氣勢滔天,又用上了幾分內力,圍觀的人也不由得退了幾步。

“這...”

“哎,這小夥子,不聽人勸,怕是惹上了**煩了啊。”

“是啊。”圍觀的人指指點點。

洛月伸出兩指,正看穴位的時候,卻見的老趙抽搐了幾下,眼睛瞪的大大的,再也沒有了進氣兒。

......

拳頭捏的嘎嘎作響,洛月想打人!很想打人!

一條鮮活的生命,昨日還和洛月有過交集,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雖然自己也是江湖中人,可是因為自己內功的關係,師父一直沒有讓洛月出去執行過什麼任務,雖然洛桐鎮每天都有人死,可是從來沒有像這樣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草菅人命!

洛月心中一陣悲涼,掃了掃圍觀的群眾,那些人的眼中,卻只如同只是死了一條流浪狗一般,沒有任何錶情的看着這一切。世態炎涼!

“當家的——!”大娘悲從心起,一陣嘶吼,暈死了過去。

“散了吧,散了罷,沒什麼好看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起,陸陸續續的,圍觀眾人慢慢的退開。

“哥哥。”心怡輕輕的拉了拉洛月的衣裳,雖然心智不成熟,可是心怡依舊能夠感覺到洛月滿滿的怒氣。

深吸一口氣,洛月輕輕摸了摸心怡的腦袋,卻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們都是壞人!”心怡指着退去的眾人說道、

洛月搖了搖頭“不對,他們,不是人!”

等了許久,大娘才慢慢的醒轉,卻沒有說一句話,沒有掉一滴淚,輕輕的搬起老趙的屍體,湊到老趙的耳朵說道“當家的,我帶你走吧,來生投個好胎,這輩子,受的苦太多了,你別著急,等咱們的兒子考中了狀元,出息了,我就來陪你。”

如同對情人傾述一般,語氣中慢慢的溫柔。

洛月看着大娘瘦弱的身子,一瘸一拐的抱着老趙走向那邊的亂葬崗,洛月擔心大娘再發生什麼事情,就拉着心怡跟了上去。

亂葬崗,還沒走進去便聞到令人作嘔的氣味,這個地方每天死的人很多,但凡死於非命,或者沒人收屍,又或者是窮苦人家,人死都扔到這裏,有人收屍的,落得一張草席,一個小坑,沒人管的屍體,便是隨意的扔在這裏,任憑野獸烏鴉的啃食。

大娘抱着老趙的屍體,打破了這亂葬崗的寂靜,樹上的烏鴉聽見有人來了,一時之間雀躍不已,成群結隊的盤旋在天上,哇哇的叫着。

窮苦人,就連草席都沒有一張,就這樣刨個坑就埋了。只有那堆微微隆起的土包證明這裏埋了一個人!前幾個時辰還鮮活的人!

草草打理了老趙的屍體,大娘一瘸一拐的走向洛月“謝謝你了小兄弟。”

看着大娘哭得泛紅的眼睛乾澀無比,想必是流幹了眼淚啊。

“沒事,大娘,我身上盤纏也不多,這點錢你拿着罷,算是,算是昨天老趙叔請我吃糖葫蘆的報答。”洛月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兩銀子,這一兩銀子,便是他這次出來的所有盤纏。

“不不不,你幫了我們這麼多,怎麼還能讓你掏錢呢。”大娘急忙說道。

不由分說的,洛月將錢塞進了大娘的手裏。

大娘抹着眼淚,說道“好心的客人,這一耽擱,本應請兩位到我家裏去吃頓便飯再走,只是...”

“我曉得的,沒什麼,大娘。”洛月答道。看大娘也不是那種能請得起人吃飯的那種。

“那就道我家裏喝一碗清水吧。”大娘說道。

“嗯。”洛月答道。

走了不多時,就看見一個茅草搭的棚子,大娘指着那邊說道“客人,這就是我家裏,只是...”|大娘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大娘您說?”洛月問道。

“只是,到了我家,還請不要將幾天的事情,告訴我兒子。”大娘想到今天,有難免一陣悲痛。

“為什麼?!”洛月很是不解,親生父親遇難,哪有不予兒子知曉這一道理?

“我兒子,我兒子沒幾天就要去帝都趕考了,我怕,我怕他會分心。”大娘說道。

“這怎麼能夠?!兒子乃是父親至親,哪能為了一個考試就瞞著兒子父親遇難的消息?”洛月說道。

“哎,客人別說了,這三年才有一次科舉,我和當家的,都希望兒子能金榜題名,不希望為了這個事情影響道兒子,畢竟,我們窮苦人想翻身,也只能靠着科舉了。”大娘低頭抹着眼淚。

洛月雖然不能接受,可是想了想,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倒不好干預,只得點了點頭,不再言語,拉着心怡跟着大娘身後進屋。

“媽?回來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從裏面屋子傳來。

“嗯。”還一會兒,大娘才答應了出來,急忙抹了把眼淚,調整了一下心情。

“小虎啊,餓了嗎?”大娘問道。

“早就餓了,還不回來弄飯,還有我爹也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這個點了還不回來,不知道我餓了啊。”裏面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你——!”洛月大怒,險些罵了出來,幸好大娘及時止住了洛月的喊聲。

“嗯?咱們家裏來客人啦?”青年放下書本,跑了出來。

“哇,來來來,小妹妹,這裏坐。”趙虎一眼就看見洛月拉着的心怡,便是兩眼一冒光,活了這麼許久,倒是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孩,哪怕現在女孩年紀只有十五歲的摸樣,還未完全成熟,可是一副十足的美人胚子,急忙跑過來獻殷勤。

可是心怡哪裏肯搭理他,一個勁的往洛月身後靠。

“謝謝,不用了,我們喝碗水就走。”洛月冷冷的道。

“哎,不急啊,留下來吃晚飯唄。”趙虎笑道,眼中滿是淫穢。

洛月微微搖了搖頭,不再言語,大娘則是去水缸給兩人打水。

“嘿,小妹妹去哪兒啊?”趙虎問道。

“我,我,我跟着哥哥走。”心怡怯生生的回答道,滿臉緋紅。

趙虎眼珠兒一轉,這小姑娘心智有問題,想必是十分好騙了,這姑娘如同天仙一般,要是討得這姑娘做媳婦,必定令左鄰右舍羨慕至極啊,便說道。

“嘿嘿,小妹妹,哥哥這次進帝都,必定能考的個狀元回來,到時候哥哥可是大官啦,你願不願意給我當個書童啊,你放心,等我高中,銀子是肯定少不了你的。”趙虎說道。

“謝謝,不用了。”洛月不耐煩的回答道。

趙虎還想說些什麼,這時候大娘將水給兩人遞了出來“客人,請喝水。”

“好的,謝謝。”洛月接了過來。

趙虎不滿的看着母親,說道“媽,我爹呢?怎的還不回來?不知道我讀書傷腦子嘛,現在餓的肚子咕咕叫了。”

“你爹,你爹說是去了臨近的城市賣葫蘆了,估計得等個七八天才能回來,給我了一筆錢,這幾天就我兩。”大娘背過身,偷偷的抹了把眼淚。

聽得爹給自己留了錢,趙虎舒了一口氣,道“我以為他拿不起我進帝都的盤纏跑了呢。”

“不許這樣說你爹!”大娘怒道。

趙虎倒是一怔,以前都是這樣的啊,怎的今天母親脾氣這麼大?嘟囔道“還不能說了啊,還不是怪我爹,要是我爹但凡有點本事,我們用得着這樣嘛,我上學都不好意思說我爹是賣糖葫蘆的,每天穿補丁衣服可讓我同學笑...”趙虎還沒說完,一個清脆的耳光聲傳來,頓時寂靜得落針可聞。

“你,你打我?!”趙虎捂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

“你,你個不孝子!”大娘氣的氣喘吁吁。

“好哇,你敢打我,這個家我本來都不想呆了,你把錢給我,我自己去帝都了,倒是侯考取了功名,老子也不回來了!”趙虎吼道。

“沒有!”大娘怒道。

“哼,我那個窮鬼爹不是給我留了盤纏,怎麼的,你想獨吞了?”趙虎怒道。

“你...!你!”大娘氣的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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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世態炎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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