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師父上門

夢秋水剛追到前院，就聽見孫老頭溫和的聲音：“法師您好，夫人吩咐老奴，非親朋好友來訪，一律不予接待，您若要化緣，請到別家，回吧。”

“阿彌陀佛！”一聲佛誦，圓清朗聲道，“貧僧法號圓清，與府上公子小姐有師徒之緣，麻煩施主進去通報一聲，他們一聽就明白了。”

孫老頭睜大昏花老眼，上上下下打量圓清和尚，不禁暗贊道：“這位圓清和尚相貌堂堂，當得上丰神俊朗，老朽活了一甲子，閱人無數，眼前這位即使削髮為僧，仍是最俊雅的男子。”

轉念一想：“難道他也是一位尋花問柳的花花和尚？不知何時瞅見小姐絕色容姿，從此神魂顛倒，置佛門戒律不顧，借口與小姐有緣份，壯膽尋上門來？唉，如今世風日下，恣蜂浪蜂若雨後春筍，越冒越多。不行，公子和小姐沒有特別提及圓清和尚，老奴應謹尊夫人叮囑，把門院看好嘍。”

想到這裏，孫老頭清了清嗓子，道：“圓清大師來的可不湊巧，小姐和公子去鄉下外婆家玩耍了，也不知何時才回來，您……您還是改日再來吧？”

“哦！”圓清略顯失望，問道，“秋水姐弟倆外婆家在哪裏，多遠？”

孫老稍感詫異，思道：“這花和尚倒是鍥而不捨，竟然打破沙鍋問到底，行，就讓他奔個空吧。”

於是故作沉吟，俄而，抬起頭，盯着圓清道：“老奴閱人無數，圓清法師一身浩然正氣，一瞅就是得道高僧，想必不會對公子小姐有加害之心，老奴就把鄉下地址告訴您吧。”

“阿彌陀佛！”圓清單手合十欣然道，“謝施主告之。”

聽到這裏，夢秋水再也忍不住了，人還未趕到門口，就大聲喝道：“孫師傅怎能騙人呢，秋水一向敬重您，從未有過大呼小叫，可是您就是如此對待我和秋雨的師父。”

孫老頭微愣，稍感愧疚，思道：“難道眼前這位圓清和尚真是小姐的師父，老奴好心辦了壞事？”

夢秋水快步繞過照壁，明眸一亮，歡天喜地高聲道：“可把師父您盼來了，三個月，我和秋雨苦苦等了三個月，望穿秋水。嗯，還好老天爺開恩，總算把您請來了，嘻嘻。”

一陣風衝到圓清跟前，挽起他的手臂，一邊往府門跨，一邊吩咐道：“孫師傅安排個僕人，整理一間上好廂房，師父要長住府上。”說著偏頭瞅着師父，道：“師父這次會安定下來，好好教我和秋雨道法，對吧？”

圓清微微一笑，點頭道：“嗯，師父之所以三個月才來，就是要把身邊俗事處理清楚。”

孫老頭抬頭看着小姐，囁嚅道：“這……這個，還是請小姐親自向夫人稟報吧？”

夢秋水正在興頭，毫不計較，開心道：“我這就帶師父見娘親，娘親要是知曉師父收我和秋雨為徒，只怕高興得嘴都合不攏呢！”

事情還未弄清楚，孫老頭不敢任由小姐胡來，道了一聲：“老奴這就去請夫人。”說著一個轉身，朝內院快步走去。

走過天井，夢秋水興奮喊道：“秋雨，秋雨！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夢秋雨正百思不得其解：“我哪裏沒有良心了？”聽到姐姐歡快的呼聲，精神為之一振，思道：“這會兒姐姐怎地如此興奮，難道……”

“哎呀！”夢秋雨一拍大腿，道：“師父，一定是師父來了！”立時，所有煩惱無影無蹤，手舞足蹈奔向垂花門。

“啊呀呀，師父，想死秋雨了！”夢秋雨一個箭步衝上前，挽起圓清另一隻胳膊，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師父怎地才來，秋雨三個月來茶飯不思，盡想師父來着。”

圓清摸摸他的腦袋，問道：“那部《往生經》你們領悟得如何？”

夢秋雨立時蔫軟，唉聲嘆氣道：“唉，師父，不是弟子不用功，秋雨和姐姐每天誦讀《往生經》三個時辰，可經文太過晦澀玄奧，弟子如墜雲裏霧裏，至今收穫甚微。所以還請師父用無上法力度化，讓弟子腦袋靈光些。”接着精神一振，道：“不過姐姐天資聰穎，每誦讀一遍，心境就空靈一些，氣質就縹緲一些，習武的進展就更快一些。”

圓清偏頭凝視夢秋水，俄而，臉上笑意更濃，贊道：“秋水無師自通《往生經》，將來成就定然超越師父！”

這時，夢夫人身後跟着一位中年女傭不急不徐走進園子，見到圓清，連忙雙手合十，躬身道：“夢氏拜見圓清法師，誠心感謝法師相救之恩！”

圓清合十回禮，低誦一聲：“阿彌陀佛！夢夫人不必多禮，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圓清恰好路見不平，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夢秋雨眉飛色舞道：“娘知道嗎，師父收我和姐姐為俗家弟子，要長住府上，傾心傳授我們高深道法呢！”

“是嗎？”夢夫人略一思量：“圓清法師一身武藝深不可測，有他坐鎮夢府，那些無賴宵小定然顧忌，不敢無端惹是生非，一家平安無事矣。”想到這裏，夢夫人心中大定，徐徐拜下，神情激動，顫聲道：“夢氏替兩位孩子謝過圓清法師，您的大恩大德，夢氏沒齒難忘！”

圓清連忙上前相扶，柔聲道：“夢夫人快快請起，圓清實不敢當，莫要折殺圓清。”

夢夫人緩緩起身，抬眼細緻打量圓清，憑几十年誦經念佛的感應，心定神寧，圓清絕對是一位品德超群的大法師，秋水秋雨可以放心託付，眉宇愁結立解，扭頭吩咐道：“吳媽，快快通知廚房師傅備上一桌上好齋宴，還有，快快準備一間上房，給我打掃乾淨了。”

“是！”吳媽應了一聲，“奴婢這就去辦。”說著放輕腳步，低頭疾走。

夢夫人轉而對圓清道：“圓清法師有什麼需求儘管提出來，夢氏一定給您置辦妥當。”

圓清謙和道：“出家人四大皆空，飢能裹腹就心滿意足，夫人不必如此費心，圓清只要一間清靜的書房，方便教秋水秋雨佛學道法。”

夢夫人連忙道：“這好辦，一會兒我叫吳媽把老爺的書房騰出來，那裏寬敞清靜，您一準滿意。從今天起，夢氏就把兩位孩子交給法師管教，倘若他們不聽話，您儘管行使師父的責罰，夢氏決不橫加干涉。”

夢秋雨立時不依，撅起小嘴道：“娘，秋雨和姐姐素來乖巧，師父怎捨得責罰。”

圓清笑而不語。夢夫人瞪了他一眼，笑道：“秋水大些，聽話懂事；秋雨年少浮躁，加上從小因病寵慣，說話沒大沒小的，還請法師費心雕琢。”

圓清伸手摸摸夢秋雨的腦袋，道：“秋水秋雨都好，夫人且放寬心，圓清一定傾盡所能，讓他們成為傑出英才。”

夢夫人目光柔和，道：“法師謙遜了，那夢氏先下去交待僕人們，你們師徒好好聊聊，有事儘管開口，莫要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