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數終來

變數終來

蕭原近來很是頭疼。

不是應為冬日的寒風太烈,也不是因為帳中的炭火太足。

而是因為太閑了。諸國會戰已經持續了四個月時間,這場戰爭幾乎調動了整個蒼歧所有的軍事力量。相比於幽玄戰場上赤勒城大決戰。封天從函州往幻州方向的戰鬥,簡直有些小打小鬧的感覺。

這一切倒不是因為蕭原的指揮藝術比不上滄瀾和青川的名將,更不是代表封天軍的戰力孱弱。

究其根本,因為幻州方向的青川大軍採用了二十年來從未見過的戰術——龜縮。

最初一個月,上將軍蕭原率出奇兵,在極短的時間攻克了幻州十四郡城佔領了幻州近三分之二的土地。

隨後的時間裏,發生了太多令人震驚的事情。青川軍棄守雪龍江七城馳援幽玄戰場與滄瀾對峙,堪稱鬼才的伯河橫空出世。隨後,碧珊海滅滄瀾水師,以高調的姿態介入了蒼歧三國的戰爭。赤勒城大會戰隨之展開。

這一切都讓遙遠的封天軍鞭長莫及,幻州方向青川大軍開了死皮賴臉的收縮,小郡城不守,無堅固工事之地不守,甚至有些堪稱幻州經濟重地的商城,蠻子們也如棄之敝屣。

三十萬重兵屯集與幻州北部巨型城市定雲城。接雪龍江支流三面環繞為陣,仗碧珊海軍盤踞為援。

雄關如此,封天饒是出動四十萬大軍也只能望河興嘆。敵人似乎嘲笑他們的無力,甚至在前一陣赤勒城決戰之前,還從定雲城抽調了十萬人馬南下玄州。

蕭原為此氣惱許久,他嘗試着從各個方向發起進攻。卻都以損兵折將作為結局。尤其雪龍江上,裝備算得上精良的封天水師依舊不是海國大軍的對手。那些艦船的火炮之威足以擋住任何水上力量。

上將軍像是在幻州定居下來,帶着四十萬大軍束手無策的留在原地乾耗糧草,饒是以封天多年無戰火騷擾所積累沉澱的財富之多,也在四十萬人馬吃喝之中消耗得讓人心疼。

這些財政與戰事都是蕭原需要顧忌與考慮的事情。因為他的身份正在封天境內飛快的發生變化。正從一個曾經的臣子往那本永遠無法企及的皇位走去。

自先帝禹塬駕崩以來,有先皇皇后軒轅明穗主持的攝政議會已經有效穩定了整個封天政權並無軍權的文鼎公和安國公自知無法和同為攝政大臣的爭奪皇位,相繼削去了攝政一職。將總攬一切的大權交到了蕭原手上。

蕭原雖為謙謙君子,手握權柄之後卻也沒有虛偽推卻。隨後兩大公爵同時向先帝皇后呈書,並表言於封天萬民,直言封天當立新帝,上將軍乃唯一人選。

早有此意的封天皇后欣然應允,自請移居先帝陵園守護禹氏皇陵。待先帝駕崩之期一年之後,便聯合三司六部着手扶持蕭原改元稱帝。

這一切,蕭原默默接受,整個封天也在默默接受。百姓只求安寧,並不在乎遙遠的新原城中究竟是何人佔據金殿龍椅。

自然還有人不願意接受,如那個跟在皇后明穗身邊的秉筆太監陳純綱。推舉新帝一事,他算得上是最原始的推動力。他本想讓皇后明穗成為一代女帝,自己攬攝朝綱,成為權傾朝野的宦官。

哪想那個婦人之仁的女子推出了另一套議會禪權的方案,把金殿拱手讓給了前線的一介武夫。雖然大勢定后明穗仍舊給了秉筆太監宮中宦官的最高禮遇,可是這一切,都不是內心狂熱的太監想要的。

可是他無力改變一切,手中無兵無權。蕭原也對他曾經的欺瞞耿耿於懷。若非明穗百般開釋,恐怕在封天早就沒有了他的立身之處。而他知道明穗遲早要回歸滄瀾,蕭原也要登基稱帝。他眼下尚還尊崇的地位,又能維繫到何時?

“公公想什麼呢?”一個女子打斷了前面帶路的陳純綱,身形寬胖的宦官笑着回頭。

那女子是皇後身邊的貼身丫鬟小倩,端莊典雅的封天皇后沒有穿着深宮裏的華服,只披了素色氅衣在身,她臉上圍着面紗,緩步跟在婢女和太監後面,讓秉筆太監跑到天外的思緒頃刻嚇了回來。

“公公帶錯路了吧?這方向怎麼看也不像是往蕭將軍大帳而去呢。”小倩不滿嘟囔道。此刻軍營中心撤去原本森嚴的防衛,讓這個丫頭的膽便的大了起來。

“奴才該死。”太監連道不是,心想自己置身封天軍營寨竟是越來越控制不住胡思亂想,不由有些氣惱自己無用。今日皇後娘娘遠道而來難得一探軍營,不論是京城和沿途各路都被蕭原打點好了一切,怎麼這最後幾步路子,卻在自己手上帶錯?

而明穗今日似乎比平日要高興些,似乎在掩護安排之下出了新原城深宮之內,隨意走在哪裏都值得心情舒暢。她微微擺手,示意太監的過錯無妨。

陳純綱早已適應了皇後娘娘過於泛濫的仁德,他帶路轉了個彎,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再往前邊,就是上將軍的大帳了。”小倩有些欣喜喊道,自從封天新政以來,上將軍蕭原與娘娘的來往甚多。小倩對那個溫文爾雅卻又飽含英氣的男子極為青睞。每逢議事,她總會細心泡最好的茶,好讓娘娘和上將軍聊得愉快一些。

明穗認準了方位款款挪步,小倩狐疑的看了眼公公,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要見那個英武的將軍他就選擇了停步。

越是靠近大帳,明穗的步子就走的越快。如今蕭原已經是封天頭一號人物,肯幫她費勁心力掩護身份到前線,必然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自己。

她想起一路上聽聞的一些大戰傳言,本來舒暢的心情變得有些緊張和沉重。

門口也沒有護衛,明穗抬手掀開簾帳走了進去。

帳中早有人相候,聽到明穗的腳步聲,他面朝著帳內行軍沙盤轉過身來。

“蕭原見過娘娘,為避人耳目不敢相迎,還請娘娘賜罪。”封天統帥單膝及地,行了一個大禮。

“蕭將軍使不得。”明穗急忙扶起蕭原,口中有些責怪道。

“你如今的身份怎能行如此大禮。”

“蕭原本就是臣子,對皇後行禮自然應當。”

“不出一年,你可是要登上大寶的人,依這麼算來,你可是封天的儲君。”

“儲君也當向皇後行禮的”蕭原說罷愣了愣,似乎覺得自己話中哪裏有些不順。明穗忽然也反應過來,在面紗下輕輕笑着。

儲君和皇后?按常理不正是一對母子么?可蕭原的年紀比明穗要大,兩人以這樣的身份相對倒真顯得有些滑稽。

“蕭將軍這個便宜明穗可不敢占。”女子笑道。蕭原聞言不由老臉一紅跟着笑出聲來。

“娘娘不要取笑我了。”蕭原搖頭認輸。兩人本互相欣賞,這一笑倒算是熱了場。明穗不再拘謹。她取下來面紗在大帳中踱步觀摩了起來。

這本是沙場男兒相聚的議事大帳,明穗走在其中,卻像是熟悉無比。那些戰場地形,敵我標示。都是她記憶中揮之不去的東西。

蕭原注視着她的舉動,隨她的目光一起看向那錯綜複雜的沙盤。明穗似是留戀的撫摸陣地不自覺自語道。

“依水為屏,水師成陣,守一面而顧全局。”

“倒真像是滄瀾昔日守青川進攻的戰法。”

明穗有些嘲諷的笑笑,蕭原聽到她一字一句,臉上露出讚賞的神情。

“娘娘身為女子,竟能一眼看破全局。實在讓蕭原刮目相看。”

明穗這才想起自己的話都被蕭原聽去,她不由有些面色微紅。畢竟名將在前,自己不該對着戰局論道。

蕭原卻是來了興趣,他微微好奇的看着明穗。想知道她在昔日滄瀾太子帳下耳濡目染了多少真知灼見。

“娘娘不妨直言,權當是給蕭原提點些意見。”

“其實將軍不必自謙…戰場上本就只有解局與耗局之分。明穗知道碧珊海軍強大,青川人鐵心龜縮不出。面對此等陣勢,縱有運籌帷幄之才也難頃刻得解。將軍若是沒有破敵之法,明穗又如何解得開此局。”明穗依言答道。蕭原聽她此語真切,一時也不知應是慰藉還是失望。

“方才明穗想過,若是青川軍龜縮,我軍又不能強攻。所需有些偏門可以逼一逼他們。”明穗捕捉到蕭原的表情,忍不住把剩下的想法說了出來。

“或許我軍在上游建壩屯水擺出一副要水淹敵城的樣子,然後將水師火炮置於高台。青川軍聞訊便不得不主動出擊。”

“又或者效仿當年雪龍江大火焚河,一夜搶渡。只是其中所需物資巨甚,恐怕不是三五日可以調動得來的。”

明穗娓娓道來,越是看不清楚蕭原臉上的喜憂便越是心裏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這些未堪實踐的想法在真正的軍人眼中會不會顯得無聊而拙劣。哪知蕭原像是獃滯一刻后連道了兩聲好。看着明穗的眼裏又多了幾分敬意。

“若是娘娘能早兩個月到軍中,蕭原手下這群廢柴恐怕早就要被我趕出軍中了。”

“封天和青川交戰十餘年,蕭原大小戰爭打了百十場,從來都沒有把蠻子的戰法放在眼中。這一次東進不免仍舊抱着青川人空有勇武不善兵法的態度,以至於開戰至今都未曾取得驕人戰果。反是娘娘一眼看出戰場局勢,應對之策比蕭原這個武夫要高明不知幾許。實在讓整個封天軍為之慚愧。”

“蕭將軍這是什麼話。”明穗被如此一誇,不由嗔怒一聲。可她哪裏是能扮惡人的樣子。下一句話便又緩了緩神情。

“這大半幻州土地不算驕人戰果,難不成將軍想一口把整個青川吞掉才好?”

“不瞞娘娘,蕭原自問有領軍之才,可青川軍自那伯河橫空出世之後在戰略戰術佈局上早已今非昔比。此次封天出動大軍近五十萬,從明面上看,我軍雖連克幻州十四郡城好生風光,實則卻是被青川人牽制在此不能動彈。所謂唇亡齒寒,一旦滄瀾方面頂不住青川和碧珊海聯手圍攻。這四國戰局,恐怕對封天和滄瀾甚為不妙。”

“其實娘娘方才所說計策,蕭原已經着手準備了。快則半月,慢則一月。那些火油和石料方能從各地運轉而來。若想馳援東南戰事,恐怕還要赤勒城那邊等上兩個月。”

“既然如此…那將軍便和將士們緩緩圖之。這場戰爭打了二十年,只希望最後能平息得乾淨一些。”明穗嘆息一聲,似是想到了一路伴隨她成長的紛亂世局。蕭原在嘆息之中收回了看她的目光,臉上並沒有得到寬慰的樣子。

“將軍方才口中說的是其實二字,既是一切皆有準備,想必…是還有什麼重要的變化要告訴我吧?”明穗頷首詢問道。

“早聞娘娘聰慧,這些時日真是讓蕭原深深信服了此言。”

“有何變故還請將軍直言,從永興出嫁那天起,明穗就已經不怕壞消息的叨擾了。”

封天皇後端庄的看着眼前的上將軍,鎮定的話語掩蓋不住目光中的一絲擔憂。這樣的眼神總在她思念故國時才會顯現。

她只有一個期望不能破碎,那便是山河仍在,故人依舊。

“娘娘,此間有封兩日前的戰報。”蕭原返身從帥帳桌案取出一封信函交到了封天皇後手中。明穗微微點頭啟函讀了起來。她的兩道柳眉隨着行行文字沉了下去,蕭原不敢打斷,在一旁默默看着明穗端莊的面容漸漸緊張起來。

太多的信息湧入了明穗的腦中,赤勒城大戰變數叢生,吳駿戰死,君天離率師北進全軍覆沒。滄瀾軍陣岌岌可危。

每一個字都像是寒森森的刀刃將她心中那抹希望划傷,她微微顫抖的放下手中的那張紙。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顯出一絲無助。

“以前在滄瀾軍中的時候,吳駿大哥是最照顧我的人。風絮城一戰,他曾經帶一千輕騎破青川兩萬大軍救我和明武帝突圍。這樣的好男兒怎麼會死在那片火海之中…”

“還有君將軍…天機會上頂天立地的英雄,就這般走向了絕路?”

“真的…是天要亡滄瀾基業么?”

明穗軟弱地喃喃,她不怕路途艱險和等待,因為一直相信故國的光明遲早會到來,可是…這份堅定的信念就要被無情打破了么?

“娘娘…赤勒城鏖戰仍舊繼續,一切或許還有轉機。”蕭原不知用如何言語安慰眼前的女子。拋去了滄瀾郡主封天皇后的身份以後,她不過是一個心念故鄉的女孩。

可是從千里之外戰場傳來的消息,讓任何一個將領無法樂觀的看待滄瀾的未來。一個八百年基業的帝國、蒼歧國祚最綿長的王朝。似乎就要終結在那個年輕的青川大都統手中。

“今日請娘娘過來,蕭原便是下了決心,只要娘娘開口…蕭原願全軍出擊,不惜代價破定雲城馳援玄州戰場。”

“蕭將軍…”明穗聽到蕭原那不遲疑的語氣,露出了感激的神情。只是那感激之後她的臉上又恢復了無力的蒼白。

“明穗既然嫁至封天便也是封天的子民…我不願看到滄瀾軍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卻也不願看到封天的士兵們白白送死。強攻定雲城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將軍比明穗更清楚。就算成功…封天又能保存多少實力相助滄瀾?”

“義父和王兄說我向來就是個沒有主見的丫頭,將軍又怎麼能把幾十萬人的性命交到我手中?”

“只是在蕭某人看來,娘娘做的每一件事都曾造福萬民。”蕭原搖頭道,他從未見過這樣一個女子,能夠拋去桎梏在眼前的感情去尋求讓多數人安寧的結果。滾滾歷史長河,寫了多少男兒建功立業的事迹,又有幾筆會寫到女子深藏在長河之中的犧牲付出?

“蕭將軍太看得起明穗了。”女子牽強一笑“無論是在滄瀾還是封天,我所做的事情不過都是為了滿足我那一點奢望而已。”

“娘娘…蕭原答應過你。士為知己者死,蕭原願為娘娘赴湯蹈火。”

“將軍的有這份心明穗感激不盡,只是…明穗從來都做不到以萬民安康為己任,也做不到讓數十萬兒郎為了我一己私願去埋骨沙場。”

“何況…”明穗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襟,努力讓那抹希望和信心重新燃起來。

“滄瀾已經歷經了太多的絕境…只要沒到最後一步,就一定還有希望。”

蕭原無言而立,他無法理解明穗此刻堅韌的信心究竟如何死灰復燃,只覺得還有一股無法擊破的力量在心底支持着她。

明穗放下那封沉甸甸的戰報,用手重新撫過沙盤上冰冷的泥土。似乎不管事實如何演繹,人心總會在絕境中尋到一絲坦然和清明。

這個曾經日夜跟隨在軍旅之中的女子,眼裏透着和軍人一樣不服輸的眼神。她看着面色凝重的蕭原笑了笑。說出了心中那縷光明不會磨滅的緣由。

“我相信那些曾經保護着我的男兒們,這世上沒有能讓他們言敗的逆境。”

“我也相信他…就算全天下都給滄瀾判下死刑…他…永遠也不會讓我失望的。”

“難怪人說人生逢一知己死而無憾,武帝能有娘娘這份不保留的信任實在羨煞旁人。”兩人靜默一陣后蕭原方才生澀的笑道。

“明武帝乃一代明君,戰場之上更是天縱之才。或許真如娘娘所料,這些在你我眼中的絕境到了武帝面前也算不得什麼。”

“多謝將軍寬慰。”明穗斂容平靜地點頭,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強迫自己去相信這些底氣不足的話。她還想再看看靈澈那睥睨乾坤的眼神,感受一下滄瀾男兒自強復興的信念。

在兩人陷入不同思緒之時,平靜的帳外忽然起了一聲騷亂,還不等二人回神帳簾已被掀開。一個戎裝男子急忙入內,雖是碰到外邊不明身份的奴婢阻攔,這位軍人也沒料到此間還有第二人在場。待看清那曾遙遙望見過的面容之時他方才大驚失色的行禮。

“末將陳震拜見皇後娘娘,拜見上將軍。”

“什麼事慌慌張張!”蕭原見下屬如此莽撞不由冷道。今日和封天皇后的會面本就是秘密安排,除了少數幾人,就連眼前這個手下最得力的愛將也未曾知曉。

只是早就禁令今日不得任何人打攪,為何他還是闖了進來?

“屬下不知將軍和娘娘在商談要事,請將軍和娘娘責罰。”

“陳將軍,所謂不知者不罪。想必將軍有緊要事情彙報,自然不能耽誤。”明穗搶在蕭原之前提人開釋道,又禮貌的看了看蕭原。

“軍中既有要事,本宮就先行告退了。”直到此時有他人在場,明穗才以本宮二字自稱。蕭原心知其意,卻沒有讓明穗避開的意思。他喚下跪的愛將起身便又言道。

“有何要事便說來,娘娘乃封天皇后,沒有什麼聽不得的事情。”

“是!”陳震乃是蕭原多年以來最得力的手下,自然知道皇後娘娘與上將軍之間難言的關係,一想到效忠的主帥來日就要成為封天的帝王,他心底的喜悅和敬畏又多了幾分。不知不覺地也將明穗看成了整個封天新政的奠基者。

“末將收到急報,我軍後方有一支百艘艦船的水師開來,其意不明。白提督帶水師攔截,此時正在阮水江口對峙。”

“什麼?”蕭原緊緊皺眉,陳震所報太過匪夷所思。如果是敵襲,碧珊海軍怎麼可能繞過封天腹地直入後方?

“是滄瀾軍?”蕭原追問道,心中卻仍是猶疑。雖然作為盟軍的滄瀾有在封天水路過關的權力,可是百艘艦船的大部隊怎麼會無聲無息的繞到自己身後來?

“末將不知…”面對主帥問話,作為手下愛將的陳震竟是極其直白的搖了搖頭。

“據查這百艘艦船並非一道而來,而是分不同水路匯聚而來。而且其中多為商船摸樣,為首的大艦之上掛的並不是滄瀾天水旗而是商聖賈氏的商行旗幟。”

“賈氏?”蕭原聞言略顯驚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難怪…水路行商本是正途,動輒百艘艦船恐怕也只有富甲天下的賈氏才能做到。”

“既然是賈氏…那…便是武帝陛下的意思了。”蕭原自語道,話方一出口便覺有些不妥。他看了看一旁聆聽的明穗,卻沒看到她為這句話有所動容。

所謂賈氏便是滄瀾國親,明武帝唯一妃子的娘家人。究竟是多麼刻骨銘心的信任,才能讓明穗對這兩個字能平心靜氣?

“本宮想知道,那支船隊離此處有多遠?”注意到蕭原的目光,明穗側開目光問道。被問話的將軍不敢怠慢當下答道。

“阮水江口離此地三十餘里,快馬加鞭一個多時辰可到。”

明穗聞言點頭,轉而看向蕭原。她眼神似是比方才明亮許多。這之後她說的一句話,讓帳中兩個男子都有些詫異。

“此間多言無益,不如…蕭將軍和陳將軍備幾匹好馬,一道去江口看看?”

蕭原詫異之後點頭允諾,明穗微微一福后便往帳外挪步,帳簾掀開冷風貫入,陳震沒有想到,傳言中本應最是怕冷的皇後娘娘為何這一刻忽然有了直面寒風的毅力。

只有蕭原清楚,總算有消息從她的故國傳來,方才言談中一切危局似乎真的迎來的轉機。

那顆女子柔心,真是因為看到希望…而重新暖了起來。

他吩咐陳震帶上禦寒的衣物,跟着走出了大帳。他有一種預感,今日突如其來的消息。或許會讓整個天下都為之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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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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