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禍精】
京中人都道楊府嬡沈小姐囂張霸道,她的確有值得驕傲的資本。
楊門世代忠烈,父親被封護國公,姑姑貴為一朝皇后,五個哥哥沙場也均有建樹,楊門三代只有她這一顆明珠。
所以她敢一把火燒了那逼良為娼的攬月樓,敢憤而斷了強搶民女的侍郎公子的命根,敢煽動激憤的百姓亂棍打死賣國求榮的將領。
闖禍無數。
皇上姑父嚇唬她,“乾脆送你和親,去禍害別國去吧,你一人可抵我國十萬雄獅。”
她謝主隆恩,依舊我行我素。
誰料想被皇上一語成讖。
那天她原本是想充當那救美的英雄,拼了三腳貓的功夫去教訓那當街調戲少女的歹徒。反被那魁梧的男人鉗制在懷裏,一直叫嚷着“非禮”的“美女”也趁機溜之大吉。
平時囂張不可一世的狼狗嗚咽着俯在他的腳邊,低眉順眼地像個乖巧的小媳婦。
她掙脫不得,低頭狠狠地咬在他的胳膊上,平生第一次灰溜溜地逃走。
那少女從街角拐出來,追上她撫掌大笑,“哈哈,第一次見他吃癟,臉都青了,你好厲害!”
她忿忿地白那少女一眼,“你腳底抹油,溜得到快!”然後抬腿踢了屁顛屁顛跟在身後的狼狗一腳,“叛徒!”
少女倒也天真爛漫,“他自小在狼群里長大,最會訓犬兒,狗兒自然怕他。你下次打不過就呵他肋骨,他最怕癢。”
第二次見他時,他追問少女下落,她義正言辭地譴責他,“她畢竟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捨得將她嫁給六七十的老頭子?”
他一臉黑線,“那個丫頭的話你也信?”
她怎麼看他都不順眼,一言不合,又是拳腳相向。
他剪臂,鎖腿,如行雲流水,將她牢牢圈進懷裏。
她一陣慌亂,掙脫不開,便把手伸到他的腰間呵癢。
果然他笑的軟了手腳,絆倒在地上。正好把她壓在身下,嬉鬧間溫熱的氣息就呼吸在她的耳邊,瞬間紅了臉。
她又一次落荒而逃,他望着她狼狽不堪的背影,意猶未盡。
那個少女像牛皮糖一樣粘了她,古靈精怪,與她特別投緣。
她不斷誇耀她哥哥的豐功偉績。拉她出遊時不小心與他來個偶遇。她偷偷打量他,氣宇軒昂,劍眉朗目,一身的粗狂。
背地裏嚴刑逼供。
少女苦了臉,“我哥哥威脅我,如果不幫他追求到你,就真的把我嫁給六十歲的老頭子。再說,我真的想要你做我嫂嫂。”
她一時懷揣了兔子,心慌意亂,躲在家裏不敢再見他。
她的狼狗頻頻外出,回來時脖子上會系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她罵道,“沒骨氣!”卻不知道是在罵狗兒還是自己。
皇家招待西涼來使,西苑狩獵,皇上下旨,要她負責陪同西涼公主。
她才知道她們的身份,西涼公主和太子。
兩個闖禍精一起,不惹點事端自然誰都對不起。
兩人不知天高地厚,闖進了禁地,將一隻炮仗扔進樹洞裏,招惹了兩隻冬眠的黑瞎子。
狗兒機敏,一路狂吠。
他聽的出叫聲里的恐慌,循聲而至,緊急搭弓,箭無虛發,射中了黑熊的眼睛。
驚了馬群,怒了聖駕,攪亂了狩獵的興緻。
皇上怪罪於她,他一併擔當,趁機向皇上求娶。
皇上大笑,“她可是塊嫁不出去的燙手山芋,囂張紈絝,和親西涼恐怕會失了我國顏面,大不妥,容我為太子挑選幾個溫婉乖巧的賢淑女子。”
然後巧妙地岔開了話題。
父親追問她與太子的瓜葛,她坦言,自己確實已經心儀太子。
父親關了她的禁閉。
“兩國雖然表面交好,實際各有野心。征戰疆場衝鋒陷陣是我楊家軍的職責,皇上怎會允許你嫁入西涼皇室,將來兩軍對壘,你的安危畏縮了我們的手腳。”
兄長們挖空心思,討她展顏一笑,唯獨封鎖了他的消息。
公主幾次三番來尋她,撒嬌,裝痴,無賴,招數用盡,聽說也被他三哥當場氣得哭了鼻子。
這時候,犬兒又一次充當了楊府叛徒的角色,來回為他秘密傳遞着信件。
所以她知道他和妹妹回了西涼。
也知道一個月後去而復返。
但是她不知道,他在金殿上向皇上行了跪拜大禮,甘願繳納歲貢,俯首稱臣。
只為求娶她做西涼太子妃。
又按照京中習俗,備了聘禮登門拜訪。
“你父皇怎會允許你如此荒唐?”她吃驚不已。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皆為戰亂。我為美人彎了脊樑,換兩國百年盛世太平,不算荒唐。歲貢,就算做聘禮和嫁妝。”
“嫁妝?”
“我父皇說中原講究'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娶了楊府的明珠,貴國的十萬雄師,他願意將最珍愛的公主許配給你三哥。只要你們兩個闖禍精不在一起,就可保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