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也會救人
六年後,C市區。
囚禁在漆黑夜幕下的城市,再沒有白日裏的喧囂,彷彿這個時點這個季節都屬於寂寥。秋風瑟瑟夾雜着細如牛毛的秋雨將這個城市點綴得更加無情和殘酷,藏污納垢的老街巷道多得是蛇蟲鼠蟻和血腥殺戮……
“砰砰……”彷彿煙火絢爛盛開的那一剎那所奏出的勝利之聲,卻是死神揮出鐮刀的時候,靈魂發出的嗚咽。那是靈魂恐懼死亡的聲音。
你瞧,同樣的東西可以美好也可以邪惡,它們本來就是共生。
蘇木芷彧站在黑暗與光明的邊緣,聽着那聲音也只是皺了皺眉,全然不像其他女人一樣驚叫或者顫抖。身在黑暗中的人什麼樣的黑暗沒有見過。
她繼續走着,從光明走向黑暗。其實她今日只不過是去老房子尋一個師傅的舊人。不,應該是舊情人。年少輕狂后餘下的無盡的悔恨和思念,可惜過去的終究不會重來。
腐朽的路燈搖曳着幾許若隱若現的光,昏黃的燈光將人影拉得老長,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那站着拿槍的男子此時有多興奮多激動,那因為心臟跳動而引起的胸腔起伏也能在此時此刻看得一清二楚。
看不清那囂張的臉,卻聽得見那囂張至極的語氣:“墨毓夜,沒想到吧,今日會落在我的手裏。”話音剛落,黑暗中又出現兩個男子,並排在他身後,想來是他的屬下。
立於黑暗伸出的蘇木芷彧下意識的怔了怔。沒錯,狗吠槍鳴阻止不了她的腳步。
而“墨毓夜”三個字成功狙擊了她。她停了下來仔細的看着那邊的動靜,像一隻藏在黑夜的豹子。
此時才瞧見,槍口對着的是一年輕男人。迎着昏黃的燈光,男人抬起臉,即便是淪落到瀕臨死亡,男人臉上的倔強和冷冽依舊沒有因此而減少半分。
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忽然臉色一變,冷冽不見,倒有些雅痞邪魅的意味。他冷喝一聲不以為意道:“今日落到你這個癟三的手上,我墨毓夜還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隨即,對身後兩個下屬吼道:“給我抓住他,廢了他。然後扔到皇庭國際!”
“是。”兩個下屬大聲回應。
秋風瑟瑟,入骨微寒,寂靜的巷道,連貓叫狗吠都無。
忽然,一個異樣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寧靜。
“蹬蹬……”那是高跟鞋摩擦地面的聲音。四人尋着聲音望去,黑暗中一抹單薄的身影在靠近。
她不想管閑事,但墨毓夜的事她不得不管。她這一生虧欠過一個人,而那個人深愛着眼前這個即將命歸黃泉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心臟有些不舒服,這樣的感覺熟悉又陌生。
許久之後她才知道原來這種感覺叫做心痛。
她哼着歌,那歌詞是“有人不知道悔改,迷霧中混淆黑白。”
那亦步亦趨的高跟鞋聲音,在這個秋風凜冽的深夜,帶給人的感覺確實刺耳,那聲音像是鑽進人的耳朵里,充斥着罪惡卻又預示着救贖。聲音越來越近,身影越來越近,昏黃的燈光照射下,高矮胖瘦皆為上品,足以見得她確實有勾魂奪魄的魅力。
她外面套着一件麻色呢子大衣,很修身,腰上還有一根腰帶挽成蝴蝶結,系在腰后,裏面穿着的卻是黑色長裙,因為側着身體,看不見是緊身的還是寬鬆的,只能憑着燈光看個大概。
腳上是一雙酒杯高跟鞋,這種鞋子走路的時候很容易發出剛才那突兀的摩擦地面的聲音。漁夫帽遮住了她傾城的容顏。
“嗯”,蕭然示意身邊的兩個下屬,眸光深寒。意思很明確,看見他動手的人怎麼能留着,這世上能保守秘密的人只有死人。
兩個下屬三步化作兩步攔住蘇木芷彧的去路,臉上皆是歹毒的情緒暴露無遺。“看見我們的好事還想走。”
蘇木芷彧沒有尖叫,沒有怒吼,沒有掙扎,也沒有抬頭,彷彿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我不想多管閑事。但是他你們不能殺,他的命是我的。”蘇木芷彧終於開口了,一字一頓,沒有絲毫的慌張,語氣就彷彿是個路人,平穩得像是一潭死水。
她的嘴角勾出了嘲諷的弧度,還隱隱約約看見了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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