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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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還是失眠。
在試驗過數羊法、腦波催眠法等一系列網上收羅來的治療失眠的方法之後,潘楊正式宣佈,自己還在深度的失眠症困擾之中。作為一名一線刑警,神經粗大的潘楊睡眠質量一直很好,沾床就着可謂是刑警的一項基本的技能,平常日子裏別說是躺在安靜的床上了,就是行動的間隙,縮在狹小的警車後座上,那也能睡個黑天黑地的。可偏偏從三天前開始,不知是遇到了什麼鬼上身的事情了,失眠這種讓人無奈的感覺就深深的纏上了自己。
這幾天來,白天精神萎靡,晚上腦殼裏無比的亢奮。身體疲倦欲死,但就是怎麼也睡不着。眼睛一閉上,前幾天的親身經歷便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纏繞了過來。就算是吞服了超劑量的安眠藥之後,亢奮的大腦仍舊不能平復下來。殺人煮屍,多少年難得遇到一回的案子,就偏偏讓潘楊給碰上了,這貨殺了老婆不算,還分屍,分屍就罷了,還愣弄兩口大鍋把屍塊當豬肉給燉了兩大鍋,這好傢夥,熬得滿屋子是一股子異香,潘楊是第一個趕到的現場,打開那口放在門背後的大鍋的鍋蓋,第一眼就看到漂浮在湯麵上的頭髮,稍一愣神,一個氣泡湧上來,那黑乎乎的玩意翻了個身,登時一雙漲得鼓鼓的眼睛就瞪着了自己,見慣了各種噁心場景的潘楊“哇”的一聲捂住嘴巴跑出房門就吐了,那傢伙吐得是昏天黑地,這一下就鬧下了失眠症,一閉眼就看見那雙渾濁的,漲得鼓鼓的眼睛……
萬般無奈之下,潘楊坐到電腦前面開始玩起那個已經安裝在電腦中快有十年的老遊戲寂靜風暴,這款遊戲雖然受眾很小,但偏偏潘楊卻很喜歡,反覆通關過多次之後,仍將它留在硬盤裏面。不僅是裏面有着很多二戰時期主流的武器,那種精緻的造型和開火時逼真的聲光效果,讓潘楊對此非常着迷,最關鍵是回合制的戰鬥模式讓追求精確計算的潘楊很是喜愛,而且最大的好處是隨時都可以扔下電腦,回來之後繼續戰鬥。一般遇到了什麼煩心事的時候,潘楊就會操縱着裏面的人物過上兩關,發泄、發泄了之後便能放開一切安然入眠了,可今天這招百試百靈的殺手鐧卻失去了以往的效果。
“不行!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一個鯉魚打挺從電腦椅上躍起,潘楊利索的穿好外套,想了想,跑進房間打開衣櫥,在一大堆衣物的後面打開了一個小巧的保險柜,將放置在保險柜深處的兩盒7.62毫米口徑的手槍彈摸了出來,放進腰間的置物包內,再往皮帶上掛上兩個彈夾,轉身從枕下摸出那支自從警以來便陪着自己的七七式警槍。潘楊緩步走到穿衣鏡前……
卸彈夾、驗槍、上彈夾,關保險、槍入套。
“媽的!找個地方好好的發泄一下!”
拿定主意的潘楊推開大門,跨上停在樓下的那輛已經騎了快十年的豪爵摩托車,隨着125發動機刺耳的轟鳴聲,黑色摩托車飛快的離開了公安局大院,融入了無邊的夜色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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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了,潘楊要去的不是靶場,而是河邊的蘆葦盪,那裏四下無人,正是發散的好地方,飛射的子彈不會誤傷人畜,當然更主要的是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在這太平年月,槍聲讓人敏感的很,要是讓人聽到槍聲報了110的話,不大不小的也是個麻煩。
老邁的摩托車勉強爬上了六十邁的速度,在騎行二十分鐘后,潘楊來到了城外新牆河的大堤之上,眼前沒有煙波浩渺,也沒有蕩漾的粼粼水波,更談不上泛舟漁歌。放眼望去:在一片被很多年前漲水時沖積出來的的河床上只有淺淺一握的水,聳立着幾隻擱淺的挖沙船,剩下的是滿目的憔悴和滄桑。
看着兩岸邊叢生着密密麻麻的蘆葦,潘楊巡視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那種夏夜裏常見的在大堤上野合的野鴛鴦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右手飛快的撥開腰間的槍套搭扣,以標準的PPC射擊法快速的拔槍,拉動槍機推彈上膛,雙手持槍,也不瞄準,對着那蘆葦深處便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七發子彈的彈夾很快就射空,感受着手中警槍火熱的槍管,潘楊總算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在打完一個彈夾之後,聞着身邊淡淡的硝煙味,潘楊按下槍筍,射空的彈夾悄無生息的滑落到左手。
將空彈夾順勢塞入褲袋,潘楊槍交左手,摸出備用彈夾,右手上彈夾,左手單手上膛,單膝跪地,右手托住左腕,對準堤邊一顆老樹上的老鴰窩再度扣動了扳機。
槍聲響起,老鴰窩應聲四分五裂……
“砰!砰砰!砰砰砰!”
在留下最後一個彈夾作為備用后,潘楊一口氣打完了身上的所有子彈。踩着地上滾動的彈殼,這時潘楊才多少有些覺得心疼,這可是從警十多年來存下不多私貨的一大半了。這年月,警械管理越來越嚴格,彈藥配發都有着嚴格的規定,這兩盒子彈可是一粒一粒的積攢下來的,就這麼叮叮噹噹的聽了個響聲就沒有了……隨着槍聲的停歇,四野漸漸的寧靜了下來,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硝煙味,這讓潘楊感覺自己的頭疼突然好了不少,久違的睡意也慢慢的涌了上來,糾纏了數天的鼓脹眼睛在這時不知去向了何方。
就好像大便突然暢通,堵塞多年的前列腺一朝摘除的感覺。這種難以言喻的暢快讓潘楊感到莫名的欣喜。困擾了他整整三天三夜的失眠症在這一瞬間視乎突然就好了。
整個人就在這一瞬間放鬆了下來,那幾粒安眠藥的藥效就好像積累在這一顆爆發了開來,放鬆的身體給大腦帶來的是一股濃濃的睡意,雖然在心底里知道,這荒郊野地里並不是睡覺的好地方,但已經足足七十二個小時沒有合眼的潘楊再也顧不得許多了,一頭鑽進了身邊的蘆葦垛子裏面,在零點一秒之後沉沉的睡去。
只是熟睡的潘楊不會看到,從蘆葦盪中慢慢飄過一片藍藍的薄霧,悄悄的將蘆葦垛籠罩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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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穿越這種在二十一世紀一零年代已經司空見慣了的情節,潘楊是能夠接受的,泡在起點上足有七八年的潘楊不但是一個網絡小說的忠實讀者,甚至還玩票性質的挖過兩個不大不小的坑,很是坑了不少讀者,雖然因為工作的原因,兩個陷坑都沒能填滿,可對於穿越這種網文中常見的情節,他還是很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的,更何況潘楊發現,這回他穿得還不錯,至少還是那種和平年代的大戶人家來着。
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三天了,雖然這句身體的上一任主人的記憶還在腦海中不停的騷擾着潘楊,導致這具暫時公用的身體不時的陷入類似於“死機”的狀態,但潘楊還是本着穿越者的基本素質,弄清楚了這具身體的身份和現在的處境。
潘鵬宇:出生於美國密歇根州底特律市,父親在排華法案之前是個非常成功的種植園主,家族在美國生根到潘鵬宇已是第三代,因排華法案的興起,種植園被迫低價賣給當地人,全家被趕出莊園,不過好在祖上本着落葉歸根的老想法,在老家湖南的岳州老宅附近置辦了百十畝土地,全家遂於1933年10月15日帶着變賣莊園所得不多的財物準備回國,在回國途中,發生海難,全家沒有任何人生還。
潘鵬宇在完成高中學業之後,雙親將他送到位於英格蘭享有盛譽的皇家軍事學院鍍金。該校創建於1741年,根據校規第一條,該校成立的主旨是培養頂尖火炮軍官及工兵。可到了二十世紀,該校被戲稱為培養“軍官候補生的搖籃”,不僅是因為這些人所受的毫無用處的軍事訓練,也是因為他們父母繳納高額學費讓他們上學,同時畢業生卻對軍隊沒什麼貢獻,大多數的學員畢業后要麼就是混跡政壇和商界,要麼便掛着塊“候補軍官”的牌子領着大英帝國政府每月八英鎊十二先令的候補軍官津貼。潘鵬宇以全班倒數第一名、全系倒數第二名的成績畢業,且因為他“獨立自主”的行事風格,他的指導老師對他都印象不深,他的各門功課均是低分飛過,而且潘鵬宇也承認自己對軍事實在是沒什麼悟性,不過好歹有那麼一塊軍校畢業生的牌子和一張英國預備役軍官的證件。父母遇難之後,潘鵬宇獨自從英國回國,回到位於湖南嶽州的老宅,與一對忠僕艱難度日。
雖然看不懂牆上掛着的老黃曆,但是潘楊勉強算了算日子,弄明白了現在正是1936年的7月7日,正是歷史上有名的七七事變前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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